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馬夫
夜晚的孤落城燈火通明，街道上人影熙熙攘攘，竟比白天還要熱鬧幾分。
而夜晚人氣最旺的自然是那煙花之地。
孤落城裏的青樓比酒樓客棧還要多，與其睡在冰冷的木板床上，這群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散修，顯然更喜歡醉倒溫柔鄉。
城中青樓又以四家為最，分別是城南聽音闕、城西廣寒樓、城東水凝閣，以及城中醉軒。
城南聽音闕背後的東家，便是最近半年淪為幽域南部笑柄的昊陽門，或許是因為名聲因此受到影響，近段時間聽音闕的生意雖說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但卻逐漸被其他三家趕超，淪為墊底。
而城西廣寒樓，背後的勢力則是那土匪出身的盤龍山。每次四家青樓針鋒相對，廣寒樓總會聽到這句陰陽怪氣地嘲諷：盤龍山的土匪為了起這麼一個有詩意的名字，估計花了不少錢吧？
盤龍山雖然是土匪出身，但這並不就意味着盤龍山的人個個都是一字不識的傻帽，只不過其他三家為了把對手踩下去，自然是不肯放過任何一處能數落的地方，而盤龍山的出身又是難以磨滅的硬傷。
換做是其他小勢力撐腰的青樓，萬萬不敢這麼說。
至於城東水凝閣，看似背後是由幾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地頭蛇勢力聯合撐腰，但明眼人都知道，水凝閣背後的真正東家，其實是那碧澄郡柳家的暗地產業，只不過向來以名門標榜的柳家表面上不肯承認，大家也就心照不宣。
而佔據孤落城中心黃金地帶的醉軒，當然是東道主孤落城的產業了。
城中煙花之地熱鬧非凡，但位於城北的城主府——幽域南部第一強者獨孤落的居住之地，卻是異常的冷清。
孤落城因為獨孤落的存在而成為幽域南部屈指可數的大城池之一，一些投靠依附獨孤落而散修強者聚集於此，甘願為獨孤落效犬馬之勞，逐漸形成了幽域南部四大勢力之一。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些自願依附投靠的強者根本不受城主獨孤落待見，連城主府都進不去，甚至有的人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獨孤落一面。
這些年負責指揮傳達指令的，是獨孤落雲遊四海時的馬夫，孤落城第二號人物！
江湖人稱二爺的獨延。
若沒有獨延出面，這些主動來依附投靠獨孤落的強者早就陸續走光了，幽域南部四大勢力之一的孤落城也就名存實亡。
所以，在孤落城眾強者的心裏，模樣如慈祥老人的獨延，比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城主要更加令人敬畏。
因為孤落城眾強者在未經首肯或召見的情況下，不得踏進城主府的緣故，偌大的城主府顯得空蕩且冷清，與城中的熱鬧喧囂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此時，在城主府後院的馬廄里，一個瘦骨如柴，但面目慈祥的老人正在為一匹老馬認真地梳理鬃毛，邊梳着，邊嘿嘿傻笑，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洞，極為不雅。
但老人絲毫不在意，嘴裏還時不時愉悅地哼著小曲兒。
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可在這強者如雲、魚龍混雜的孤落城裏呼風喚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便是獨孤落的馬夫——獨延！
而就在這時，老人手中梳毛的動作忽然一頓，雙目緩緩眯了起來。
不過他也只是停頓了一下，很快就恢復如常。
轟！
與此同時，馬廄上方的空間震動蕩漾，然後緩緩撕裂開來，一道修長的身影邁步而出，站在老人身後。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擅闖城主府可是死罪？」老人繼續梳理著鬃毛，頭也不回的說道。
「深夜冒昧打擾確實是晚輩失禮了，但晚輩不得不來，還請前輩見諒。」背後的年輕人作輯一禮，表現出了極高的修養。
老人聞言絲毫不為所動，他淡淡的說道：「老朽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換一個能讓老朽饒你一命的借口。」
面對老人不加掩飾的威脅，年輕人神色如常，只從嘴裏輕輕地吐出四個字：「晚輩叫晨。」
此話一出，老人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親昵地拍了拍老馬的頭，然後才緩緩轉過身來，審視眼前的年輕人。
許久之後，他才繼續開口：「迷霧的首領，晨？」
「正是。」年輕人點了點頭。
「如果讓歐陽德知道，把昊陽門弄得雞飛狗跳的，只是一個修為只有二星聖境的年輕人，他會不會氣得直接一頭撞死在豆腐上？」老人看着李辰，笑眯眯地說道。
歐陽德，正是昊陽門的現任門主，幽域南部甚至是整個幽域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李辰沉默，沒有答話。
「你就不怕老朽把你賣給昊陽門？這可是一個大大的人情。」老人繼續問道。
「怕！」李辰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說道：「不過既然晚輩站在這裏，那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哈哈哈。」這位在孤落城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慈祥老人，聞言不禁哈哈大笑，似乎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趣，眯了眯眼，問道：「怎麼？被昊陽門逼得走投無路了？」
不等李辰點頭，老人又繼續問道：「盤龍山和碧澄柳家，都是能夠對抗昊陽門的龐然大物，為何偏偏選擇孤落城？」
「柳家不會為了一股隨時都有可能會覆滅的新興勢力，與如日中天的昊陽門為敵；至於盤龍山，迷霧估計剛到山腳，就要被他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所以最佳的選擇當然是孤落城。」李辰認真地回答道。
「柳家不願為了迷霧與昊陽門為敵，那你怎麼就敢肯定孤落城會願意呢？」老人又問。
李辰終於搖了搖頭，道：「正因為不敢肯定，所以晚輩現在才會站在這裏。」
「現在的年輕人都如你這般有趣嗎？」獨延眯着眼睛，臉上始終掛着笑容，似是自顧自的講了一句，然後直奔主題：「迷霧能給孤落城什麼好處？這個好處只能大於昊陽門的人情！」
李辰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堅定，道：「晚輩的人情，比昊陽門只大不小！」
「敢情你是大半夜過來賣人情來了。」獨延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這個氣質不凡的年輕人，並未拒絕，也並未一口答應下來，心思倒是讓人一時半會捉摸不透。
良久之後，獨延終於鬆口：「你需要孤落城做什麼？」
李辰聞言，不由得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事情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