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的精明算盤

季涼城的情緒還是很少外露到如此明顯的。

能夠有看到他失態到這種地步的一天，小女人心裏居然有那麼一丟丟的……嗯……怎麼說，應該說是需要被定義為非常不合時宜的高興。

當然，她也還不至於十分神經化的笑出聲音。

她有在努力收著情緒。

並且，她的這點子自娛自樂，其實很快就自行消散了。

到底是經歷了一番她自身完全不足以負荷的變故。

小女人低低吐著氣，病房裏的空氣，很快變得緊張，凝滯。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了。

「要喝水么？我給你倒。」

「或者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買。」

許清顏不再出來打圓場，現在這個緩和氣氛的人，便只能是季涼城自己。

靜默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男人溫聲開口。

「唔，渴了。」

小女人努努嘴，聽到男人的問話，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部。

她的肚子，現在真心是整個都是癟的。

「辛蕊他們……有給我吃了一種葯。」

帶了幾分遲疑的溫吞，小女人掀着眼皮，偷偷看向男人。

「我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麼葯，或許，季涼城，我們是不是應該讓醫院這邊幫我查查？」

她語氣小心，大大的眼睛，烏溜溜的睨着他的臉。

這麼不愉快的事，能忘能忽略的話，她是真不想多提。

可……就這麼藏着，她實在不太放心。

她不覺得自己是個有多惜命的主，可問題是，人既然活着，她就想活得有質量一點。

她不想自己一個人私下裏偷偷的揣著這個一顆定時炸。彈，然後每次想起來，都因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成為她心裏的一個疙瘩。

一直以來她承受的心理壓力足夠多了，她不想繼續在自己的心頭增加壓力的砝碼。

「剛剛跟你說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她面色猶豫，說話的語氣變得愈發多了幾分小心，「但實際上……我在最開始的時候，我……稍稍還是有那麼一丟丟印象的。」

許清顏伸手，對着季涼城用手指甲做了個小小的手勢。

拇指抵著食指的指甲蓋，對他做着比量。

跟着，她又囫圇個吞了吞口水，底氣不足的吸了下鼻子，「那個葯我吃了之後，產生了好多的幻覺。」

「我一直覺得，有千萬個你在我眼前晃，一直覺得……你在我身邊。」

「不過那會我知道，不可能的，你不會馬上過來，所以我……」

男人的心，擰著勁的疼。

他有些聽不下去，「別說了。」

冷硬的制止，讓小女人愣了一秒。

「他們給你吃的葯，我已經讓人查了，沒什麼特別的，你也不用太往心裏去。」

他的語速在這一刻，帶着他不自知的快。

「至於幻覺，主要是因為他們給你吃的藥量太大，導致你的身體無法負荷。」

「不過，你不需要擔憂，之前我給你催吐過，到了醫院，我又讓醫生給你洗了胃。」

「……」

在她意識混沌的時候，在她身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么？

許清顏聽着男人的話，懵懵的眨巴眨巴眼睛。

「季涼城，你還給我催吐了？」

小女人被男人的話帶了節奏，她的注意力，她的關注點，無形中發生了轉移。

她畢竟還是相信他的。

儘管心裏尚存了一點疑惑，可他說她只是藥物過量，她就已經信了大半。

「嗯。」

男人明擺着不想多說。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乾脆直接拋出態度，制止現在的話題。

「不愉快的事，就別再說，別再想了。」

他挪動步子，朝着她移動。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擰開暖水壺的蓋子，跟着將溫熱的水倒入杯子。

「不是渴了么？喝水吧。」

「我等下出去給你買點東西吃，填填肚子。」

「顏顏，你若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隨時跟我講。」

小女人的肩膀聳動了下，「哦，知道了。」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雙手捧著，有在刻意的注意自己的儀態，小口小口的喝着。

寬大的病服，在她身上穿着並不是那麼合身。

袖口隨着她的動作下滑，她手腕上顯得雜亂的划傷，映入她的眼。

許清顏詫異的挑了下眉角，沒有立即說話。

她先把水喝好了，而後在將杯子遞迴給季涼城的時候，向他再度發問。

「我的胳膊……這個傷？」

將自己的胳膊舉到男人面前，小女人的眼睛裏填滿了大大的問號。

「帶你跑出來的時候，我不小心讓你劃到了。」

男人這次倒是沒躲閃迴避，他牽着薄唇，淡聲回應。

「哦。」

她瞭然的點了點腦袋，模樣乖巧。

「那你受傷了么？」

「季涼城，我是不是……我有沒有又連累你受傷？」

男人思忖的默了一秒，面對許清顏，面色淡定的掩藏事實，「沒有，我什麼事都沒有。」

小女人不太信服的盯着他的臉，季涼城又掀了掀唇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好了，在這等我，我去買晚飯給你填飽肚子。」

「這個電話你拿着，有什麼事，撥我的號碼。」

季涼城臨出門前，很貼心的將一部嶄新的電話塞到小女人的手裏。

許清顏低下腦袋，手指戳開通訊錄。

「這裏面放的是你的卡。」

他像是大體上知道她在想什麼，適時的又開口補了這麼一句。

小女人鼓了鼓腮幫，繼續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其實，她真心也並沒想特別多。

她主要是以為這男人，又刻意的將她的備註輸入為老公大人。

這四個字，真的是——只要想到，就有些讓她的臉頰發熱。

「顏顏，我出去了。」

「哦，唔。」

小女人持續點頭。

男人的腳步聲響起，沒幾秒，門板開合的聲音傳入許清顏的耳朵。

她從電話屏幕上抬起臉，眼睛看着男人離開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瞳仁在無聲中動了動。

手心裏的電話，忽的震動起來。

許清顏低下頭，看到屏幕上暖暖的名字晃動。

暖暖向來都是跟她發信息，像現在這種突然給她打電話的行徑，對許清顏來說算是一件比較新鮮的事。

儘管她沒什麼聊天交談的興趣和心情，但怕對方有什麼事，她在短暫的猶豫后將電話接起來。

「暖暖。」

秦雨笙聽着許清顏一派淡然的聲音，眉心氣惱的打成了結。

她恨恨的抓緊了手下的沙發椅，譏誚的陰了臉色。

「清顏，我想在店裏舉辦一個主題活動，不過我沒想好具體以什麼為主題，你也是大學生，你應該比較了解你們學生的心理和喜好。」

「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秦雨笙隨意的扯著話題，她這個電話，主要是為了打探許清顏的情況。

而現在，她已經知道了。

辛蕊這步棋，已經完全廢了。

她覺得很不滿意，她想好了，與其讓這些廢物去收拾許清顏，她一個人在背後坐鎮指揮，她還不如乾脆親自上。

她不想繼續躲在背後，繼續鋪線了。

因為成效太慢，效率太低。

只有自己，才會不然自己失望。

再說等了這麼久，她……也的確是該親自出馬了。

天知道，此前她對辛蕊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結果，呵，沒用的東西，一點都沒能成事。

「清顏，我看，你有時間的話，不如到店裏來，或者，你選地方，我們碰頭研究一下？」

許清顏沒有立刻答覆，秦雨笙循循善誘的開口提議。

她心裏明鏡的知道，這個時候跟許清顏提出碰頭並不現實。

可她既然打了這個電話，她就必須有能圓的過去的理由。

另外，她有意提前在許清顏心裏植入這個邀約。

這樣以後她拿這件事說事，才不會顯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