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聞身世

「那是1990年的端午節，當時我因為想再下一趟楚宣王墓，路過了龍岩山下的亂葬崗，突然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聲，但是聲音很低很低，我還以為碰上了髒東西了，結果第二聲響起來的時候，我才知道聲音發自亂葬崗的地下」

「於是我尋着聲音來到一座新墳，看泥土的顏色，這墳應該不超過兩天，接着我又聽到『救命』的呼聲，我就奮力的扒開了墳堆，當露出一副還沒上漆的棺材時才發現，聲音是從棺材內部傳出來的，我心知肯定是別人誤以為人死了，把活人下葬了，趕緊打開了棺材蓋，裏面是一個臉色慘白但是絕對是在深呼氣的一個孕婦。咳咳咳」

老頭耐心的跟楊九天說着，伴隨着他咳嗽的聲音，聽聲音就知道他快油盡燈枯了。

「當時那個孕婦發現棺材蓋打開，立馬大喊了一句『救命啊，先生，我要生了，救救我的孩子』，我當時蒙圈了啊，我雖然有兩個兒子，也學過醫理，但是從來沒接過生啊，於是我對孕婦說讓她先靜下來，回想起典籍上的步驟慢慢地引導她生產，一個時辰之後，她順利的生下了嬰兒。」

「不錯，那個嬰兒就是你，你娘在生下你之後身體狀況很差，差不多快休克昏迷了，但是仍然面帶微笑的對我說一句『謝謝您，先生』，我知道她暫時走不動道，於是詢問她之後把她背了回來，當時就住在你現在的那屋。」老頭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分鐘之久。

「你娘應該不是普通人，兩天後身體就恢復了七八分，於是她向我辭別帶你離去，可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她又帶着你回來了，當時你頭髮眉毛全白了，她哭泣著問我這是怎麼了，於是我替你批了一次八字命！」

「她告訴我，你是她懷胎12個月生下來的，90年是庚午年，5月是庚辰月，初五是庚巳日，你是正午時分出生屬庚午時，當時一算，我都不禁嚇了一跳，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啊，一般三陽的有，但是跟你一樣八字的傳說華夏唯有歷史上的炎帝一個了，你要是生在古代，天生辟邪驅惡，妖邪不侵，出生就會是王儲了啊！」

「我跟你娘說了這些，她倒是沒什麼反應，於是我接着對她說你的命批，你出生在龍岩山下亂葬崗，那可是有名的陰地了，關鍵是你還是在棺材裏出生的，棺木屬陰，棺中產子，千年難遇啊！」

「所以你的命是天陽地陰命，但是因為亂葬崗不是極陰之地，所以你體內陽盛陰衰，五峰小鎮屬陰地，你在這還沒事，出了這個小鎮，你體內陽氣就會壓過陰氣太多，導致你陰陽不調，這命活不過十八歲。」老頭微睜著雙眼，繼續說道。

「你娘一聽急了，問我怎麼辦，我說你只能呆在這裏，滿了十八歲以後才能離開。你娘雖然不舍，但是也只有無奈的懇求我收留你，她要去尋你爹，她告訴我，她叫姚月蘭，也沒告訴我她是哪裏人，你爹是誰也沒有告訴我，只說尋了你爹就回來這裏，結果一去十八年。」

「可是你也要在這裏成長，於是我便給你起了個楊九天的名字，你的命在十八歲前，是犯煞星的，所以我不許你和別人交友，李濤不同，他的命也不一般，這才能與你一直相處，不過等你過了十八歲，你的命就是不得了的真龍命了。」

「你自己以後有機會尋尋親人吧，對了，你娘留給了我一個玉戒指，我也放在書房的箱子裏了。咳咳咳好了，孩子，我要走了，我死後別給我什麼陪葬品，盜了一輩子墓也怕別人打擾我的睡眠，棺材我早就準備好了，你去找秦家村的秦石匠取，就把我葬在後屋的小天井裏吧，這裏的風水還不錯。好了，不多說了，不明白的就看看我寫的日記，我走了，孩子，自己走好自己的路」

老頭用最後的力氣把這些說完，然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面帶微笑，顯得很滿足。

「老頭，老頭，老頭。你不要走啊，不要走啊唔唔唔」楊九天搖了搖老頭的身子，哽咽著悲泣起來、

李濤聞得楊九天的哭聲，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跪倒在老頭身前悲泣：「師傅，師傅唔」

兩個少年郎就這樣在榻前哭了半個多時辰，現在已經是丑時了，兩人也無心睡眠，老頭的去世給了他們兩人很大的打擊，尤其是對於楊九天來說，老頭是他目前唯一的親人長輩，從小到大，習慣了老頭的嘮叨、教訓，此刻他感覺到了極度的悲傷，第一次感受到了生離死別的滋味。

最後楊九天還是站起身來，對李濤說道:「胖子，好了，別哭了，幫師傅準備套乾淨的衣裳，給他換上，然後我們去秦家村取棺材。」

李濤聞言緩緩起身，去老頭的衣櫃前忙活起來，老頭平時都是青衣青褲，所以也不用準備壽衣了，就從衣櫃里拿了一套楊九天上個月給老頭做的一套新衣裳還有一塊新毛巾出來，兩個少年郎跪下在地，磕了三個頭，對着老頭的屍身喊了句：

