第四百三六章 脫身

羌平王辯無可辯，現在的情形之下，無論他說什麼看上去都是狡辯，更何況那些證據樁樁件件擺在那裏，那都是他做過的事，羌平王急火攻心，眼前一陣陣的冒金花。

羌平王妃臉色蒼白如紙，還不肯認命叩頭喊冤。

皇帝耐心告罄，徑自下令將羌平王府親眷全部下獄，羌平王當殿吐血昏厥，好不狼狽的被帶了下去。

本只是件小事，沒想到竟牽扯出這樣的事情來，皇帝處置完羌平王夫婦，便領着幾位大人急匆匆的趕去了養心殿。

太後有些擔憂，領着沈若華回宮的路上，帶着一臉愁容說道：「這外患還未平，境內又出了這樣的事，今年可真是不太平，哀家着實有些擔心……」

沈若華踩着漫步跟在太後身側，輕飄飄的說道：「太后不必擔心，羌平百姓造反，是因為不滿羌平王行徑，而朝廷並非有意輕縱，罪在欺上瞞下的羌平王。只要朝廷能盡心安撫百姓，起義軍沒了造反的理由，自然不攻自潰。」

「羌平王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財富斂了不少，等朝廷抄了羌平王府，想必能有不小的收穫，用來安撫羌平百姓足夠了。」沈若華這番話說下來，倒是安了太后的心，也卸去了面上的愁容，露出一絲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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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平王苦瞞多年的謊言一經拆穿，偌大的孟氏一脈就如同大廈將傾。

了解過起義軍的形勢后，朝廷的鎮壓軍立即出發，快准狠，在起義軍還未凝結時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其瓦解。

不日後，皇帝針對孟氏一族的聖旨也頒下，羌平王一脈，成年男子盡數抄斬，女人及未弱冠及笄的後嗣貶為奴籍流放西疆，聖旨一出，羌平上下百姓撫掌叫好，風波很快就平息下來。

京城大獄之中，孟輕羅雙手緊抓着牢門，痛恨而又無力的看着她那之前還意氣風發的父王，現下蓬頭垢面，如死狗一般被獄卒拖了出去，今日便是抄斬的日子，沒有轉機了。

孟輕羅在獄中嚎啕大哭，怒罵孟銀秋一個多時辰，嗓子沙啞了也不住口，在她看來，她們孟氏一脈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因為孟銀秋一己之私盜走府庫鑰匙，運走糧秣才引發這場大禍！

一想到自己日後的下場，孟輕羅就恨不得將孟銀秋大卸八塊！

孟銀秋與孟氏其餘族人，並不被關在一起，孟氏一族在朝廷大獄之中，而她所在的牢房則相對舒適一些。

她入獄后次日就聽說了孟氏一族的事，短暫的震驚后，輕笑了起來。

她閑散的倚靠在牢房的牆壁邊，對自己即將要面對的，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月色濃重，陰森灰暗的牢房之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濃煙，本就打着瞌睡的獄卒直接便睡的不省人事。

地牢的門被人推開，一道身影大搖大擺的從門口走進，一間間牢門看去，走到最末的一間。

他從腰封中取出一罐葯丟了進去，用棉被捂住口鼻的孟銀秋屏息爬了過去，將瓶中的葯吞下，這才放肆的呼吸了幾次，笑了聲說：「看來王爺是真心想要與我合作，倒顯得我之前的提防過於小氣了。」

蒙面人眉頭微皺，低沉的聲音響起：「明日會有人將你救出去。沈若華精明，此事你失敗后一定遭她懷疑，你我合作之事暫且不能被她得知，你出去後記得避開她，不要在她面前露出馬腳。」

孟銀秋聽着這吩咐的口氣，深深地不悅從眼底浮起，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今非昔比，還是要靠着他才能從這大獄之中出去，孟銀秋忍了下來，看似乖巧的笑了笑，「是，我都聽王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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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皇帝正在御書房中翻閱地方呈報的奏摺，羌平的欽差上報說羌平的情況現在日益見好，無疑是一件喜報。

