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不成仙，便成魔

七里之鄉。

數百人圍在丹爐前，等待溫度下降。

成敗在此一舉。

他們已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即使是一切都已看淡的石斛，此刻竟也有些許緊張。

若是成功了，定可改變未來！

「開爐。」

石斛的聲音有些微顫。

相比較其他人擔心自己的生死，他卻只在乎成敗。

丹爐打開，煙霧升騰，一股淡淡的清香飄散而來。

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趙天師使勁搓了搓手，不知道這仙丹若是練成，與龍虎山的九天神丹相比如何。亦或者，與柳青先前所煉製的龍鳳回春丹相比，又如何。

每個人都在拭目以待。

作為「鄉長」的石斛，自然要親自擔起揭曉真相的大任。

他長呼了口氣，用鐵勺將丹爐內的丹藥一一撈出。

共有九顆。

其中六顆，明顯未到火候，屬於殘次品。

而剩下的三枚，品相都極好。

在場都是青囊醫師，並且還是煉丹的行家，紛紛上前觀看。

「成了，這是成品丹！」

「沒錯，的確是不會有假。」

所有人都興奮的歡呼，歷經一個多月，所有人廢寢忘食，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儘管這樣的努力未必就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趙天師與紫霄對視一眼，都有震驚之色。

其他人判斷的沒錯，的確是成品丹無疑。他們之所以震驚，這其中蘊含的力量，竟然不遜於柳青所煉製的龍鳳回春丹。

要知道龍鳳回春丹，可是讓一丈雪乘風化龍的九天神丹！

同時，龍鳳回春丹相比較人而言，還是更適合獸類服用。

而眼前的丹藥，則是為人而量身打造的！

難道說，真能一枚成仙？

那現在可是有三枚！

接着，石斛做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舉動，他竟然捏起一顆，直接吃了下去。

所有人皆是滿臉問號，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下一刻。

一道身影落下，一把捏住了石斛喉嚨，但丹藥已經下肚。

「你想早點死？」

依舊戴着豬八戒面具的葉衛國，聲音冰冷。

石斛面色通紅了指了指他的手。

葉衛國鬆開，「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生不如死！」

石斛咧嘴一笑，又露出兩排又黃又丑的牙齒，「你就不怕這丹藥有問題？我幫你先試一試效果，豈不是更好。」

葉衛國稍稍收斂身上的殺氣。

畢竟現在的丹方只是易家老太推理而出，到底有沒有出入，或者效果是否可以達到，一切都是未知。

有個人來試一試，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何況還剩下兩枚。

為了預防萬一，葉衛國直接將剩下的兩枚丹藥收入了自己囊中。

畢竟這是他能夠「翻盤」的希望！

等了許久。

石斛身上卻未有任何的變化。

這讓眾人心裏心生不安，難道沒有效果？

「那個……的確有效，只不過我並非武者，達不到標準。」石斛訕訕一笑。

其他人聽后差點想罵人。

不是武者你還隨便吃，當真是不怕死。

也有人感到心疼，這可是一枚能夠成仙的丹藥，就這麼浪費了？！

葉衛國皺了皺眉，不再計較，總之沒有毒性就好。

這樣一來，心裏至少有了一點底氣。

「丹藥已經練成，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有人問出了關鍵，他們這些人的命可依舊掌握在葉衛國的手中。

葉衛國沒有回答，轉身離開。

其他人也大抵明白了其中意思。

現在的眾人已失去了最後的價值，葉衛國豈會放他們離開。不過，若能以此保住家人的性命，也算值得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

葉衛國看着手裏的兩枚丹藥，正準備吞下一枚時，有人敲門。

打開一看，又是石斛。

「何事？」

葉衛國語氣冰冷。

「怎麼，現在就想卸磨殺驢？」石斛輕笑。

葉衛國凝了凝眸子，側身讓他進屋。

石斛很是輕車熟路地開了瓶好酒，聞上一聞，滿臉享受，「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不準備慶祝一下？」

葉衛國聲音冷漠地道：「你可以離開了。」

石斛卻偏偏選擇了坐下。

葉衛國的聲音頓時更冷，「不要試圖違背我的命令，你沒有那個實力。」

石斛哈哈一笑，「你誤會了，我有兩句忠告，說完再走不遲。」

他也沒有將酒倒入杯中，而是對着瓶口喝了起來，「首先，這雖是成品丹，但畢竟不是按照完整的丹方所煉製，藥效達不到成仙的標準。我建議，兩枚一起吃。」

葉衛國沉默下來。

這樣的丹藥，一枚之中的能量就已非常驚人，若是兩枚一起吃，哪怕是他這樣的超級強者，都有可能會撐爆。

風險很大！

但是，石斛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

石斛一口氣喝了半瓶，面色微紅，看起來已有些微醉，「其次，煉丹師口中的成品丹，準確來說，只是成色達到五成以上。很遺憾，畢竟不是完整的丹方，所以雖勉強達到五成，但有着很大缺陷。」

