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是不是記得一切?
她身體一僵,脫掉外套,把包放在沙發上,努力擠出一抹甜美的笑,「我擔心你沒吃東西。」
「以後加班到這麼晚,就不要來了。」
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變成了落寞,「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沒有。」
他伸手,穆若曦卻後退一步躲開了。
「怎麼了?」
「我能認真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沈瑜真的只是你的員工嗎?」
韓墨軒皺起眉頭,「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繼續我們在餐廳我沒問完的那個問題,你和沈瑜是什麼關係?」
他們說沈瑜進出他的公寓,那個她才去過兩次的公寓,沈瑜去過很多次了嗎?
如果只是員工,為什麼大家會那樣說他們?
穆若曦很想說自己並不是小心眼,前一世她那麼害他,可是沈瑜卻一直在守護他。
她在沈瑜面前感覺到自慚形穢,就算一切已經重來,曾經做過的一切,她都記得真真切切!
如果他們真的有情,她有資格阻攔嗎?
她有資格去破壞嗎?
韓墨軒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見他沉默不說話,穆若曦心裏更慌了,她聲音顫抖地追問:「墨軒,你告訴我啊!」
「你想讓我說什麼?」韓墨軒平靜地開口。
「你跟沈瑜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外面那些人為什麼說你們是那種關係?而且,她有你公寓的鑰匙。墨軒,我真的很不安……」穆若曦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頭。
心裏的不安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巨大的雪球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
她可以不怕林若言,可以不懼怕墨軒的神秘初戀情人,可是唯獨沈瑜不行,那個願意為墨軒付出生命的女人!
沈瑜的存在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穆若曦,你害他如斯,還想怎樣?你根本沒資格愛墨軒!對他的愛,你連我萬分之一都比不過。
韓墨軒沒說話,寂寂無聲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因為我被人欺負了,你還會娶我嗎?」
一想起自己能嫁給他是因為阿姨的幫忙,在那件事之前,墨軒避她如蛇蠍,也曾經明確表說,絕不會娶她!
「你有點瘋狂了,若曦,靜下來。」韓墨軒朝她伸出手。
她高聲尖叫:「回答我!」
她望着他的眼睛,執着地等他一個答覆。
只要他說,他們沒有關係,她就會安心了。
韓墨軒還穿着她給他挑選的西裝,她還記得給他系領帶的時候,兩人還膩歪了好一會。當時他嘴角勾著最漂亮的弧度,眼底帶着柔情,親昵地跟她額頭相抵。
此刻,依舊是那件西裝,他臉上還帶着笑容,她卻覺得他從骨子裏透著寒意和冷漠,那寒意充斥着整間辦公室。
有那麼一瞬,她好像看到了他眼裏的恨意,恨?為什麼會有恨?
墨軒一直很愛她,就算她重生前是個沒心肝的女人,他也從不曾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你……」
你是不是記得前世的事?
穆若曦怔怔地望着他,連連後退,她突然慌張地挪開視線,狼狽地推開辦公室的門逃了出去。
不可能,肯定是她想多了,墨軒怎麼可能記得那些事?
兩個來找韓墨軒簽字的人,看到她,禮貌地打招呼:「夫人!」
結果,他們只看到一抹身影從身邊擦過,其中一人一臉疑惑,「這是怎麼了?」
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老闆——」
「滾!」彷彿從地獄透走出來的修羅一般,他周身的寒意讓門口兩人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韓墨軒微微抬起眼眸,那寒森的冷意,兩人嚇得急忙關上門溜走了。
從口袋拿出手機,指縫裏的血肉模糊彷彿一點都不痛。
電話接通,韓墨軒聲音沙啞道:「我還是傷了她。」
兩人自然知道這個『她』是誰,周霖表情嚴肅道:「怎麼了?你們攤牌了?」
閉上疲倦的眼眸,韓墨軒癱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痛苦,我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這是你一直想避免的,誰知道你們還是走到了一起。你想我怎麼辦?」
「之前你說的那個辦法……我想試試。」
「這樣好嗎?墨軒,穆若曦是一個獨立的人,我們不能不經過本人同意這樣做,這是不人道的!」
「我……再想想。你準備好人,等我電話。」
不等周霖說話,他就掛了電話。
盯着地面冷靜了許久,韓墨軒餘光掃到沙發上的衣服手機和包,猛地站起來,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
一邊穿衣服,一邊掏出手機給保鏢打電話:「夫人呢?」
「夫人在含浦橋邊。」
含浦橋就在公司附近,是A市地標性建築,可是現在是深冬,被冰面覆蓋的含浦江在夜晚格外冷寂,周圍步行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知道了地點,他拿起沙發上的衣服和包,走出辦公室,路過沈瑜,喊着她:「我先走了。」
「嗯,最後一點了,我搞定,明天讓你簽字。」
韓墨軒盯着沈瑜看了片刻。
沈瑜摸摸臉,疑惑地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事。」韓墨軒快步走進電梯。
沈瑜站在原地看着急匆匆的老闆,一臉茫然。
驅車趕到含浦橋,一眼就看到蹲在橋下的某人。
巨大的橋上,除了偶爾穿行的車輛,根本沒有一個路人。
韓墨軒拿過外套下車。
穆若曦蹲在路邊,手指凍得僵硬,她甚至想就這樣被凍死好了。
女影星被凍死路邊,應該是個很好的新聞。
他的第一任妻子被凍死,他一定會一輩子都記住她吧?
不對,墨軒那麼忙,從不做無聊的事,他怎麼可能記住這麼無聊的自己。
可是這些胡思亂想都不及她內心的那點不敢去想的可能性讓她混亂。
他……是不是記得一切?
她能重生一次,他為什麼不行?
如果他們兩人都是重生的,那她怎麼還有臉再去見他?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也記得一切,穆若曦恨不得從這裏跳下去,結束這一切算了!
「老天,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懲罰我?」
她蹲坐在枱子上,渾身都僵硬了,也許就這樣子了結一切,才是她的宿命。
她沒有勇氣面對墨軒,只要想到,他可能會問她一句:為什麼給我下毒?
只要想想這個可能,她就恨不得此刻死在這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