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越可憐，越高興

許清顏發了一會呆，像有感知。

她捏著電話，倏的一下回過身。

「你為什麼還不走？」

在許清顏的角度，充當她司機的蘇寒川，現在存在的實在突兀。

並且，需要划重點的是，他拉出來的架勢，表現出來的狀態，很像……在觀察她。

原就不算徹底消散的戒心，重新在她胸口涌動。

小女人拉下臉，用呵斥的語調低低發聲，「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有那些話，我之前跟你們這邊的人講過，我即便答應了老爺子的交易，那也不代表我要任你們隨便魚肉。」

「所以不該有的想法，別有。」

帶着芥蒂，許清顏過分敏感的認為眼前的男人，他對她有不尊重，有非分，有不純潔顏色的想法。

蘇寒川被許清顏講的愣住，他舔了舔唇，想分辨，可因為他之前故意為之的誤會，讓他現在受限的沒法開口。

他屬於掉入了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不走？」

「你還盯着我看什麼看？」

小女人臉色越來越暗，越來越青。

她更緊的盯住蘇寒川，捏著電話的手指，骨節隨着逐漸增加的力道，變得突兀煞白。

其實她現在是有點連坐了蘇寒川。

因為被季老爺子逼的太緊，然後又無能為力。

她好像只能用這種沒意義，也沒素質涵養的方式，抒發她心裏面攢著的火。

她真的，挺難受的。

所以明明沒有必要非就著這麼點子無關緊要的事沒完沒了。

她偏的鑽了牛角尖，跟蘇寒川杠上了。

「你在玩什麼深沉？」

「你一個司機，以你這樣的身份，你也在瞧不起我，你也想壓我一頭，是么？」

三步並作兩步，許清顏紅着眼睛，從台階上跑下去，重新站到蘇寒川面前。

「我在跟你說話，你是不是耳朵聾了？」

「你他么耳朵聾了是不是？」

「我不准你再看我，你給我滾，你馬上開車離開這裏。」

「……」

蘇寒川看着許清顏因為憤怒變得極不正常的臉色，菲薄的雙唇死死的抿了抿。

過了幾秒，他慢聲開口，想安撫她的情緒，「許清顏。」

「誰讓你叫我名字。」

小女人的肩膀上下抖了抖，她高高的揚起下巴，頜角的弧度綳的極緊。

「我沒有別的意思，抱歉，如果讓你覺得冒犯，我跟你認錯。」

沒辦法解釋，蘇寒川現在能夠做的就變的很局限。

他嘗試糾正她錯誤的判斷，想盡他最大限度的，對她表現出他的真誠。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馬上離開，現在，立刻。」

許清顏完全關閉了她對外界信息的感知，她沒心情去分辨什麼真假，什麼真心。

她在蘇寒川的身前，更近的又走一步，抬手直接將車門拉開。

「你走。」

「你再不走，信不信我馬上致電季老爺子，我跟他告你黑狀，讓你丟了這個飯碗。」

「……」

蘇寒川聽着許清顏沒什麼力度，還稍帶着一股子幼稚味的威脅，深提了口氣。

他看的出來，平心靜氣的交流，在今天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的。

「好，我走，你別生氣了。」

「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

帶着關切，蘇寒川對許清顏最後扔下幾句話，而後在她憤怒燃燒的視線下，順着她的意，開車離開。

知道自己沒什麼道理的跟人發了一通邪火。

許清顏在看見蘇寒川離開后，臉上的怒意橫生的表情漸漸落下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陣風吹過來，讓她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冷，入骨的冷。

許清顏站在原地默了一會，伸手朝着自己僵硬的好像木頭一樣的臉上狠狠的揉搓。

她不應該傷感的，不應該難受的。

她做的這一切，為的都是成全季涼城。

那麼現在，當這一切在循序漸進的時候，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對，她不要這麼委屈。

小女人自我麻、痹的用她能想到的所有道理來給自己洗、腦，可她身上那股刺骨的冰涼，她心底那股悲戚，始終沒有一點消減。

她想，這個世界還是挺不公平的。

但人生來就不平等，這個道理怕是現在連讀書的小學生都能夠明白。

「清顏。」

許清顏的思緒，驀的被她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

她眨了下眼，慢慢側身回頭。

「暖暖，你……」

有些意外，許清顏沒想到她會遇見熟人。

她現在不論是心情還是狀態，都實在糟糕透頂。

「這麼巧，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這是怎麼了？你在這發什麼呆呢？」

「我可看見了啊，你在這站了好一會了。」

秦雨笙不緊不慢得走到許清顏身邊，伸手一派關心的的觸了觸許清顏的胳膊。

「哎，你身上怎麼這麼涼？」

「清顏，你是冷么？今兒這個溫度可不低啊。」

「我沒有，沒事。」

許清顏被問的無言以對，她往後退了下，將被秦雨笙觸碰的胳膊抽開。

「清顏，你臉色很不好看。」

秦雨笙溫婉的扯了扯嘴角，看着許清顏不動聲色。

她今天過來的目，就是看戲。

她已經清楚許清顏和季老爺子的交易，知道她今天都做了什麼。

許清顏跟人應酬，給人敬酒的那些照片，她已經看到了部分。

天知道，她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心裏到底有多解氣。

於她來說，她認為許清顏就該是那麼低賤的。

許清顏現在做的那些，是她認為，她螻蟻，下、賤的人生，原該有的軌跡。

現在，一切只不過是重新步入了正途。

這樣很好，她很滿意。

可僅僅是浮於表面的看，僅僅是在暗中注視她，這還不能讓秦雨笙完全滿足。

她要自己站在許清顏面前，她要親眼看着許清顏糾結失落的樣子。

她要許清顏可憐，越可憐越好。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對了，這邊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附近有什麼店比較好啊？我今天還沒吃晚飯。」

「……」

許清顏沒有心情同秦雨笙說話，她沉默的埋着腦袋，好一會才勉強的強打精神，接下秦雨笙的話。

她抬手朝街角指了指，「那邊的店還不錯，你可以過去那邊吃。」

「嗯，好啊，那你要一起么？清顏，不如一起？不過，你臉色是真的差，你男朋友不是對你特別好么？你現在這樣，他怎麼放心的了？」

秦雨笙似笑非笑的牽了牽嘴角，看着許清顏，故意提起季涼城，存心火上澆油給許清顏添堵。

「他是對我特別好，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小女人忽然猛地抬起頭，對着秦雨笙講的煞有介事，認真非常。

在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有光，可很快，那光又迅速暗淡下去。

抿了抿髮白的唇，許清顏又看了秦雨笙一眼，開口跟她道別，「暖暖，我累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撂下話，小女人抬腳踏上辦公大樓門前的台階，走的頭也不回。

「清顏，清顏。」

秦雨笙眼底劃過陰寒，她還沒看夠許清顏的慘樣，不死心的在許清顏身後連着叫她的名字。

可全然不做理會，許清顏充耳不聞，只當聽不見。

這是她第一次，跟秦雨笙面前展現出脾氣。

不過，秦雨笙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許清顏現在鬧的這點子脾氣，於她來說，實在沒什麼所謂，不痛不癢的。

僅僅有些意興闌珊，見許清顏是執意離開，秦雨笙挑了下眉，摸出電話，給一個號碼發過去一條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