「簡單來說，並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成仙。」

葉衛國說道：「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事情。」

哪怕僅有一絲希望，他也必須抓住。因為，他壽命將近，已沒有時間再等。

石斛站起身，搖晃了兩下，而後拍了拍腦門，將其中一些並非成品丹的丹藥放在了桌子上，「正如我剛才所說，這些殘次品的成色，雖未達到五成，但也並非一無是處。若是得天運加持，同樣可以一步成仙。」

葉衛國將其收下。

尋仙門之所以能打入任何一個組織，正是因為不管你多強大，但一樣會懼怕死亡。

可一旦有了「長生之葯」，必然能讓那些人更加拚命地為他效力。

當然。

前提是他能夠先活下來，並且擊敗武道第一人的張怪仙！

石斛走後，葉衛國看着手中的兩枚丹藥，略作思索后，還是一起吃了下去。

現在他只能賭。

賭輸了，不過是死路一條。

可一旦錯過，同樣也是難逃一死。

丹藥入腹，兩股龐大的能量瞬間沖入葉衛國的四肢百骸，他的身體就如一隻乾癟的氣球，剎那間鼓脹起來，並有要爆掉的趨勢。

他緊咬牙關，儘力讓身體去吸收體內的能量。

儘管如此，可因為能量太過龐大，已達到溢出的地步，他整個人都在能量的衝擊下，扭曲變形。

那似乎已不再是人的身體，而是一具玩偶。

可即便如此，葉衛國依舊沒有放棄。

雖用面具遮目，但可以猜測出，此刻他的神情一定非常恐怖。

熬過最艱難的一步。

葉衛國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體內蒼老的細胞，衰竭的器官，在巨大能量的衝擊浸泡之下，已然在恢復年輕。

曾經已經流逝而去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源源不斷地回來。

可是。

還不等他欣喜，卻感覺到，就像是撞在了天花板上，上面沒路了！

這讓葉衛國非常驚慌。

已到了這種關頭，他豈能認輸。

他想打破天花板，衝破桎梏，但幾番努力都沒能成功。

時間已經不多。

若再不沖開頭頂上的「天花板」，他必然會被體內愈發狂躁的能量撐爆。

這時候，他也無法去想究竟是不是石斛騙了自己。

一次次衝擊。

一次次失敗。

葉衛國汗如雨下，渾身都如水洗。

面具之下眼睛內，露出了一抹絕望，凡人終究無法成仙嗎？！

那關於仙人的傳說，到底又是真是假！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之中卻想起一個聲音：「既然上天無路，何不墜落深淵？」

葉衛國一驚，「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咱們做一筆交易，我能讓你變得強大，足夠擊敗張怪仙。」那個聲音彷彿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但又給人就在身旁的錯覺。

「我有何理由相信你？」葉衛國問。

「你只能相信我，不成仙人，你必死無疑。而我，可以給你長生，以及超越仙人的力量。」那個聲音既冷漠，又興奮。

「什麼交易？」

葉衛國知道對方說的一點不錯。

「一筆非常划算的等價交換，你不會虧，我也不賺。」

「我……同意。」

葉衛國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接着，他的腳下彷彿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淵。

他一直墜落再墜落，無法控制，無法掙扎。

他墜落了很久。

似乎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當他完全絕望，準備沉寂在深淵當中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卻從深淵更深處轟然衝出，將葉衛國完全包裹。

「轟！」

一道巨大的黑色氣柱，猛然從葉衛國身上竄出，並朝着七里之鄉蔓延，撞擊。

瞬間。

七里之鄉開始震顫，不斷有巨石砸落。

來不及躲避者，很快就被砸死。

紫霄、趙天師、天璣子等五位掌教不同於其他人，他們既是醫師，卻也是武者，趁此機會，當即帶着易家老太、以及欒青青與傅利安向地面之上逃去。

照這個趨勢下去，七里之鄉顯然是保不住了。

石斛拎着酒瓶還在飲酒，似乎根本沒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猛然間。

葉衛國睜開了眼睛，周身的碎石盡數爆裂。他抬手摘掉臉上的豬八戒面具，竟露出一張年輕的面龐。

不成仙人，便成魔。

他已得長生！

「張怪仙，我來殺你了。」

他大笑一聲，穿破層層岩石，直朝地面而去。

遙遠的深淵當中，有一個聲音在笑，「這份絕望我收下了。」

「恭喜，魔王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