皇帝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心情大好，想起自己數日沒有去過後宮，斟酌著是不是要去看看。

福公公就在這時從殿外走了進來，稟道：「皇上，皇後娘娘有要事想求見皇上。」

經文貴妃一案后，皇帝對老四公孫荀的關注多了些，連帶着皇后的禁足也解了，聽聞她求見，皇帝愣了愣，思忖了半晌才道：「讓她進來吧。」

「是，皇上。」

須臾，皇后提步走進御書房中，雙手交疊端過頭頂，行了個禮，「臣妾參見皇上。」

「平身吧。這麼晚了，過來做什麼？」皇帝端過手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

皇后抬起頭，溫聲說道：「臣妾聽聞，明日是孟氏一族流放的日子，忽然想起一事。」

「你說。」

「皇上可有想好，要如何處置孟銀秋？」

皇后見皇帝神情一動，繼續道：「皇上，孟銀秋並非孟家人，臣妾之前聽聞，她回到羌平后，便被羌平王從家譜之中除名，按理說，這流放的罪名並非她該受的，如若將她一併送走，傳出去恐引非議。」

皇帝往後仰了仰身子，看向皇后說道：「皇后的意思是要朕饒了她？」

皇后垂下眼溫順道：「孟銀秋為一己之私，不顧國法私入邊關的確該罰，皇上收回其縣主之尊貶為庶人，臣妾以為合理，只是現在孟氏一脈已經全部消亡，她日後再無去處，臣妾、以前和孟氏夫人情同姐妹實屬不忍，所以臣妾懇請皇上，讓孟銀秋到臣妾身邊，做臣妾的貼身侍女……」

眼看皇帝臉色微變，皇后迅速道：「臣妾現在，熟悉之人皆不在身邊，臣妾只是想要孟銀秋告以慰藉，請皇上成全——」

皇帝半晌沒有說話，許久過後才幽幽問道：「此事你告訴太后了沒有？」

皇后咬了咬下唇，「太后不喜孟銀秋，臣妾、臣妾不敢……」

「朕倒是可以同意皇后的請求，只是朕也要警告皇后，如若孟銀秋跟在你身邊安安分分，那朕便既往不咎，如此也能叫太后安心，可若是她又生了什麼心思禍亂宮闈，朕就把這罪名冠在你的頭上，治你管教不嚴之罪——」

一字一句砸下來，皇后的心隱隱有些動搖，然而轉念一想，她身邊沒有一個可用之人，早晚有一日這後宮之中蠢蠢欲動的后妃，會讓她終日不得安寧。

孟銀秋能隱忍這麼多年，心氣了得，如若好好培養必定是一把快刀，這樣的女子失了實在可惜。

大不了就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再行事也不遲——

皇后一咬牙：「臣妾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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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井閣

聽完太後派來的宮人的話，沈若華夾着玉棋子的指尖微微一頓，眼中波瀾翻滾。

好半晌才溫溫道：「我知道了。蒹葭，送她出去吧。」

報信的宮人離開后，沈若華才繼續落子，棋盤之上一黑一白之間廝殺的激烈，她腦中亦是掀起一番風浪來。

蒹葭送完人回來，冷了臉說道：「沒想到皇後會將孟銀秋帶走，早知如此，屬下在她剛下獄時，就領人殺了她一了百了，現在她到了皇後身邊，恐怕又要死灰復燃，弄的不得安寧。」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她不是已經住進了坤寧宮么，現在是銀秋姑姑了。」沈若華拖長了調子施施然道。

蒹葭破了冷臉，笑出了聲。

沈若華看向她，慢條斯理的說：「記得告訴太後宮里的人，平日裏擋着她點，這人就如同蛆蟲，平日裏慣會噁心人的，別讓她驚擾了太后安寧，也別讓她鑽下什麼空子，以後太後身邊的東西，都得細心檢查了，再給太后使用。」

「是，屬下這就去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