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百爪撓心
入夜，許清顏鎖了洗手間的門。
一個人站在白色的洗手台前，伸手將口袋裏放着的白色紙包。
暈黃的燈光下，她將紙包打開。
幾顆藥丸，毫無意外的出現在她眼前。
還真的又是葯。
許清顏垂着眼睛，看着藥劑出神，而後一橫心直接將葯丟入到馬桶里，抬手按下沖水鍵，將其衝掉。
她拒絕給季涼城下那些她不確定成分的葯。
在這一點上，從之前到現在，她的觀點不變。
無關同季老爺子的交易，這只是她個人的一個堅持。
或許是沒什麼意義吧。
可她確定，她就是要這麼做。
接下來的幾天，季母那邊一直處于波動狀。
時好時壞，幾次生死，季涼城多次帶着許清顏奔赴醫院。
吸取上一次的經驗，在安保上，男人花了極大的心思。
他們沒有再被瘋狂的男女攻擊。
而網絡上的口水戰，從頭到尾，許清顏都不甚了解。
季涼城控制她用網絡一切網絡產品。
這在很大程度上，便杜絕了她獲知的途徑。
至於家裏面的電視，他也同樣的不肯給她看。
前者若是說季涼城存了不想給她知道新聞消息的心思，那可能並不是主要的。
但後者，許清顏確定，季涼城防的就是這個。
不過，她也不想自尋煩惱。
這些東西，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
她不想上趕着找虐，在許清顏來說，她現在煩惱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書房裏，許清顏窩在沙發上，她抱着一本書，腦袋枕在男人的腿上。
她和季涼城，兩個人過上了慢生活。
這幾天沒事情的時候，他們都是各自拿着一本書，以此打發時間。
「醒了？」
突然聽見季涼城開口說話，許清顏怔了一秒，腦袋從面前的書籍上挪開。
揚起臉，自下向上，順着男人的脖頸，喉結，往他的臉上瞧。
「太好了，我現在過來。」
男人喜悅的不行，罩在他頭上的烏雲，總算是一朝消散。
擱下手上捏著的書，他的大掌隨即摸了摸許清顏的腦袋。
「顏顏，快點，換下衣服，我們再過去醫院一趟。」
「林易來了消息，我媽醒了。」
許清顏眨巴眨巴眼睛，綳著的嘴角牽了下，被男人的情緒感染。
他開心，她便陪着他一道開心。
「好啊。」
她淺笑着對他點頭，從沙發上坐起來。
快速穿上拖鞋，她語速飛快，「我現在就去收拾一下。」
五分鐘不到，換好衣服的許清顏自樓上走下來。
客廳里，背脊挺拔的男人已經單手抄袋，早早的等在那裏。
他低頭看着電話，兩片薄唇並不似往常那般，抿成一道直線。
看得出來，他的狀態，整體是放鬆的。
聽到小女人下樓的動靜，季涼城慢悠悠抬首，兩道眸光隔空打在許清顏身上，「好了？」
「好了。」
「我們快走吧，別再耽擱時間了。」
許清顏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下樓的步子隨着邁的更快。
「小心點，別摔了。」
季涼城眯了下眼睛，看着許清顏着急的樣子，不放心的叮囑。
「我知道的。」
小女人努努嘴，終是在男人身邊站定。
主動的挽起他的胳膊，許清顏看着季涼城的臉暖暖的笑。
醫院的長廊，許清顏看着季母病房門口擺出來的陣仗，原本的好心情仿若坐上了過山車。
大起大落，直上直下。
「涼城。」
「……」
一直沒遇到過的，又或者說一直沒有刻意出現的季老爺子。
彼時正拄著拐杖，氣勢凜然的站在那。
他顯然就是在等季涼城的。
所以當季涼城出現的那一瞬，他率先開了口。
「……」
許清顏臉上的血色褪盡，看到季老爺子，她的心整個就亂了。
不知道該有什麼想法，也什麼都想不了了。
她被男人牽着的手指，緊緊地蜷縮起來。
對比許清顏，季涼城顯得十分淡定。
察覺到小女人的緊張，他側過頭，在許清顏耳邊低語。
「別怕。」
「顏顏，我在這，什麼事都不會有。」
「……」
許清顏難掩驚慌的吞咽著口水，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在胸腔里狠狠的打着鼓。
「涼城，看到我，你就是這樣的禮數么？都不向我問好么？」
「……」
季老爺子看到季涼城和許清顏的耳語，掌心裏握著的拐杖在地上狠狠的砸了砸。
加重調子，他再度開口。
季涼城的臉色陰了下，說話時嗓音里透著三分低啞，「爺爺。」
「我過來是想看一下我媽。」
「您應該不會阻攔吧？」
「呵，這是自然，你們母子情深，即便脫離了季氏，你和你母親的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
季老爺子笑了下，蒼老的手指在拐杖上摩挲的摸了幾下。
「謝爺爺成全。」
季涼城的背脊微微緊繃，他抓緊了許清顏的手，帶着她想要從季老爺子面前繞過去。
季霆山不緊不慢，在季涼城經過他面前時幽幽發聲。
「不過，你可以進去，許小姐，她不可以進去。」
他的拐杖阻攔的擋在許清顏身前，突來的動作嚇了許清顏一跳。
這屬於意料之中的為難。
許清顏垂着眼睛，將下唇死死的咬起來。
調整了下表情，她看着季涼城勉強的開腔，「涼城，你自己進去吧。」
「你媽媽醒了，我想她應該也是不想看到我的。」
「我就在這裏等你，我不進去氣她了。」
擱下話，許清顏試圖將手從男人的掌心抽出來。
「不可能，我不可能將你留在這。」
男人的眉心擰到變形，他將許清顏護到身後，再開口說話的調子比之前更沉了幾個度。
「爺爺，望您行個方便，不要同顏顏為難，她只是一個小姑娘。」
「涼城。」
季老爺子嘲弄的笑起來，語調寒涼。
「不讓她進去，也是你媽媽的意思。」
他的拐杖又在地上威懾般的敲了敲，「這位許小姐，在我們季家人面前，從來都不是什麼受歡迎的。」
「你不信，可以先行進去問問她，又或者，你可以直接放棄進去。」
「我倒要看看，在你心裏，到底是你這個媽重要，還是你這所謂的愛情重要，你在捨棄一切之後，是不是還要瘋到六親不認。」
季母的病房，就在老爺子身後。
在這個時候，遇見這麼個選擇題。
偏趕上，自己還是選擇題的主幹。
許清顏倒吸了口氣，百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