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死亡從來都很近

死了……

她死了……

喬央死了……

死了很久了……

白染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開始，商堯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原本吵吵鬧鬧的周遭就好像一下子被抽幹了空氣，寂靜到讓人耳朵發鳴。

商堯腦子裏就像有無數的小蜜蜂在嗡嗡的飛舞著，可感官卻又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他一屁股癱坐到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腦袋裏一片空白。

而白染看到商堯失魂落魄的模樣，反而笑得更加刺耳。

她扶著自己的胳膊，靠着牆慢慢的爬起來，譏諷道：「怎麼了？她死了你就這麼難過？如果是我死了，你是不是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呢？」

商堯沒有回答，他可能不想搭理白染，也可能根本就沒有聽到白染的聲音，他此刻腦中還徘徊著剛才白染說的話。

喬央死了，那就是說，她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邊了。

她不能再用那樣溫柔如水的眼光看自己，不能在自己的懷裏甜甜的睡着，不能因為自己過分寵溺安安而對自己發脾氣，不能不顧一整天照顧孩子的疲憊，熬夜和自己討論公事，幫自己分擔壓力，不能嬌嗔地對自己說着違心的話，不能……

總之，所有的事都不可能了……

短短的幾秒之內，喬央這一年之間和自己在一起的所有情景，彷彿一下子全都湧現到了商堯的眼前。

他很想哭，可是卻居然哭不出來，不論心中的野獸在如何痛苦的嘶嚎，可他就是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

大笑無聲，大悟無言，大悲無淚，或許說得就是此刻的他吧。

「老闆！你沒事吧！」

突然，一群黑衣人蜂擁而入，一瞬間，小小的房子就被填的滿滿當當。

「上，把他們抓起來！」

為首的男人一聲令下，立刻幾人把白染和阿力團團圍住，控制起來。

商堯的人一直在下面監聽着這裏的一舉一動，在聽到白染說喬央死了的時候，他們立馬就趕了上來。

而見到商堯的模樣，他們基本上也都懂了。

「老闆……您……」本想說「節哀」兩個字，又怕觸到了商堯的心，於是他問道：「怎麼處理他們？」

商堯沒有回話，也沒有任何反應，所有人也就這樣安靜的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起碼對商堯來說，就好像過去了半個世紀，讓他白了頭髮一般的長久，他才終於緩過神來。

他面無表情的扭過頭，看着離自己不遠，靠在牆上笑得一臉得意的白染，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聲音沙啞地問道：「是你……殺了喬央？」

白染剛才被商堯這一頓逼問，也似是失了智一般，雖被人壓着，還是痴痴地笑着，「對啊，我殺的，怎麼樣？」

就好像嫌商堯還不夠痛心難過一樣，她不怕死的挑釁道：「唉，你都不知道，那天我看着她跪在我面前跟我求饒，求我放了她的樣子，嘖嘖嘖，真的好可憐哦！」

「……」

「還有她說什麼……哦，對了，她說她想最後見兩個孩子一面，這樣死也甘願了，求我讓她再給你打個電話，在視頻里看看孩子也好，可是……我怎麼可能答應她呢？死都要死了，哪裏還來這麼多事？所以然後呀，我就叫人……活活的把她打死啦！」

白染的話讓商堯雙眸暴睜，他屏息看着她，一語不發，但是腦子卻被怒火侵襲。

可白染看都不看商堯一眼，她反手指著牆角的阿力，輕描淡寫的說，「噥，就是讓他打的，喬央可是哀嚎了好久好久才死去呢，最後連眼睛都沒閉上，想必是死不瞑目的吧？可是呢……」

說到這裏，她突然頓住了，把指著阿力的手指換了個方向，移到了商堯那邊，隨後笑盈盈地看着他道：「這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應該怪你啊，她是因為你才死的，如果勾引你的人不是她，那她就可以活下去了，對不對？」

白染就好像瘋了一樣，她不斷刺激著商堯，也不知道是為了替自己報仇，還是想讓商堯和自己一起崩潰。

語言從來都可以變成魔鬼，而白染描述的侮辱場面，更是讓人無法忍受。

跪在她面前？求她？活活打死？

商堯斜眼看了一眼在牆角的阿力，站起身，步伐沉重的走了過去。

「是你？」

商堯慢慢蹲下身體，跟他的臉貼到只有幾厘米距離。

他的聲音不算響，卻好像從阿力的耳膜直接灌進去的一樣。

阿力本能的吞了口口水，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麼。

他自詡長期接受專業保鏢的訓練，又有豐富的經驗，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但是此時，即便他不覺得自己一定打不過商堯，可還是被他如老鷹般犀利的目光盯的難受，就好像自己赤身裸體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一樣！

見男人沒有回答，商堯一點都不嫌麻煩的再次開口問道：「是你……殺了喬央？」

「我……」

只一個字，阿力又說不出話來了，他哪裏活活打死了喬央，最多也就是掐她了一下，還沒有掐死……

可是自家大小姐話都放出去了，這鍋他還能甩的開嗎？

「其實……」

「阿力！別狡辯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坐牢的，我會陪你的！不就是殺了喬央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本來就是賤女人一個！她該死！」

白染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直直進到商堯的腦中，他神經突然就崩斷了。

「聽到了嗎？殺人償命，你死得不冤。」

商堯獰笑着，阿力此刻只覺得他的身後好像有死神拿着鐮刀看着自己。

第一次，他感覺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阿力想要解釋，他漲得滿臉通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件事就扯到了自己身上，明明他徹頭徹尾都只是聽命行事而已啊！

被商堯壓迫的喘不過起來，他只得看着白染，憋出幾個「她」來。

「她？哦，你說她啊，不用擔心，她……會死的，而且會死的比你還難看。」

商堯語氣平淡，但是更讓人恐懼，就好像他說的話一定會成真……

不，從他向自己走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覺得他說得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