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痛的如同凌遲

男人睡的很沉，看起來一時半會沒有要自己醒過來的意思。

許清顏不想驚擾他，他都睡了，現在自然也提不上什麼吃不吃宵夜的問題。

小女人輕手輕腳的從一邊扯過薄被，動作極其小心的給男人蓋在身上。

季涼城沒醒。

以他的警戒度，照理他是該醒的。

他的反常，只有一個解釋——疲勞過度。

許清顏吸吸鼻子，重新坐到桌子邊。

她單手托著腮，看着桌子上擺着的糕點止不住的出神。

她沒吃，因為她沒有那個好胃口。

凌晨三點，斜靠在床邊的男人栽了下身，眸子動了下，他緩緩睜開眼。

季涼城的脖子有點僵，他伸手按了按後頸，他沒想到自己會睡着。

男人下意識的尋找小女人的身影，很快瞧見趴在桌子上的許清顏。

季涼城錯了下略顯乾澀的唇瓣，站起身，朝着小女人一步步走過去。

在她身邊，他微微猶豫。

他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把她抱回床上，他不想驚動她。

只是……許清顏這麼睡，她多半也是睡不好的。

心裏有了結論，他彎下身，將小女人的身體攬到懷裏。

「嗯……」

許清顏無意識的嚶嚀一聲，她翻轉過頭，把臉埋在男人精壯的胸膛上。

季涼城將許清顏抱回床上，這個過程比他預計的要順利很多。

小女人始終沒醒，她睡的很熟。

季涼城有些莞爾的扯了扯唇角，抬手滅了床頭的燈。

許清顏似乎將他的胳膊當成了抱枕，隨着她的又一道嚶嚀，她兩隻手軟綿綿的抱住他的左胳膊。

男人有嘗試的想將胳膊帶出來，但她實在太用力了。

季涼城無奈的舔了舔唇，他藉著月光看着小女人的睡顏，妥協的同她一道躺下來。

他原是想要乾脆起來再看一會文件的。

新公司的創立，在任何一個細節上，他都不能夠出半點紕漏。

季家那邊，現在還沒有對他這邊進行遏制打壓。

不過，通過今天季老爺子的電話，他猜測，季家對他的經濟封鎖，應該也是不遠了。

呵。

暗夜中，季涼城譏誚戲虐的發出短促的淺笑。

事實上真要和季家碰上，他是沒有勝算的。

可他不允許自己往後退，他也不允許自己在許清顏面前軟弱。

他要堅持，何況沒嘗試過的事，不該過早做出判定，不是么？

他決計走到哪算哪，另外，若是真的不行，大不了他就帶着他的小女人隱姓埋名，去國外也好，去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也好。

總之，在他的所有計劃里，哪一種情況他都有考慮到，唯獨——沒有跟許清顏分開這一項。

他是真真正正的吃了秤砣鐵了心。

男人唏噓的長出一口氣，想到這，他翻過身，長臂攬到小女人的后腰，順着她的力，將她的人緊緊的抱了個滿懷。

「季涼城。」

驀地，小女人的聲音低低淺淺的在他懷裏響起來。

男人的動作頓住，以為自己的動作太過「得寸進尺」，使得小女人醒了。

結果順着她的小腦袋瓜看下去，他瞧見許清顏緊闔的眼睛。

她的表情帶着糾結。

不是醒了，看樣子她是做了夢。

只是她的夢大抵上不那麼美好。

「季涼城。」

又一道緊繃的聲音，從小女人開合的唇瓣里吐露。

許清顏原本放鬆的眉心，這會已經整個打了結。

夢裏她又看見了視頻上，男人在酒桌上，為了生意拚命喝酒的場景。

心痛的厲害。

小女人本就激動的情緒，逐漸升級。

男人無奈的低聲嘆息，他試圖伸手舒展她顰到一起的眉心。

「季涼城。」

許清顏又痛意滿滿的叫了一聲，她閉着的眼睛猛地一下睜開。

跟着驀地從床上坐起身，她過快的肢體反應，讓季涼城完全來不及直至。

小女人的呼吸亂的一塌糊塗，她伸手捂住自己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臟，嬌俏的臉瞬時間褪去了所有血色。

「顏顏。」

躺在許清顏身邊的男人沉聲開口，他叫着她的名字，自她身邊同她一樣直坐起身。

「……」

許清顏聽到季涼城的聲音，眨眨眼睛，側過臉同他對視。

剛剛的夢境太真，她有點被魘住了，這會腦子還沒有開始正常工作。

許清顏緩了一會，鼓了鼓腮幫，她綳著懸著的情緒終於放鬆下來。

「夢見什麼了？」

「顏顏，你夢裏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男人伸手撈過小女人的手掌，深色的眸子盯着她的臉，儘管語調溫淡，可探究的意思尤其明顯。

小女人聽見季涼城的問題，表情有點僵了下，她撓撓頭，有點遲疑。

她不知道她要不要把方才的夢說出來，畢竟如果這真的只是個夢，或許還好。

可問題是，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

「怎麼了？需要想這麼長時間？」

季涼城見許清顏沒回答，菲薄的唇瓣噙起一抹似有還無的笑。

「我……我忘了。」

「就乍開始的時候，我好像是有點印象的，但這會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小女人心虛的用齒尖磨著下唇，大大的眼睛緊張的瞧著男人的臉。

「忘了？」

男人動了下眉角，低聲複述著許清顏的話。

「嗯，忘了，我真忘了。」

許清顏忙不迭的點頭，「我……我還有點困呢，我們睡覺吧。」

她撒嬌般的在他面前示弱，軟糯的調子像是沾了蜜糖，「你不是也很累了么？」

小女人重新躺下去，柔軟的手一個勁的拉帶着男人的胳膊。

季涼城沉默的看着她，倒是也沒非要跟她刨根究底，順了許清顏的意思，他同她一道躺下來。

這會說困，於許清顏來說只是一個口號。

實際躺下來，她的腦子遠比白天還要來的清醒。

她沒有辦法睡覺，她睡不着。

現在的她但凡閉起眼睛，她腦子裏浮現的便是季涼城在酒桌上被動應酬的一幕幕。

那畫面像刀子，一下下的划著她的心，割着她的肉。

許清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蹭了蹭自己的眼睛。

想哭。

但不能，說什麼她也要收著情緒，憋住眼淚。

「不是困了？」

男人的手臂打從她的后腰環上來，「顏顏，好好感受一下，我就在你身邊，嗯？別胡思亂想。」

聽見他這麼說，許清顏知道季涼城是誤會了，他以為她是又沒了安全感。

她心頭酸澀，轉過身，把臉貼在他心口，她沒糾正，將錯就錯的低低應答，嘴巴里吐出一個單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