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無形的較量
承受着男人幽暗深沉的視線,聽着他淡漠到沒有一點溫度的言語,許清顏的心有一種冰封感。
手腳僵硬到不行。
她杵在那呼吸停了好幾秒,褪去血色的臉,硬生生的因為缺氧憋紅了。
沒再說其他的東西。
季涼城低嘆了口氣,闔起了眼睛。
男人冷處理的方式,讓許清顏覺得煎熬。
於她來說,他這樣,還不如實打實的罵她幾句。
可該說的話,能說的話,大概已經說的夠多了。
她能明白季涼城的失落,失望。
如果她是他,即便到了這一步,即便為了自己愛的人,已經做到了極致。
倘若對方還是時時刻刻,心心念念都不忘要做個逃兵。
那她的心態估計早就崩了。
她都不見得還能擁有季涼城現在的這一份冷靜。
許清顏站在男人床邊,將所有的道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她默默的蜷起手指,站的久了,情緒又極其緊繃,這讓她現在渾身上下都開始有點不得勁。
她覺得後背的肌膚有點癢,覺得……手腳有點酸,有點機械。
她想活動一下,在季涼城面前卻又不敢。
又過了一會。
男人終究還是心軟,「我沒讓你在我面前罰站,顏顏,家裏也不是學校的課堂。」
「……」
季涼城一句話,便算是對許清顏的大赦。
小女人咬着嘴角,大氣不敢多喘的快速動起手腳,扯開之前坐過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男人聽到許清顏的動靜,為了確認她的狀況睜了下眼睛。
看到她的確坐下來了,唇角上下錯了下,也算是放了心。
方才很不愉快的插曲,仿若粉飾太平一般,沒人提了。
許清顏一直盯着男人的臉,瞧了一會他的表情,看到他再沒什麼異樣,情緒也相對平和,懸著的心漸漸地一點點放下。
「季涼城,你有沒有想要喝水?或者想要上廁所,你有任何需要的話,你一定要隨時跟我說,絕對不要忍着。」
沉默了好一會,許清顏率先開口,打破兩人沉默的僵局。
「嗯。」
床上的男人用鼻腔發出一個重低音,沒再睜開眼,他只是稍動了下手指。
「你要不還是睡一會?你應該比較困吧?」
「點滴我在看,你什麼都不用管的。」
聽到季涼城剛剛的回應,許清顏的膽子也愈發的大了些。
她繼續開口同他說話。
這一次沒有馬上給到小女人回應,季涼城默了很長一會,才慢慢拖腔帶調的開口。
「知道了。」
還是很簡單的答覆。
許清顏扯了下嘴角,些許出神的看着季涼城的臉。
單單的看點滴,又沒人可以聊天,更沒有任何娛樂的工具。
半個小時過去,許清顏的眼皮有點開始打架。
季涼城似乎睡過去了。
因為乍開始的時候,他的呼吸並不是完全均勻平穩的,他的手指也會多多少少隔段時間動一下。
但現在他的呼吸是穩定的,他的手指,也好久沒有動過。
許清顏張著嘴巴,偷偷的做了幾個深呼吸。
隨後脫了腳上的鞋子,想要悄默聲的從房間里出去。
她現在是……嗯……有前科的人。
行動上,她必須格外的小心再小心。
不過這次她要離開,不是想做什麼小動作,她只是單純地想去書房找本書看。
玩不了手機,電腦這些東西。
回歸原始的消遣,這是——她不得已的選擇。
剛剛站到房門口。
沒有任何預警,季涼城冷淡到冰點的聲音,驀的從許清顏身後響起來。
「要去哪?」
許清顏被嚇得一個哆嗦,僵硬的回過身,迎面她對上了男人冷冽寒涼的眼睛。
「咳咳……咳……」
口水咽的的太急,許清顏發出一連串在這個時候,讓她看起來心虛又狼狽的咳嗽。
「怕成這個樣子?」
「顏顏,不知道的,單看你的反應,怕是會以為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
季涼城啞著嗓子,自嘲的調侃。
許清顏知道自己現在是劣跡斑斑,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呼吸,她看着季涼城軟糯的解釋。
「我以為你睡著了,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呵,我睡著了,你想做什麼呢?」
聽着許清顏的回復,男人訕淡的笑了一聲。
「顏顏,你就不能稍微的消停一會?知道我病了,知道我現在身體虛,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調整的機會?」
「顏顏,你非要在這時候,對我落井下石?」
季涼城已經先入為主了。
許清顏埋低腦袋,肩膀委屈的聳了聳。
其實她也不該委屈的,男人的懷疑,都是基於她的所作所為。
她現在不過是在為自己的那些個過錯買單。
等到男人說完了,許清顏接下他的話茬。
「不是,季涼城,我覺得只是覺得有點悶,然後,想要過去書房拿一本書。」
「無論你信不信,我沒別的想法。」
「……」
打量的視線,自男人的眼底沒有掩飾,也不需要掩飾的迸射出來。
他沒再回應她什麼,騰出另外一隻沒有打、針的手,自行從床上坐起來。
「你起來做什麼?」
「你別動,季涼城,你躺着休息。」
「……」
許清顏急匆匆的跑回到男人身邊,手指按在男人的肩膀上。
「你拿着吊瓶,不是要去書房找書么?我跟你去。」
「……」
許清顏噎了下,看着他清俊泛白的臉,心裏五味雜陳。
「這種小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你是不放心我么?」
「算了,我不看了,我也不想過去拿了。」
「季涼城,你繼續躺着吧。」
「不是要拿?過去拿。」
即便是生了病,季涼城要是不順着許清顏的心思,跟較他量力氣,許清顏也仍舊不是對手。
許清顏有很努力地嘗試,她用盡了她的那點子力道,想竭盡所能的制止男人起來。
但很無奈,她失敗了。
季涼城不但起來了,還直接從床上走下去。
他抬手輕而易舉的從床頭的架子上將吊瓶摘下來,在許清顏沒給到他配合的當下,一個人完成了所有的操作。
「季涼城。」
她特別無力的叫着男人的名字,可他……走在她前面,只扔給她一個背影。
許清顏的臉色整個垮下來,沒辦法的從身後跟上他。
樓下,坐在沙發上的陳安和聽見樓上走路的動靜,詫異的抬頭。
他還真是意外。
沒想到季涼城這個病號會不在床上休息,又跑下來折騰。
他這樣用手自己高舉著吊瓶,就他後背上的外傷來講,一個力道使得不對,就有可能將他剛剛處置好的傷口拉開。
「季總,您還是在床上多休息比較好。」
制止的開口,陳安和從沙發上站起身。
季涼城對男人的話置若罔聞,依舊腳步穩健的向書房門口邁著步子。
許清顏向陳安和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而後收回視線,專註的盯着季涼城,緊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