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誰比誰絕望
穆若曦靜靜地當一個傾聽者。
「周霖讓我替考體育的時候，我懷孕了。他說考完試，娶我，但是考試太激烈，我流產了。」
穆若曦握緊了拳頭，「……」
「我最愛的男人為了他最愛的女孩，不顧我不舒服讓我去考體育，孩子沒了，我的成績也被我爸拿去給了她，那時候的我……是不是比你現在絕望多了？」
穆若曦呼吸困難，她覺得心臟像是被什死死攥住，林若卿竟然還能這麼平靜說出這件事。
「對不起……」
「傻瓜，你跟我道什麼歉？不用為我覺得痛心，離開A市之後的日子，我哭過，自殺過，甚至墮落過，頭幾年真的挺難過的，幸好贊恩一直在我身邊，我是被贊恩撿到的。」
「你爸爸沒找過你嗎？」
想起林雄，她心頭突然很不是滋味，想起媽媽的日記，她和林雄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估計找過吧。」林若卿突然想抽煙，剛伸進口袋，就想起煙被贊恩收走了，把手放到腿上，「你看，咱倆誰比誰絕望？有些事，我不要求你一晚上就想通，但是別鑽牛角尖，那是一條死路。」
「我也掉過孩子。」穆若曦突然說了一句。
林若卿頓了一下，收回手放在腿上，靜靜地看着她。
穆若曦動動嘴，半天卻沒再說下一句。
她伸手拿過林若卿的酒喝了一大口，倒在沙發里，蜷縮起來，酒精從胃裏慢慢滲向大腦。
「是我主動去打掉的。」
她終於說出來了，眼眶一瞬間盈滿眼淚，她吸了吸鼻子，「我心裏很捨不得，很猶豫，但我還是狠心把孩子打掉了。」
林若卿沒多嘴問，但是她看新聞，穆若曦不是拍戲的時候意外流產的嗎？
「我下毒，偷資料，跟別人勾結一點一點吞掉整個韓家，我害得墨軒失去了一切，我很壞吧？」她莞爾一笑啊，眼淚像珍珠一般落在沙發上。
「比我差遠了，我殺過人。」
穆若曦，「……」
「我是一個殺手，給錢就殺人的那種。我們誰更壞？」
穆若曦肩膀縮了縮，把抱枕抱在懷裏，聲音喏喏，「你厲害……你霸氣！」
「聽着威風而已，每次出任務，我都會買一份意外保險，我們這種人，誰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呢。」
「既然這樣，為什麼要當殺手？」
「除了殺手，我還能做什麼？我以前倒是夢想當一名醫生，可是那年高三，毀了我一切，我發現所有光明的東西我都抓不住，可是心底卻不甘心就此死亡。」
「你怎麼熬過來的？我發現我快撐不下去了，我不配待在墨軒身邊，我明明是害他不幸的罪魁禍首，我卻控制不住自己靠近他。我內心的黑暗像瘋狂生長的荊棘，一點一點包圍我的心臟。」
「因為我想開了，這世上誰是無罪的呢？既然活着，總要做點快樂的事，贖罪那是死了之後的事。」
「哈哈……」穆若曦輕笑一聲，閉上眼睛，喃喃重複她的話：「恕罪是死了之後的事……」
林若卿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就聽到對面沙發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睡著了？
掏出手機想給韓墨軒打電話，一遲疑又放進口袋了。
一大早，穆若曦被窸窣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林若卿正在喝咖啡，「早。」
揉了揉眼睛，她聲音干啞，「我酒量很差。」
「但是酒品還不錯。等下我要去工作了。」看了一眼表，才六點十分，時間還充足。
穆若曦瞪大眼睛，她的工作……不會是殺人吧？
像是看透她的想法，林若卿笑了，「騙你的，我是保鏢。」
「我還沒見過女孩子當保鏢，你在哪裏當保鏢，我能去看看嗎？」
「保護的是女性，需要幾個女保鏢。中央大街15號，參會的有幾個大人物，恐怕會戒嚴。」
「沒事，反正我也沒事幹，就隨便轉轉。」
林若卿收拾完就走了。
等到八點，感覺有些餓，她下樓吃早餐。
酒店的餐廳很豐富，穆若曦端著餐點坐在臨近窗戶的地方吃東西。
不經意抬頭，卻看到樓下有兩個人在聊天。
勺子掉到地面，那人不是墨軒身邊的保鏢張遼嗎？
他來了？
不，不可能，他要是來了，絕對不可能不現身見自己。
起身想要離開，剛一轉身，就看到遠處一個人狼狽地轉身離開。
她被人監視了？！
心裏突然很難受，匆忙走進電梯里，她捂著額頭，這些人是墨軒派人保護她的吧，明明都說了離婚，可還會這麼細心地保護自己。
轉念一想，自己所有行動都在墨軒的掌控下，那他會不會查到那副畫，會不會猜測到什麼？
匆忙收拾了行禮，她退房離開了酒店，身後人來人往，她不知道誰是跟着保護她的人。
她不想讓墨軒在保護她的過程中發現她的黑暗面，那是她死都不願讓他知道的醜陋真相。
在大街上晃悠了許久，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央大街15號，周圍已經圍了好多警察。
提着行李箱走進一間餐廳，叫了點東西，一邊看着外面，一邊吃東西。
「穆小姐。」
她抬頭，贊恩穿着夾克站在她對面。
「贊恩先生？你好，請坐。」
「謝謝。」
「你是跟着林小姐來的？」
贊恩叫了一杯咖啡，「嗯，她要在這裏待上24小時，我本來在對面餐廳，看到你就過來了。」
「我也是聽說她十點會在這裏出現，過來看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保鏢，一定很酷。」
「酷嗎？我怎麼不覺得，她就是個笨蛋。」
穆若曦，「……」
餐廳的門被推開，兩個警察走了進來，一圈掃視，最後朝她走過來。
警察掃了她的行李一眼，「小姐，你是遊客？」
她剛要點頭，贊恩就掏出了一個工作證，「我們是內部人員。」
對方看了看他的證件，還是警惕地看着穆若曦的行李，「還是請配合，我們務必要確保沒有潛藏的威脅。」
警察掏出一個探測器，繞着她的行李測了一圈，然後表情鬆懈了一絲，「打擾了。」
等兩個警察離開，穆若曦突然知道贊恩為什麼過來，「如果沒有你，他們是不是會把我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