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卑微到塵土裏的愛(下)
凌晨三點半,天空下起了小雪,穆若曦感覺自己的知覺越來越模糊。
渾身僵硬不能動他,手指已經僵硬了。
她用力睜開雙眼,看到遠處飛奔過來的人影。
墨軒,若是我死了,也算賠你一條命了,原諒我可好?
身體往一側斜斜倒下,金髮落在地上,露出她原本的黑色秀髮。
韓墨軒在她即將摔倒在地的時候護住了她的身體,他渾身顫抖不已,死死抱住懷裏毫無一絲溫度的人,驚慌地叫着懷裏的人,「若曦!」
……
身體彷彿在沸水裏過了一遍似的,又燙又痛,穆若曦痛得呢喃出聲,「痛……」
聽到她呢喃低語,韓墨軒急忙走到床前,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又怕碰到了她手背的凍傷,只能低頭靠近她;「若曦,你醒了?」
穆若曦緩緩睜開眼睛,墨軒的臉映入視線,她眨了眨眼睛,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臉,手伸到一半,就無力地落在被子上。
「我……怎麼了?」
能看得出這是兩人的卧室,她只記得她在韓家老宅門口坐着,之後的記憶就很模糊了。
「你身上凍傷了,知道嗎?那麼冷的天,為什麼坐在門口?」
她眼神閃爍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是不是發現了她想求死的心。
「醒了嗎?」周霖出現在門口。
韓墨軒站直身體,「嗯。」
兩個護士走進來,韓墨軒讓開路。
周霖拍拍好友的肩膀,「先出去,讓她們給若曦上藥,凍傷問題可大可小。」
穆若曦被扶起著坐起來,看到胳膊和手背紅腫干硬,嚇得她急忙轉過視線。
「韓太太,凍傷就是這樣,不過您這並不嚴重,敷幾天葯就好了。以後可不敢這樣出去玩,這幾日都到是零下十度了,很容易凍傷,出去玩也要多穿點,凍傷不處理好,很容易留下後遺症,每年都會痛癢。」
「嗯。」她們以為她是出去玩凍傷的?
等墨軒和周霖離開,穆若曦才抬起頭看向門口。
藥膏很涼,塗了之後疼痛和灼燒感都減少了很多,也不癢了。穆若曦下床走到更衣室,胳膊,脖頸還有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紅腫。
護士離開后,韓墨軒就走了進來。
他走到更衣室里,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卻不敢整個人都貼上來,「若曦……」
他想問她昨夜是不是想自殺,卻怎麼都問不出口。
「我喝了點酒,連家門都忘了,抱歉,讓你擔心了。」
「喝酒了?」
「嗯,不知道怎麼就開到了你之前的家。你一定要給我買很好的藥膏,我可不能留下疤痕,我可是名人!」她略帶懊惱地看着身上的紅腫。
韓墨軒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了寵溺的笑容,輕輕攬住她的腰,不敢碰到她的傷,「好,我讓他們找全世界最好的修復葯,一定不會留下痕迹。」
「嗯。」
「昨晚你去公司找我了?」
穆若曦呼吸一窒,臉上瞬間浮現一抹傲嬌的表情,「我餓了。」
「若曦。」他覺得兩人之間出了問題,很大的問題,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原本是想護她周全,可是婚後她的愛,讓他內心深處本已經沉寂的愛戀,又一次發芽。
上輩子,他愛她愛到毫無底線,為了她能做的不能做的,他全都做了。
死了一次,恨過,怨過,最後騙不過自己心底深處那股愛只是死了,卻沒消亡。
可是這一世她的主動,她的毫無保留,一次又一次動搖他的心。
昨夜,看到她身體倒下的那一瞬,他才發現,愛戀依舊如初,他願意為她而死。
「我想吃東西了,我餓了。」穆若曦抓住他的領帶,輕輕扯動。
「好。」
昨夜的一切,兩人都選擇了忽略,誰也沒提,好像那是兩人心頭的秘密一般。
一整天,韓墨軒都在別墅陪着她,這是蜜月回來之後再也沒享受過的待遇。
她靠在他懷裏看着花園裏白雪覆蓋的花圃,「這裏跟威爾山好像,可是沒有那裏的雪大!」
「等忙過這陣子,我陪你去看看外公外婆。」
「好。」
凍傷的地方,又疼又癢,她總忍不住伸出手去撓,每次伸出手都會被墨軒握住,然後他會拿出藥膏,塗在她紅腫的地方。
她仰起頭,問:「我會不會睡着之後,把自己抓成大花貓?」
「不會,你睡吧,我幫你看着。」
「嗯。」
沙發上的電話震動了,穆若曦睜開眼睛:又要走了嗎?
韓墨軒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直接掛掉了,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輕輕哼著一首民謠曲子。
轉眼間,就到了大年三十晚上,這是這輩子兩人過的第一個年。
穆振華給穆若曦打了好幾通電話,明示暗示都在說讓她帶着韓墨軒回去過年,一家人就該在一起團團圓圓。
想起往年在穆家過年的時候,她坐在角落聽着他們聊天,時不時被陳欣月和穆芷使喚取東西,然後晚上很早就被打發回房間。
穆家的團圓,她一點都不稀罕。
三十早上,韓錦霜來了,身邊依舊跟着南宮冥。
「若曦,你可嚇壞媽媽了,我看看,凍傷嚴重不?」
穆若曦拉着韓錦霜的手,「媽,好多了,已經不疼了,只是還會癢,過幾天就徹底好了。」
韓錦霜自己看了看,最後還是生氣地瞪了兒子一眼,「你怎麼照顧你老婆的,公司就那麼重要嗎?就算你最後贏了全世界,妻子沒了,你願意?」
韓墨軒一直站在一旁低着頭聽着母親的訓斥。
他知道錯了,那夜沒找到若曦之前,他也發現了,收購計劃成功又如何,沒了可以分享喜悅的那個人,他連笑都笑不出來。
南宮冥給穆若曦帶了很好的藥膏,「這是我自己做的,消腫止癢功效很好。」
「謝謝南宮叔叔。」
「今天年下呢,媽給你帶了好東西,走!」韓錦霜拉着穆若曦上了樓。
獨留下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韓墨軒摸摸鼻子,「叔,今天我做飯。」
「我幫你吧。」
下一秒,兩人不知為何突然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