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倒計時的秒錶

季涼城沒給溫沁反應的時間，事實上，他原也沒想真聽她回應什麼。

他直接掐斷了電話，幽暗深邃的眸子，居高臨下的打在許清顏臉上。

「陸家，陸瑤瑤那邊出事了？」

他將電話擱到洗手台上，反過身端著肩膀瞧著小女人。

許清顏鼓鼓腮幫，臉上表情不大自然的閃了閃，

她用手握住牙刷，緊著在嘴巴裏面刷了幾下。

剛剛聽電話，發了好半天的呆，這讓她的口水都快要順着牙刷落下來。

她拿起口杯暫時先漱了下口，「我知道的情況不多，不過……之前的話，為了給你翻案，瑤瑤有很努力的幫我收集證據。」

「你爺爺他似乎是在那個時候，盯上了他們家。」

許清顏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輕的幾乎讓人聽不到。

在她來講，季涼城這會自身都難保了。

讓他再分出精力去幫陸家，怎麼看都並不現實，她真的無意在往他身上增加負荷。

不過，對於陸瑤瑤的愧疚，她也的確無處安放。

該怎麼辦，能怎麼辦，她現在都不知道。

男人輕撇了下嘴角，「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會讓林易了解一下。」

「以後我媽那邊再給你打電話，你不要接，不要跟她聯繫，嗯？菜還在灶上，我回去看看。」

他有點嚴肅的叮囑她，大手在她腦袋上親密的揉了揉，「洗漱完就下來。」

許清顏被動的點點腦袋，深深的看着季涼城的臉，瞧着他離開。

現在很多事情，都是無解的。

不過，負負得正，當煩惱多到數不過來，多到解決不過來，她發現，她的抗壓能力，似乎相較之前有了大大的提高。

刷完牙，許清顏扭開水龍頭，她將臉伏下去。

幾分鐘后，徹底洗漱完畢，她重新下樓。

廚房裏，遠遠地已經傳來飯菜的香味。

小女人站到門口，伸長了脖子，一下下嗅着飯菜的味道。

「下來了？」

季涼城還在灶台前忙活，他簡單的回頭朝許清顏看了一眼，同她說話。

「唔，過來看你。」

許清顏努努嘴，「季涼城，早餐的話，你不用做太多東西的，我不想你太累。」

「做個飯菜而已，沒什麼可累的。」

男人不以為意，菲薄的唇瓣開合，一道剛好熱菜出爐。

他放下炒勺，抬手從壁櫥上拿出白色的餐盤。

「我端上去吧。」

許清顏眼見着他盛好了菜，幾步走到男人身邊。

季涼城瞧着她很想表現的樣子，猶豫了幾秒，將餐盤放到料理台上。

他伸手特意從牆壁上拿下來一塊乾淨的白色抹布為她包好盤子的邊緣，低聲在她耳邊關切的叮囑，「小心燙手。」

「我知道的。」

小女人心裏擴散著無盡的暖意，將手覆蓋在抹布上，她轉過身，穩著步子從廚房裏走出去。

其實就是端個菜，她根本不覺得如何。

然而，季涼城的小心謹慎無形中感染到她。

這讓她下意識里不受控制的跟着有點緊張，她還真怕自己會連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出錯。

半小時以後，男人洗乾淨手從廚房裏走出來。

所有的飯菜全部做好，現下到了他們兩個品嘗成果的時候。

許清顏拿起筷子，黑白分明漂亮好看的瞳仁看向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今天你有什麼安排？」

「等下要不要去公司？你身上的傷，有多久沒檢查了？」

「警局那邊的條件到底有限，我看要不我們等下去趟醫院，你說呢？」

小女人聲音柔柔的同男人打着商量，「對了，季涼城，你都回來了，那霍先生，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呵。」

季涼城聽着許清顏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發出一聲簡短的笑。

「吃飯就吃飯，怎麼這麼多問題？」

男人語氣輕快，話裏帶着調侃的意思。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還有閑情開玩笑，但他的心裏素質，的確原也是比她強了不知道多少。

他們兩個向來是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

許清顏被說的扁扁嘴巴，見男人一個問題不回，她帶着幾分鬱悶的低下腦袋，用筷子隨意的往嘴裏塞了一口飯。

「顏顏，我想過了，我和老爺子到底要斗多久是個未知數。」

「與其讓你這樣一味的呆在我身邊，不如恢復你的正常生活。」

男人的話讓小女人夾菜的動作頓住。

她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不確定的眨了眨。

「你……」

還她自由？

現在么？可他不是並不放心她？

「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可以去上學了，當然，如果你不想去，想要跟我在一起的話，那就還像之前那樣，我把你揣到口袋裏，我去哪，你去哪。」

「……」

突來的自由，讓小女人有點懵，她不大拿得准自己要怎麼選擇。

學習，這是她身為一個學生原本的本分。

可在學習和季涼城之間，她更想要的是季涼城。

他們剛剛經歷了好長時間的分離，她提心弔膽了這麼久，現在他出來，她恨不得整個人都扒在他身上不鬆手。

「怎麼了？跟着自己的心去選擇就好。」

季涼城看着許清顏猶豫的樣子，清雋的臉上漫出零星的笑。

「我不想去學校，我想陪你。」

她的答案，讓他意外。

男人挑了下眉，「好，那就跟我去公司，你想好了，不改了？」

「不改，反正已經落下這麼多課了，現在後補，我的心也靜不下來，我學不好的。」

許清顏堅定的搖搖頭，慢聲闡述她的道理。

季涼城沉默了一會，漆黑的眸子裏若有所思。

他讓她去上學，背後帶着更深層次的含義。

在跟老爺子的過招中接連失利，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他不確定，日後，他們兩個一旦真的改名換姓去其他城市生活，他到底還能不能讓她擁有現在這樣光明正大的學生身份。

她很可能，再也不能讀大學了。

所以，他有心讓她再多感受一下現在的學習生活。

只是……這話，他還不想現在特別喪氣的直接跟許清顏講出來。

「那就跟着我，以前倒是看不出來，你是這個這麼粘人的性子。」

男人扯了扯唇，「顏顏，說起來，這段時間的確是不好熬，真是苦了你，在我身邊一直擔驚受怕。」

季涼城明明還沒吃多少東西，他的筷子卻已經擱下來。

他看起來這是不想吃了。

許清顏齒尖咬住下唇，臉上強行的浮起一抹笑，她盡量抽離掉其他的東西，只在這一刻，考慮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問題。

「沒有苦，能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很幸福。」

她的視線落到自己中指上帶着的鑽戒，「季涼城，比苦，比犧牲，分明是你為我做的更多，也是你的犧牲更多。」

餐桌上，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讓人透不過氣的沉默。

一種感情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的絕境滋味，驀的湧上許清顏的心頭。

她伸手摸了摸戒指上閃耀明亮的鑽石，方才季母在電話裏面，曾經數次跟她強調過的，她不可能和季涼城有結果的話，恍惚中再一次響在她耳邊。

其實沒結果，在這方面，她一直都有心理準備的。

只不過這次，她感覺著，她和季涼城註定的分離，似乎已經拉起了倒計時的秒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