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教唆

「唉？這怎麼就走了呢？」

走到紀言身邊，秦雨笙故作驚訝的挑高了說話的音量。

「清顏的男朋友，清顏這是跟你生氣了？還是說，她去洗手間了啊？」

秦雨笙將餐盤四平八穩的放到桌子上，一副什麼都不懂的，顯出滿滿的求知慾。

不過說到這，她刻意的又往落地窗外睨了一眼。

然後，好巧不巧的，剛好看見許清顏上車的身影。

「這還真走了？」

「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是她哥哥？」

「看不出來啊，清顏還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在她身上，我倒是一點沒感覺到有錢人家小千金的跋扈勁。」

「……」

秦雨笙刻意的一再說個不停，紀言的反應，比她預計的沉默。

當然，在這會她也不怕季涼城看到她。

她在化妝上是個頂尖的高手，想把自己化的不像自己，對她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面對面，她沒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可以瞞過季涼城那男人。

但……就現在這種情況，她卻是一點不會擔憂。

而且，秦雨笙深知，一個男人，他的心思要是飛了，不在一個女人身上，他真的也不會去觀察那麼多細枝末節。

想到這，她譏誚諷刺的彎了彎塗紅的下唇。

「她不是我女朋友。」

紀言的聲音帶了幾分低啞，像是失了力氣，他有點頹然的滑坐在紅色的軟沙發上。

「剛剛那個，跟她站在一起的男人，才是她的男朋友。」

年輕的大男孩自嘲的發出一聲淺笑，他抬手，將桌子上盛滿檸檬水的玻璃杯拿在唇邊。

一仰而盡。

白水被他拉出來的那個架勢，看着就像是在喝酒。

秦雨笙有些莞爾，她努了努嘴，臉上佯裝出來的好奇依舊。

「哦？那真不知道清顏是怎麼想的了，我說真的，她看起來，真的跟你更相配一些。」

「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瞧著太老成了，應該比她大，她和那男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共同語言。」

秦雨笙開始很不見外的坐到紀言對面，她很巧妙的用言語，潛移默化中嘗試引導紀言。

「不過，年齡大的男人，往往對付小女孩都特別有一套。」

「清顏看着，閱歷不多，估計也很難抵擋男人的甜言蜜語吧。」

紀言聽着秦雨笙的話，抬頭看向她。

「怎麼了？突然這麼看我？是不是覺得我多話了？」

秦雨笙訕訕的笑，開口低柔的道歉。

「你談過戀愛么？」

紀言似乎終於有了攀談的慾望，他看着秦雨笙，情緒低迷的問著。

「談過啊，只是，事實上，我也是戀愛當中的失敗者。」

秦雨笙聳了下肩膀，單手支著下巴，語氣多了幾分唏噓感慨。

「我和我的男朋友，不，我的男人，嗯……原本感情是很好的，但沒想到，他後來喜歡上了一個小姑娘。」

「呵，我不知道那小姑娘有什麼好的，其實，只要他提出要求，他想要什麼樣子的女人，我覺得，我都可以努力去做的。」

「……」

紀言聽着秦雨笙的坦白，不太贊同的撇了撇唇角。

「沒必要改變吧，為了一份感情，強行改變自己，或者說去刻意模仿他人的影子，這比得不到，比失去還要來的卑微。」

「你這樣想么？可我不是，因為我要的是一個結果，對我來說，過程並不重要，結果最重要，我要的是我和他在一起，今生今世。」

秦雨笙的聲音突然多了幾分凌厲，剛剛她身上的溫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紀言有點被驚到了，他的瞳眸里，閃現出明顯錯愕的情緒。

「抱歉，我是不是突然激動，有點嚇到你了？」

秦雨笙意識到她情緒外露明顯，開始刻意的收了情緒。

紀言淡淡的搖了下頭，「哦，還好。」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做出改變，就不是自己，在我看來，我就是我，不管我做成什麼樣，我都還是我。」

「而且我深信，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我，我們每個人自身原本就是最特別的存在。」

「有些時候，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妥協，手段，這些不過是為了得到，為了結果，必須有的一個過程，一個階段。」

「……」

紀言半垂了眼睛，沒說話了。

秦雨笙倒也不急，紀言這個人，在她調查的資料上，他極其具備擁有好人卡的特質。

他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壞事，整個人純白的，就是一張乾淨到不能再乾淨的白紙。

生活環境呢，又簡單，優渥。

說起來，許清顏能被他喜歡，倒也是一種幸運。

不過，真要說，跟上紀言，便能過上順遂安穩的幸福，這個……倒是不一定。

紀家儘管沒有季家那麼難攀，但也不是她一個一文不名的孤女，就可以輕鬆嫁入的。

畢竟無論在哪一個階層，都有門當戶對這一說。

且不講，紀家也屬上層名流，僅僅只是比不得秦家，季家那樣，站到了金字塔的最頂尖。

「行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這個，我店裏的新品。」

秦雨笙將手邊的糕點往紀言的面前推了推，感嘆的長出一口氣，「雖然你不是清顏的男朋友，但這個，也算我請的。」

「嗯……畢竟，我們看起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說着話，秦雨笙站起身，她歪著腦袋，促狹的撅起嘴，「其實我跟你說這麼多，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清顏。」

「你覺得我還有機會么？」

近乎於自言自語，紀言保持着剛剛低頭的動作不變。

疑惑的問話，在他喉結滑動間，淡聲吐露。

「有機會，為什麼會沒機會呢？你未婚，她未嫁。」

「可她看起來，對季……對那個男人是死心塌地的。」

紀言彎著下唇，驀地抬頭看向秦雨笙，同她四目相接。

「戀愛中的女人，誰不是那麼對待自己的另外一半，可最後，真能走到一起的，少之又少。」

「反正，我對你的忠告是，只要喜歡，那就去追，去爭取努力，單單這麼等著，那可不行。」

秦雨笙搖搖頭，彎眉淺笑。

「……」

紀言又不做聲了，他默了一會，伸手將桌案上的甜點向秦雨笙推回去，「我不愛吃甜，謝謝你的好意，這種免費品嘗的機會，還是留給其他人吧。」

「另外，也謝謝你浪費時間，在這裏開解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秦雨笙點點頭，沒做挽留。

她站在原地看着紀言離開的身影，扯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謝她？

他還真是有夠單純的，他就沒發現，從頭到尾，她都在不懷好意的教唆他，幫助他往邪路上走么？

人呢，在某一點上可都是一樣的。

學壞只要一分鐘，一秒鐘。

破壞原則的那一步邁出去，之後可就不會再是之前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