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疲倦落拓的模樣

季涼城的情況——說真的不太好。

視頻是被剪輯過的，許清顏通過上面標註的時間，可以看到在酒桌上全程他都在被人灌酒。

小女人的手不由自主的緊攥成拳。

她開始抵觸眼前的視頻，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勇氣看完。

許清顏的手懸在電話屏幕上，想點退出，想讓糟心的一幕，在她眼前整個消失。

可……心裏牽掛男人，她又不得不承受這種仿若心頭割肉的凌遲。

好不容易視頻結束了。

她到底還是沒能看到男人最後怎麼樣，因為最後定格的畫面，男人依舊還是在酒桌上的。

他的臉已經特別特別的紅，還有他的手，在後半段的時候，一直有意無意的從他的胃部擦過。

冰涼的濕潤，自小女人的臉頰上擦過。

許清顏伸手，發現她哭了。

剛剛發來視頻的號碼，忽的在她面前躍動。

畫面一轉。

電話的屏幕已經從方才的信息頁，跳到了有電話進來的來電模式。

「你……」

許清顏抖着手，把電話接起來。

不等她問，電話那邊季母冷淡的聲音，已經截斷了她的話。

「看到了么？」

「許清顏，這就是你和涼城執意要在一起，他為之付出的代價。」

「你不是愛他么？那你告訴我，看到他淪落到這種地步，你的心疼不疼？」

「……」

溫沁的話，讓許清顏無言以對。

「許清顏，季涼城他是我的兒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就算你可以冷血淡定，我不能。」

「告訴你，我的心現在是撕扯的疼，我的兒子，他是天之驕子，他沒有必要弄成現在這樣，所以，你現在告訴我，你可以放手么？」

「到了這一步，你可不可以放手？」

「……」

「你到底還要把他害到什麼程度？你要他的命么？」

「……」

溫沁的接連質問，將許清顏逼到了死角。

她死摳著自己的指甲，手指捏著電話，過分用力到骨節發白，青筋暴起。

「為什麼不說話？」

「你不以為不說話，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面對了？許清顏，呵，你也是真叫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你的心還真是硬的可怕。」

「伯母，對不起。」

除了道歉，許清顏這會委實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

然而，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的這句對不起，在季母那一文不值。

畢竟季母要的，從來就不是她的道歉。

「別跟我扯這些虛的，許清顏，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你還是不肯放手，是么？」

「好，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對話下去了。」

溫沁的態度愈發冷下來，「事實上，我原本只是想把這個視頻發給你，並沒有要跟你對話的意思。」

「我之前說過的，你一定會主動來找我，來求我。」

「呵，可我心疼自己的兒子，所以我妥協了這一次。」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走着瞧吧。」

「啪。」

電話突然中止，冰冷的忙音，在小女人的耳邊響起來。

許清顏眼見着屏幕暗下去，她站在窗口，整個人身體僵硬，她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勢。

「咔噠。」

開門的聲音，自外面傳進來。

季涼城回來了。

小女人的神經緊了下。

她回過身，不等邁動步子，外面男人已經邁著大步，丰神俊朗的出現在她面前。

許清顏微末的勾了下唇，她看着他，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的每一點表情變化，以及他的一舉一動。

在他身上，現在已經沒了飯局上的狼狽。

小女人心酸的別開眼睛，呼吸冗沉紊亂。

「怎麼沒睡？等我呢？」

男人抬手將脖頸間系的平整的領帶扯下去，「餓么？要不要吃宵夜？猜到你可能會等我，怕你餓。」

他對她伸手，晃了晃手上拎着的糕點盒，「現在時間有點晚，很多店都關了。」

「我不確定這家的東西味道如何，你可以嘗嘗，不喜歡，下次我換家店。」

小女人低頭，確認了下自己電話屏幕。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有看到他跟人應酬的視頻。

畢竟……她想像得出，這是男人想要隱瞞的。

她慢步走向他。

果然，他身上已經聞不到一點酒味。

在隱藏這件事上，他也真是煞費苦心。

「季涼城。」

許清顏的聲音帶了顫意，很多複雜的情緒在她心底交織。

「你今天……還順利么？」

她將腦袋抵在他胸口，跟着抬手摸着他胸腔下心臟的正上方。

心疼他，很心疼他。

許清顏不知道季母嘴裏的心疼，到底有多刻骨。

但她相信，她的心痛並不會比季母少多少。

她只是不想要這麼輕易的，在最開始就說放棄。

他們已經那麼難了，他也還在堅持，不是么？

這個時候她熬不過去，她只會誰都對不起。

她會對不起他的豁出一切，也對不起自己的感情。

小女人開始更緊的貼近男人的身體，像是要自己擠入他的血肉。

「還好，怎麼了？」

男人的嗓音，帶着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低啞。

是喝酒喝得么？

許清顏的眼底劃過一抹隱痛，「沒怎麼，覺得你好辛苦，雖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辛苦，可現這樣直觀的看到你工作這麼晚，我難受。」

她拉過他的手，蓋到自己的臉頰上。

「沒什麼辛苦的。」

季涼城動了動手指，粗糲的指腹摩挲著許清顏細膩的肌膚，「我覺得這算是一種不同尋常的人生體驗，至少我目前的人生閱歷更豐富了。」

「現在這個時刻，往往也更能窺見人心，是人是鬼，呵，全都現形了。」

男人的嘴角帶出一抹譏誚的弧度，不過只一秒，這種情緒的顯露就被他隱藏起來。

許清顏埋着腦袋，無聲的眨眨眼。

她又在他懷裏，極盡了依賴撒嬌的蹭了蹭，跟着緩聲開口，「季涼城，應酬的時候都吃不了什麼東西吧？」

她指了指他手上提着的蛋糕，試探的提議，「這個，我們一起吃，好不好？還有啊，你有沒有胃疼？我們要不要買點葯？」

季涼城聽着小女人的話，思慮的擰了下眉，「我還好。」

酒桌上，他一直被人灌酒。

說吃東西，也是有一點的，可那一點在飯局后，都被他嘔出去了。

因為不想給小女人發現，他在酒店又是洗澡，又是在路上給她買糕點。

這一通忙活下來，疊加他一天的疲憊，他所有的感官早就麻木了。

他根本覺不出餓，只是他的胃的確還是泛著些許的難受。

但這點不適，他可以忍耐。

許清顏對男人的話不敢完全確信，她一雙眸子窺探的睨着他的臉。

再接再厲的為他做思想工作，她想，無論如何，為了避免他懷疑，胃藥的事可以暫且擱在一邊不提，但至少先讓他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一起吧，行么？我一個人吃不下，會沒有食慾。」

男人靜了一會，妥協的點頭，「好。」

休息室里，許清顏將糕點切成了四份。

在她身後的男人一直沒什麼動靜，她不想他等的久了，可在她擺好切給他的蛋糕后，她赫然發現，坐在床上的男人已經闔起雙目睡著了。

他清俊的臉上滿是疲憊，下巴也隱隱的冒出些青茬。

許清顏輕着手腳的朝他走近，她蹲在他身前，仰著臉，看着他疲倦落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