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看看他骨頭有多硬
醫院,外科處置室。
季涼城身上打着石膏,歪著腦袋,斜靠在床頭抽煙。
段宵然聽到他進醫院,人在第一時間就趕過來。
他苦大仇深的坐在椅子上,面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房間里,空氣顯得極其緊張。
「涼城,你家老爺子玩這麼大?」
「你跟我說實話,你這傷,到底是他們存心打的,還是你自己個故意要往槍口上撞?」
段宵然同林易產生一樣的懷疑,他對着病床上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舌尖邪肆的抵了抵腮幫。
這男人在生意場上對競爭對手狠,在生活上對自己狠。
現在肋骨斷了三根,有一根,只差一點便扎到肺管子上。
季涼城他到底只是個人,不是神。
他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存在精準到沒有絲毫差錯的計算。
他的身體底子就算是再怎麼好,那也不是用來這麼玩的。
段宵然他真怕再有幾次這樣的事,他這個兄弟,就再也看不見了。
「涼城,別太過火了,嗯?」
「你拎清楚了,你只有這一條命,架不住你這麼玩。」
男人恣意的笑了下,菲薄的唇瓣狠狠地抿了口煙。
他慢條斯理的將煙從嘴巴里吐出來,清俊的臉在飄裊的煙霧下隱隱若現。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故意的?」
「還不是故意的?你家老爺子,難不成真想要你的命?你當我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怎麼回事?」
季涼城偏了偏頭,拇指和食指之間玩味的搓了下,「這還真不好說,我不肯聽話,對他來說,我這個繼承人便廢了一半。」
「我家那個老頭子,不需要不聽話的旗子。」
「你什麼意思?真是他讓人下的重手?不是你故意的?」
段宵然臉色愈發沉下去,他聽着季涼城的話,有點拿不準自己的判斷。
「真是這樣,你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涼城,硬碰硬你干不過你家老爺子。」
「呵。」
季涼城聽着段宵然的話,發出一道冷淡的訕笑。
「對我這麼沒信心?」
「事實擺在這的,涼城,別逞強了,剛你被送來的時候我都聽說了,你讓人擺了一道,現在都把自己給折騰到局子裏了。」
「要不你還是服個軟,說實話,現在你還沒到完全羽翼豐滿的時候,那個許清顏,你和她轉地下吧。」
段宵然沉吟了幾秒,壓着調子同季涼城提議。
「許清顏她難道就這麼不懂事?非要你在去和你家老頭子死磕?」
「只要你們的感情在,等幾年能怎麼樣?再這麼折騰下去,你的命……」
後面的話段宵然沒說,不過講了這麼半天,他努力這半天的力,他也算徹底看出來了,季涼城這會,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他的勸告,他看起來,左耳朵進右耳出。
甚至可能壓根就沒進過耳朵,什麼叫做皇上不急太監急,現在的他,就是這麼個情況。
段宵然無奈的咬了咬牙,十根手指收緊在一起,「涼城,你該知道及時止損的道理。」
「行了。」
冷臉的男人皺了眉頭,「聒噪個不停,宵然,你更年期了?」
段宵然被嗆的一頓,「我還不是擔心你。」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沒有那麼慫。」
「你說的那些也根本不是解決辦法,轉地下,這本身對顏顏不公平,更何況,以老爺子的行事,若我低頭妥協,他絕不可能讓顏顏留在我身邊。」
「那……」
段宵然深吸口氣,驀地抬頭同季涼城對視,「涼城,即便事到如今,我還是想再問你一句,你就真的非她不可?」
「她就那麼吸引你?」
「吸引到讓你不惜一切代價?吸引到讓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帶着一身傷躺到這醫院?吸引到讓你不惜面臨牢獄之災?」
「你該知道,你要是真的進去蹲個幾年,出來的時候,必定物是人非,還是你篤定,她一定會在外面等你?」
男人抬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我不會坐牢。」
「陳延那邊已經驗傷了,輕傷二級,你不要說你的特助還沒有告訴你?」
「你剛不是在跟我傳達家老爺子連打斷你肋骨的事都做得出來,那麼,按照你的說辭,你變成了廢棋,他讓你坐牢,我想這也不會沒有可能吧。」
段宵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宵然。」
季涼城帶有警告意味的叫了一聲段宵然的名字。
「叩叩。」
敲門聲,在兩個男人焦灼的氣氛下響起來。
「進。」
季涼城抬眼向門口看過去,這個時間,他大體猜得出來人。
「季總。」
林易得到獲准,伸手將門推開。
不過,沒有即刻進去,他轉過頭看向身後。
季涼城注意到他的舉動,好看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高跟鞋的響聲,傳入男人的耳朵。
下一秒,溫沁雍容華貴的走進來,「知道你受傷,我來看看你。」
「涼城,你不用多想,我和林易是在電梯里碰巧遇見的。」
段宵然沒見過季母,但看着溫沁拉出來的架勢,他並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他禮數性的站起身,對着溫沁點頭問好,「伯母。」
「我先出去了,你們聊。」
溫沁打量的眸子在段宵然的臉上掃過,拉過段宵然剛剛坐過的椅子,她翹起腿,雙手跟着交疊起來。
「怎麼樣?身上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么?」
面對溫沁的詢問,男人垂下眼睛,並不想作答。
「這是幹什麼?你爺爺對你出手,又不是我唆使的,做什麼跟我甩臉。」
「涼城,看到你這樣,媽這心裏並不好受。」
「之前我就跟你說過的,讓你不要做這種傻事。」
「你還是太急了,一個女人而已,居然讓你失了智,沒了腦子,怎麼樣,現在清醒點了么?」
溫沁陰著臉色,眸子在季涼城的身上來回逡巡。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表情淡的近乎沒有。
季涼城勾著唇,眼睛看着指尖燃盡的香煙。
抬了下手,他將香煙沒有任何顧忌的按在床頭柜上。
白色的漆面被煙火觸碰,發出一股子明顯的膠味。
「你還抽煙?你這都是什麼朋友?看到你抽煙居然不制止你?」
溫沁不滿的看着季涼城按滅的煙,眉角上挑。
「若是給老爺子做說客,您現在回去吧,若是單純的對我探病,您也看到了,我死不了。」
「涼城,你能不能別這麼擰?」
「林易,送客。」
季涼城闔起眼睛,剛剛聽了段宵然的一通長篇大論,他的耳朵着實需要休息。
林易被叫到名字,他提了提氣,從門外走進來。
溫沁氣的臉子發白,她看着季涼城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搖搖頭,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
季涼城執意如此,那麼,她索性也就看看,她這個兒子,骨頭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