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大荒水境（二十五）化精蠱
石葦說得似乎不對，因為黃角大巫雖被「三災」圍困，卻越戰越勇，紅蓮業火已籠罩了方圓數里的虛空，熾烈而澎湃，實無半點敗相。
「鬼面修羅族的人都在這兒了？」石葦回頭問素羅。
「引玄修士八個，黃角大巫一個...再沒有了。」素羅掰著指頭數過。
「可以了，你去把陶鷲承和楚雲通叫來。」石葦對素羅點點頭，竟揮手撤去「三災」。
「你...你究竟要做什麼！」黃角大巫驚叫一聲，忙將紅蓮業火凝結在身前，隨即犁杖一晃，整個人消失不見。
刺啦——一抹淡淡的藍光閃過，黃角大巫從某處虛空倒撞出來，殺豬般在地上亂滾，紅蓮業火頃刻潰散，再無半分痕迹。
「這個叫『化精蠱』，滋味如何呀？」石葦在一旁嘿嘿奸笑。
《白水內經》中的《水毒篇》說：毒非毒，不傷筋骨皮相，唯損仙基壞精氣；蠱非蠱，無需蛉蟲險咒，卻把真魂化水流...其法甚烈，位列水道之仲位，宣而為坎，實大凶之相，有違本心，卻從道也...對於化精蠱，言楚似乎頗有微詞，她在書中坦言，這種秘術異常強大，足以在水園的諸般妙法中位列次席。但強大同時伴隨着危險，化精蠱是大凶之法，非常人可以駕馭，然而它偏偏遵循着「道」的規律，令人迷惑。
按照《白水內經》的規制，能夠施展化精蠱的必得是純水之體，以水成煞，以煞凝毒，再以毒化蠱，其過程繁冗，稍有行差踏錯便會前功盡棄。石葦早煉化了水煞，與別人相比大佔便宜，饒是如此，幾年來也只僥倖煉出化精蠱兩枚，剛剛用贔風偷襲，將其中的一枚打入黃角大巫體內，方得一擊制敵。
黃角大巫的口、鼻、耳、眼中都流出了藍色的液體，那些液體投射著柔和的光，蘊藏着純凈而驚人的靈氣，卻在接觸空氣的一瞬間彌散消融，真元化作凡水，累世積攢的修為正在疾速流逝...「你究竟是誰...敢與我鬼面修羅族作對！大巫神官定要將你...挫骨揚灰，真魂放逐於混沌...」黃角大巫只覺有萬條小蟲在丹田內噬咬，神識也漸漸模糊不清了，但他還是提聚起法力，聲嘶力竭地怒吼。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妖祖王懷！」石葦心念一動，忽然化作一個面罩輕紗的矮個兒女人，說了句話覺得噁心，又連忙回複本相。
「這麼說...那枚元丹...你...你真的...啊啊啊啊啊...」黃角大巫面露驚懼之色，繼而絕望地咆哮，硬抗了這麼久的天雷，他的心智早已瀕臨崩潰。
「我就說嘛，如此大動干戈，絕不止為了這把破劍！」石葦詭譎地笑笑，心中已然有了定論。
從黃角大巫的反應來看，他顯然見過妖祖王懷的真容，而另一邊，黃盞和素羅的下巴早已砸在地上，石葦的揣測已然得到了證實。在驚駭之餘，石葦心中說不出的暢快，膽氣也壯大了十倍不止。
「你...你怎麼知道她的樣貌！」素羅撿起下巴，瘋也是的衝過來。
「我...咳咳...聽老李講過...」石葦用咳嗽掩飾尷尬。
「可是...怎麼會那麼相...」
素羅的眼神一暗，緩緩鬆開手。
「你留着活口是什麼意思？」黃盞見黃角大巫已經奄奄一息，石葦卻遲遲沒有動手，剛剛被吸干精血的那幾個傢伙也只被封住了元嬰，還喘著氣兒呢。
「等他們倆。」
石葦指了指街口的陣眼，楚雲通和陶鷲承正急匆匆地走過來。
「不用懷疑我說的話，鬼面修羅族是修仙界的公敵，除去他們，諸靈諸聖都會領情的。」黃盞不得不將說過的話重複一遍，心中暗罵這傢伙滑頭。
「你們倆一人一半，殺，殺透！對了，都留下全屍啊，我待會兒有用！」石葦將兩人拽過來，一通指手畫腳。
「多謝石兄成全，擎好兒吧您！」陶鷲承用神識探了探，居然跟發了橫財似的樂開了花兒，兩手一晃，已然各握住一柄朴刀。
「每一個都很珍貴，咱倆一個個的來！」楚雲通將那幾個奄奄一息的傢伙一字排開，又把黃角大巫提過來，放在最外側。
「我是不是給了他們天大的好處？」石葦大感意外，回頭詢問黃盞。
「待會兒再詳細告訴你。」黃盞繼續賣關子。
噗噗噗噗噗——無數細小的劍光刺入第一個人的身體。楚雲通將「劍」運用得出神入化，五臟俱焚，筋骨、肌肉皆被拆成無數段，本已支離破碎的仙脈又被重新破壞一遍，而那具軀殼仍保持着完好的人形，連個傷口也看不到。
陶鷲承不住地點頭，將一柄朴刀遞給楚雲通，兩人合力刺進那人的心臟，抽刀出來又再次捅入丹田，共同施法將元嬰化掉。
就在魂魄潰散的同時，天邊忽然飄來一朵數尺大小的雲，半路分成均等兩朵，一色玄清，一色淡紫，各自停在陶鷲承和楚雲通的頭頂不動了。
「加把勁兒！再加把勁兒！」楚雲通大喜，忙催動劍雨襲向下一個人。
「楚雲通是仙道，頭頂的雲是玄青色，陶鷲承是魔道，頭頂的雲是淡紫色...」素羅不厭其煩地解釋。
「剛剛我也殺了一個，怎麼沒看到雲？」石葦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頭頂，心裏不是滋味。
「按說你修的是仙道，卻偏偏能化出妖身，人不人，鬼不鬼，還擅用心魔之術，誰知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兒？」黃盞對石葦嗤之以鼻。
「大概你和我們一樣，原本就有天地頒賜的神位，殺掉那些傢伙是責任而非機緣。」素羅說道。
「神位！你是說這兩個傢伙...」石葦的眼珠子差點兒從眼眶裏蹦出來，下巴狠狠砸在地上。
「沒錯，黃角大巫可是鬼面修羅族的重要人物，殺掉他，天地必然賜下神位，那兩個傢伙的名字也會被刻在大洪荒山的建木之上。」黃盞說道。
「快告訴我，鬼面修羅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們遭天地所忌，殺掉了還能獲賜神位？」石葦一肚子疑惑，再也不願等下去。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屬於這方天地。」黃盞正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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