「（老頭）師傅，我給您換衣。」

接着兩人把老頭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楊九天拿了新毛巾給老頭擦拭身體，嘴裏還念念有詞『舊去新來，從此新生』，然後再給他穿上新衣服，新襪子，新布鞋。

最後把楊不凡的屍身平放在床上，再次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出門，李濤發動摩托車載着楊九天往秦家村馳去。

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到得秦家村秦石匠家，楊九天敲了敲門，大喊了句「秦石匠！我是水口村楊老頭家的，來取東西！」

屋裏亮起了燈，傳來一句「等著，就來！」然後響起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音，兩分鐘后，門開了，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他看了看楊九天和李濤，小心地問道：「楊老頭他走了？」

楊九天點了點頭，也沒吭聲，秦石匠也沒怪他什麼，畢竟人家家裏出喪事了，心情不好，他能理解，拍了楊九天的肩膀兩下：「節哀順變！來，跟我去院裏取東西。」說完朝邊上的大院裏走去，楊九天和李濤在身後跟着。

「石棺啊？」到了院子，李濤看到石棺問起了秦石匠。

「我是石匠又不是木匠，肯定是石棺，楊老頭自己要求的，你們也知道，我們這裏都興木棺，我還能怎麼樣，這可是老漢我做的第一副石棺啊！」秦石匠解釋道。

楊九天上前看了看，石棺至少有500斤重，又伸手摸了摸，很平滑，做工顯然很用心，反身對李濤點點頭。他們倒不怕取不走，不說楊九天，就是李濤也能直接扛着走，所以也沒問秦石匠怎麼取。只是問了句：「多少錢？」

秦石匠微笑着對楊九天道：「不用錢了，上次楊老頭給我家看地遷祖墳就是說要我給他做副石棺，所以等於交換，說起來還是我佔了便宜呢，我可是知道楊老頭不輕易出手的。」

楊老頭平日裏也就呆在院裏，六七十年了，他的風水相術很有名，很多人慕名而來找他算命看風水，但是他一般不輕易出手，一個月只出手一次，老頭真不簡單，還會饑渴營銷啊。

楊九天聽完秦石匠的話，就對秦石匠微鞠了一躬：「那就謝謝您了，石棺我們就取走了，家裏還有事，告辭了。」

說完楊九天朝李濤使了個眼色，李濤上前來搭了一把手，兩人就直接抬起了石棺往外走，楊九天也是怕嚇著秦石匠，所以才叫李濤幫忙，結果還是嚇了秦石匠一大跳，『乖乖，這兩娃力氣可真大啊！』

出了秦石匠的院子，楊九天朝身後看了看，沒發現秦石匠出來，就對李濤說：「你騎摩托車回去吧，我扛着棺材回去就行。」

李濤『嗯』了一句，就騎着摩托車走了，楊九天手掌對着石棺一拍，手腕向上稍稍用力，石棺就落在了肩頭，然後一路狂奔，趁著雞鳴之前要趕到家，不然別人看到又會驚奇了。

半個多小時之後，楊九天扛着石棺到得家中，把石棺往小天井中央一放，然後進入老頭屋中，李濤在屋裏等著，楊九天走到他跟前，然後掐指算了算，對李濤說道：「現在卯時，可以入棺，請老頭入棺吧。石棺內不用放被褥，石棺需清葬！老頭臨終有遺言，不需陪葬品，從簡吧。」

兩人跪倒在榻前，磕起頭來，這次磕了九個響頭，然後抬頭恭敬對着老頭的屍身喊道：

「（老頭）師傅，請您入棺！」

兩人再次磕了3個響頭，接着起身抬起老頭的屍身往石棺走去，小心翼翼地把老頭屍身放入棺內，然後再次磕了九個響頭，站起身來，兩人一起把棺蓋合上，再次跪倒磕了3個響頭，嘴裏喊道：

「（老頭）師傅，自在了吧！」

接着兩人找來鐵鍬在小天井裏開始挖起墓坑來，由於兩人都練過武功，所以動作也特別快，天剛蒙蒙亮，就已經挖了一個寬一米五長兩米4深3米的墓坑了，挖完墓坑，楊九天掐指一算，對李濤說道：

「巳時入土，上午十點半。」

然後兩人都沒說話，就靜靜的坐在石棺旁邊，時間慢慢的過去，天亮了，太陽升起來了，轉眼到了十點半，小天井裏的楊九天和李濤二人打起精神來，恭敬地對着石棺磕了十八個響頭：

「（老頭）師傅，請入土！」

兩人站起身來，一人一邊，把石棺抬起來，小心地放入了墓坑。也虧得他們兩練過，不然放棺是需要繩索慢慢放入墓坑的。石棺入土，楊九天和李濤二人再次跪倒磕頭，又是十八個響頭：

「（老頭）師傅，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