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他的消息已經不再完整

「顏顏。」

電話接通，季涼城溫潤的調子，四平八穩的響起來。

許清顏靠坐在副駕的位置上，腦袋埋得有點低。

她一隻手握著電話，另一隻手，下意識中扣著那隻握著電話的手腕，唇瓣上失了大半血色。

「不是讓你專心工作，快點休息么？」

「怎麼你又打來電話了？」

季涼城牽拉了下唇角，聲音溫淡，「不放心你。」

「……」

許清顏默了默，沒有立刻接話。

男人前後兩次來電，這行為並不符合他的性格特質。

儘管，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暴露的明顯。

但……這個中細節，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是她現在該怎麼辦。

「你到哪了？不是說要去找東西吃？」

「……」

「顏顏，怎麼一直不說話？」

「是覺得我煩了，不想跟我說？」

「……」

季涼城沒有用強勢逼壓的態度，相反，他帶着點示弱，聰明的以退為進。

「沒有。」

許清顏綳著的肩膀放下來，禁聲了好一會，輕輕開口。

「那你這是怎麼了？顏顏，我以為我們之間早已是相互透明，開誠佈公的。」

循序漸進。

季涼城輕笑了下，緩緩地，一步步的更深層次的刺探著小女人。

許清顏又默了音，無聲中上下唇瓣抿了又抿。

男人在試探，她聽出來了。

「我沒什麼事，真的。」

「季涼城，不是跟你說我餓了么？我在外面正找店。」

「所以……注意力的話，相對有點分散。」

許清顏嘴巴很硬，季涼城見她眼下執意要在他面前說謊，鼻息沉了不少。

蘇寒川坐在駕駛位上，一直保持安靜。

他看着小女人的側臉，注意著許清顏說話的每一點變化。

許清顏說謊，這是明擺着的。

他開始輕着手腳的將車子重新發動起來，打着方向盤，將車子從相對偏僻的小路重新駛回寬闊的柏油路。

許清顏目前的住處，他是知道的。

有關她的，準確的說，一切浮於表面的信息，他全部瞭若指掌。

「現在過去季涼城的公司，是么？」

蘇寒川儘可能的壓低聲音，同許清顏做着確認。

小女人聽見他說話，有點緊張。

綳著一張臉，快速轉過頭，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對着蘇寒川認真飛快的點頭。

車子裏，他們兩人這一番互動，聊勝於無。

可季涼城那邊，實在是太機警了。

他聽到了小女人身邊，剛剛響起過的年輕男人的說話聲。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狠狠的攥成拳頭。

青筋暴起。

懷疑不解的種子，仿若一根刺，種進他的心臟，已經開始越刺越深，越扎越疼。

「顏顏。」

實在忍耐不下去，季涼城的深沉破了功。

「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是一個男人，我聽到了。」

「……」

「你說的墓山那個電影，我剛看了，不是災難性質的片子，也不是懸疑恐怖性質的，知道么？那是一個喜劇。」

「……」

季涼城將話挑明。

針對性極強的兩連問，將許清顏砸的有點懵。

很是招架不住，她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個徹底。

這些問題要怎麼回，她想不出來。

「顏顏，我已經問過了跟在你身邊的人。」

「你去了KTV，即便是到了現在，你也還在KTV門口。」

「你沒有在公司，你不是在看電影，也不是睡著了。」

隨着季涼城越發攤牌的開誠佈公，許清顏的心跌入谷底。

有點惱怒，一股子沒有道理的羞憤，慢慢升起。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季涼城，既然什麼都知道，你何必還跟我兜圈子。」

小女人的情緒激動，字裏行間帶着激憤。

她真的很難。

她現在走的每一步，都並非她的真心。

她既不想跟他分開，又不想在這裏同他撒謊。

她從來都知道，在他面前，她的那點子手段，根本不夠看。

在他面前賣弄心機，她只會像個跳樑小丑一樣滑稽可笑。

可時局如此。

被逼到了絕路，她除了硬著頭皮的做那些她本就做不來，不想做的事，她再無他選。

「季涼城，看着我在你面前丟人現眼，對你來說，很有意思么？」

「你打的是什麼主意？要我不斷地跟你說謊，然後，你再像方才這樣沒有餘地的直接拆穿我么？」

「……」

季涼城對許清顏帶刺的反應始料未及。

「顏顏，我沒有這樣想。

「那你是怎樣想的？」

小女人的嗓音變得有點尖銳，「季涼城，你就是這樣想的，不然你要怎麼解釋你的所作所為？」

「我說了沒有。」

男人煩惱的伸手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顏顏，我只是想給你機會，我只是想要聽你對我說實話。」

「我們不要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吵，可以么？」

「你冷靜一下，然後告訴我，剛剛跟你說話，在你身邊的男人是誰。」

季涼城儘可能平穩自己的語氣，半哄半勸。

生怕再一個不小心，再觸及到小女人的敏感神經。

「沒有男人。」

許清顏閉了閉眼睛，男人的探究，無論針對於哪一點，她現在都無法回答。

索性一條路走到黑，拿出死鴨子嘴硬那一套。

她就是死不承認，就是不配合。

畢竟跟他撒謊，她也撒不圓。

那乾脆最簡單的就用否定應對一切。

「顏顏。」

季涼城不覺得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聽，有點無奈，他言語唏噓又……夾雜幾許失望的叫着小女人的名字。

「你愛信不信，你不信的話，就繼續調查我好了，我身邊不是有很多你的人。」

「還有，季涼城，我現在真的一點也不想跟你對話。」

「你不要再打來，我不要聽到你的聲音。」

許清顏把心橫了橫，對着電話的聽筒甩了一堆的狠話。

跟着一個招呼不打，像方才那樣一般無二，全然不給男人回應的機會，直接掐了電話。

通話終止。

許清顏的臉上，閃過痛苦的掙扎。

她將腰徑自彎下去，把臉埋在自己的雙腿上。

很想哭。

不過，眼淚這會不知道為什麼，一滴都掉不出來。

呵。

哭幹了么？

她自嘲的在無聲中彎了彎唇，沒幾分鐘，又面無表情的將腰直起來。

其實現在稍稍冷靜一下再做細想，後知後覺的，許清顏察覺到方才她和季涼城的對話里，還有潛藏的信息點。

他收到的消息，顯然並不全面完整。

林易，他也對季老爺子投誠了么？

許清顏諷刺的笑了下，扭過臉，看向窗外。

蘇寒川一直沒說話，許清顏和季涼城兩人之間，這是真的明顯的有問題了。

他心裏有了準確的判定，面上仍在安靜地充當着一個司機，完成司機該完成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