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勝負

周遭的聲響又慢慢增大，林浩雲陪着雪山派的十多位真傳弟子，站在北邊中央的樓船走廊上，贊道：「韓師兄的快劍真是讓人嘆為觀止，聶劍鋒這是要避其鋒芒了。」

右手邊的劉姓青年自得地笑道：「我雪山派快劍之強悍，天下聞名，韓師兄更是精於此道，聶劍鋒即使天縱奇才，也不要想在這一項壓過韓師兄。」

站在中間的雪山派大師兄沈楊卻神色凝重，搖了搖頭，不過卻沒有反駁師弟的話。

這一陣的快劍比拼，韓師弟沒有佔到一丁點上風，那聶劍鋒換打法，出劍卻是越發流暢，顯然是心胸豁達之輩，並不計較一時得失，追求的是整個戰局的協調，韓師弟在這一點上卻是落了下風而不知。

聶劍鋒的臉色微微潮紅，口中不時發出低喝，劍隨意達，人隨劍走，如蛟龍般上下翻躍，左掌雙足也加入其中，攻擊防禦不在限於掌中之劍。

韓冰心中的得意慢慢消去，意識到自己剛才心態的失誤，暴風四十九式和飛雪一百零八式交替使用，雪山派絕技大雪崩五式也不時使出，欲再次取得優勢。

林浩雲並不太關心演武台上兩人的勝敗，眼神不時瞄向東邊，見到許長風躍到趙安弘船上，心裏就開始後悔了。

早知道就不應該顧忌那一點禮節，把弘哥兒的船安排到其他位置，也許弘哥兒並不會在意，現在許長風一過去，戴副幫主這老狐狸，會不會看出什麼，一參與進來，又是一番麻煩事了。

演武場四周數千人，有數千種心思，數千種打算，包括趙安弘等人，雖對比武的結果看的極淡，但心中也有一番謀划。

只有場中兩人，此刻的心思最純粹，那就是：勝利！

聶劍鋒連換三招，與韓冰交劍七次，劍劍出力方向向右，韓冰接了七劍，感覺極其彆扭，最後一劍被迫向左撤了一步。

聶劍鋒連聲低喝，出劍快慢有致，又把韓冰逼得退了一步。

屠峻極點點頭，笑道：「這聶劍鋒要贏了。」

趙安弘嘆了口氣，看向四周，不知不覺來到青雲星已經一百多個日子，打過交道的人並不太多，但個個都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

精明卻實誠的童掌柜，淳樸的小二宋小三，熱情的孫二叔，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自己，為家庭，為事業努力着，雖有算計，有世故，但心中都有一份真誠。

為人隨和卻滿懷小心思的孫躍文，堅毅果敢的趙四，驕傲卻隨時可以低下頭顱的求天澤，還有他那狡猾的祖父，天生就懂得趨利避害，最適合這個世界生存，不管世道如何，都不能將他們埋沒。

就是那幾個給了趙安弘極大刺激的殺手，他們對於自己的選擇，毫不猶豫地全神投入，捨生忘死，那種付出，那種執著與堅毅，回頭想想，也實在令人欽佩。

小米卻和他們都不一樣，他正直善良，爽朗仗義，熱情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雖有些愛虛榮的小毛病，但對自己，卻是有發自心底的關心。

趙安弘想起那天，台小米嚇得全身發抖，卻依舊護著自己，想起兩個菜鳥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動也不敢動的模樣，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心想，認識了這麼一個朋友，這一趟青雲星的歷練，卻也沒有白費。

日上中天，聶劍鋒和韓冰的比武，已經激烈地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兩人的身形，被重重的劍光、掌印、拳影淹沒，演武台傳來聶劍鋒大呼小喝的聲音。

四周的人都知道，勝負就要在短時間決出，速度快到這個地步，即使是頂尖一流高手，也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趙安弘能看到，韓冰的出劍已經有微微顫抖的現象，一呼一吸之間的時間間距越來越短，說明他的內力和體力，都已經越過了巔峰，開始後繼乏力了。

果然，聶劍鋒也發覺了對手出現的一絲軟弱，開始減少誘敵性質的招數，一掌一劍變得快捷而沉重，卻是要拼掉對手最後的內力和體力了。

經過無數年的發展，江湖中的各大頂級門派，在內功精深上，在招式精妙上，在弟子的培養機制上，都已經相差無幾，各派現在大體比拼的，都是弟子的素質，天賦稍強一些，意志堅定一點，氣勢更兇悍一些，也許就能獲得勝利。

韓冰的心裏卻已經一陣冰涼，巨大的消耗已經讓他再也不敢奢求勝利了，他拚命想從和對手交擊的長劍中，手掌互擊中，能感觸到對手的衰弱，可是，反饋回來的是不斷的失望，聶劍鋒穩定得可怕，沒有出現一絲頹勢。

韓冰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取勝了。

但韓冰絕對不願意投劍認輸，即使輸了，也要輸得轟轟烈烈，也要輸得光明磊落，也要輸得毫無遺憾。

聶劍鋒一劍直切，韓冰知道他的左掌肯定等著截擊自己的右邊路線，遂豎劍一擋，腳下一蹬，順着中路就往聶劍鋒中路欺進，聶劍鋒一掌直拍，擊向韓冰右臂，韓冰右手壓劍，抬起右肘一撞，手肘劇痛，卻已經擊開聶劍鋒左掌，欺進了聶劍鋒懷中。

左手猛地抓向聶劍鋒的右手，低頭一點，前額撞向聶劍鋒的臉面，右手忍住劇痛，擺正劍刃，橫橫切向聶劍鋒前胸。

「哇！」

四周發出一陣驚呼，兩人拚鬥良久，卻是在這一刻，姿體接觸最近，眼看就要劍刃及身。

聶劍鋒卻毫無懼色，大喝一聲，左掌急速一擋，封住了韓冰的右手，讓他長劍不得寸進，右手握劍直打，卻是一拳，擊中韓冰左掌，雙眼一瞪，頭顱微微後仰，猛地一點。

韓冰微微一笑，就等著兩人頭顱相撞，可瞬間笑容就凝固在嘴角。

聶劍鋒頭一點，整個身子就向下溜去，消失在韓冰的視線，左腳定住腳跟，右腳往前一撩，已經插入韓冰雙腿之間，向上挑去。

韓冰看着眼前的對手突然消失，感到不妙，本能雙腿一夾，護住下陰，就感到兩個膝蓋一痛，整個人已經被聶劍鋒一腳挑起，長劍忙往前身下一擋。

聶劍鋒已經一掌撐地躍起，直直一劍劈來，把韓冰劈得向後高高摔去。

聶劍鋒大喝一聲，一個箭步飛躍，追上十多米遠的韓冰，又是一個直斬。

韓冰勉強擺正身姿，再次一劍封擋，又被擊飛。

聶劍鋒得勢不饒人，再次一聲大喝，一劍長劈。

韓冰一口氣已經用盡，無奈扳橫劍鋒，瞪大眼睛，雙臂被聶劍鋒一劍劈得壓倒胸前，劍刃橫擺，擋住了聶劍鋒的劍刃，身體卻實實在在承受了這一劍的力道，被劈得高高飛起，翻滾著向東江水面落去。

敗了！

韓冰眼前一黑，一口熱血噴出，手腳鬆軟，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