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他的妥協

車子裏，小女人抱着胳膊，縮在座椅上。

她任由季涼城擺弄，只用一雙眼睛巴巴的凝着他的臉，他的眉。

現在還有海水，從他的臉上滑下來，然後，自他的下巴滴落。

「顏顏。」

聲音很低很啞，季涼城慢聲開口。

「好好感受一下，身上有沒有哪裏難受？」

「一點不舒服都算，嗯？」

「……」

許清顏聽着男人講話，唇角微微動了動。

「你呢？」

沒有順着男人的話思考，她看着他，將他的問題推回給她。

「我？」

男人好看的眉梢輕輕挑起，「我能有什麼事？你不是都看到了。」

他伸手，將毛巾蓋到她頭上，動作溫柔的開始為她擦頭髮。

「說你，顏顏，我想知道你的情況。」

「……」

許清顏吸了口氣，嘴角掀起一道微末的弧度。

思緒有點不太受控制。

她在回憶，此前在崖壁上的那一幕。

恐怖……真的遠勝了暖心。

她不喜歡他為她這樣的不顧一切，他太衝動了。

「顏顏，別走神。」

「……」

男人一直留心着小女人的情緒，看到她心不在焉，他即刻停下動作，半彎下身，抬手掐了掐她的臉。

「快點，回答我，不說的話，我等下親自來檢查。」

沒什麼力道的威脅，從季涼城的口中講出來。

許清顏聳動了下肩膀，張嘴輕吐了口氣。

「好像……應該沒什麼不適，但……嗯，我的腳好像有點疼。」

有點猶豫，許清顏在男人的審視下老實交代。

「腳疼？」

季涼城聽到許清顏這麼講，神情瞬間更多了七分嚴肅。

他為她擦好頭髮，迅速彎下身，檢查她的腳踝。

已經腫了。

在季涼城眼前，小女人的腳現在紅的跟饅頭一樣。

男人的臉色，瞬間沉如寒鐵。

他用手探了下她紅腫的部位，修長的手指線條緊繃。

「顏顏。」

他沉沉開口，「你扭傷很嚴重。」

「抱歉，我沒有保護好你。」

男人身上瞬間冷冽的氣息，促使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變得緊張。

極低的氣壓，讓小女人不安又局促。

她受傷的事，即便讓她現在回憶，她也還是搞不清個所以然。

可她自認這件事的責任全在她。

她是成年人了，她不該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尤其她還牽連了季涼城，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牽連他了。

似乎，他只要跟她在一起，真的就沒有任何的好事。

小女人面泛苦色，交疊在一起的十根手指紐的緊緊的。

「不是你的錯，是我，季涼城，都是我的問題。」

「我太笨了，其實我想跟你說，你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那麼衝動的事，你這樣做，我很有壓力。」

「我……」

許清顏還有很多話想要表達。

不過，她有點詞窮，話說了一半，不太知道還要用怎麼樣的語言去跟男人溝通。

「這不是你的問題。」

季涼城顯然不贊同許清顏的觀點，他勾了勾唇角，否定她的判斷。

「你是我的女人，保護你，原就是我應該做的。」

「況且我為你做任何事，全部出自我自願，是我自己想這麼做。」

小女人的眉眼中，流露出點點的苦澀，「不是，我不值得。」

「季涼城，我不值得。」

「不值得的。」

許清顏連着說了三次不值得，她看着男人，鼻尖湧上一股子洶湧的酸澀感。

「你又在胡說。」

男人不贊同的沉了氣，他轉頭看了一眼放在一邊乾爽的衣服。

其實這些是他和許清顏來拍照得時候穿的。

「好了，停止你的胡思亂想，快點換衣服了。」

他伸手將衣服拿到許清顏面前，發聲催促，「顏顏，你再不行動，我不介意親自為你換好。」

另一邊換下來的濕透的婚紗，被他嫌棄的拎起來，扔到車子裏遠處的角落。

許清顏的視線一直黏在男人身上，她知道，她剛剛闡明的態度，她的聲明他聽不進去。

她想跟他更多掰扯，可考慮到他的固執，還有他的口才。

這種念頭也就只能存在於她的大腦，存在於她的想像。

與其去做無法說服他的事情，她想，她還不如說點他可能聽的，於她來說，難度不那麼大，又很迫在眉睫，近在眼前的事。

他一直就只在忙活她，他自己，他全未上心。

「季涼城，你還沒有換衣服，你自己都還沒有擦乾。」

「呵，我不着急，你先換好。」

季涼城聽見許清顏對他擔憂滿滿的開口，不甚在意的笑了下。

雖然有拿起毛巾往自己的身上擦，可……不論從哪看，相較於他方才對她的仔細，他對自己都顯得敷衍的不行。

「季涼城，你能不能認真點？」

「你要是這樣，那你剛剛幫我擦過，現在換我幫你擦好了。」

小女人說着話，作勢想要起身。

她這會是真的忘記了她腳上的情況。

不過，剛站起來一半，她很快就再度栽倒。

這一摔來的猝不及防，許清顏痛的呼氣。

「顏顏。」

季涼城沒想到許清顏會這樣，他快速回到她身邊，一把扶住她的身體。

「你腳上受傷了，怎麼還隨着性子亂動？」

他呵斥她，態度嚴厲。

「顏顏，你這是存心讓我心疼，是么？」

「我是男人，這點水，我不放在眼裏的。」

「……」

還不放在眼裏呢……

他的臉色現在白的也跟紙一樣，而且必須划重點的，他的身體健康，一直都是透支狀態。

想到他身上那些從來就沒有好利索過的傷，她的心沉的就像被石頭壓住一樣。

他能雲淡風輕，抱歉，她是真的做不到，學不來。

「季涼城。」

她開始很認真的叫他的名字，「我要你必須擦乾身上的水，儘快把濕掉的衣服換下去。」

「你不要這樣敷衍，我不喜歡你現在這種態度。」

因為氣勢不足，不得已，她採用了不斷地提高音量，以此去給男人施壓，以此給她自己充場面，讓她看起來好歹不那麼弱。

男人被小女人的樣子惹的發笑，他用鼻子吸了吸氣，總算是正視了她的要求，妥協的跟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