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大結局(終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大結局(終章)

()上書房裏的蠟燭又亮了一夜。

臨近黎明,玄墨才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喚了陶德才進來,「還有多少?」

陶德才看了看旁邊厚厚一堆的奏摺,小聲道,「還有……很多,不然皇上先休息會吧,等會還要上早朝,皇上這樣熬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玄墨擺擺手,「朕知道了,先下去吧。」

眯了眼睛,映着燈光,繼續一本一本認真的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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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八王妃的預產期似乎比她推遲了近一個月左右。

不知不覺已經八個月過去了,琉璃已經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孩子在肚子裏的動作了。

偶爾會疼一下,那一定是她伸了伸腳,偶爾自己困的時候,她卻不肯休息,在自己肚裏里鬧騰,她就小聲的和她說話,讓她早些休息,然後肚子裏就安靜下來。

八王爺、皇上都很久沒來過了,暖香閣安靜的嚇人,琉璃就守着這安靜整日和肚子裏的寶寶對話。

這是她唯一的樂趣。

她不出門,不用去向任何人請安,玄墨下了聖旨,除了他,任何人都無法走進暖香閣一步。

她開始期盼一個日子的到來,掐着手指算著。

哪怕是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能再去想,不能再去奢望,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

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血脈相承,他們之間的關係,又豈能真的如此簡單便斷掉?

蠱毒發作的日子終於在她掐指盼望中來臨了。

又是夜,安靜的暖香閣只聽得見風吹過的聲音。

琉璃還未反應過來,玄契已經緊緊將她擁在了懷中。

總是這樣,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他就已經將她抱在懷中了。

濃重的酒精味鋪面而來,琉璃皺皺眉頭,他似乎醉了。

玄契緊緊的抱着她,力道之大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卻渾然不覺,熾熱的鼻息噴在她脖梗,痒痒的。

琉璃小小的掙扎了一下,玄契立刻加緊了力道,聲音中帶着濃濃的鼻音,「別動,讓我抱一下。」

琉璃不再動,安靜的可以聽到時間的走動聲,玄契還是緊緊抱着她不動。

「喂……」難道他想就這樣站一晚上?

玄契抬起眸子,黑暗中,卻帶着光亮,「跟我走好不好?」

「走?去哪裏?」

「離開皇宮,策馬天下,去哪裏都好,只要有你在。」玄契很堅定。

這真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可惜聽在琉璃耳中卻只覺得心涼到底。

她輕笑,「我曾經願意永遠跟隨你,可惜你……親手把我推開了。」

所以,此生她不會第二次犯同樣的錯誤。

「本王……本王只是……」玄契啞言,那些原因那些理由,該如何說出口?

琉璃淡淡道,「你看,我有了皇上的孩子,幾個月後就會出生,我如何會跟你走呢?」

原本是藉著酒精壯了膽,才敢將這些話說出口,可此刻面對着琉璃那雙淡然的瞳孔,玄契突然覺得此刻說任何話都顯得無力。

「你知道,我不會在意孩子的。」

「我在意。」琉璃微笑且堅定,「我們,回不去了。」早在她斷髮絕情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回不去了。

藉著離情蠱曖昧了幾個月,是時候該散了。

雖然心裏還是極其難受,也是時候該做出選擇了,玄墨不會一再選擇原諒,而玄契並非良人。

那麼就這樣吧,由她做出選擇,由她斷的乾淨。

玄契突然有種感覺,他似乎,真的失去她了。

卻還是強硬的做垂死掙扎,「不!本王不允許!」

琉璃淡淡道,只是一句話便讓他收回了所有想要說的話,「不要逼我。」

「好,好!」玄契點頭,「本王不逼你。」

心痛了么?原來自己,也是會心痛的呵……玄契捂住胸口處,突然間疼的無法呼吸,彷彿肋骨被生生抽離了身體一般的疼。

又是良久的沉默,琉璃動了動僵硬的腳步,「八王爺,該回去了。」

玄契艱澀的出聲,「我能不能……再吻你一次?」

從此以後是真的再見了么?離情蠱的羈絆還在,又怎麼能夠真的再見呢?

琉璃踮起腳,深深的吻上他的唇。

熟悉的葯香味還在。

月光下,兩人相擁,淺淺的吻。

玄契睜大眼睛看着那麼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麼都握不住的人,突然覺得眼眶濕潤了,連忙眨巴眨巴眼睛,他怎麼能哭呢?

玄契最後一次擁進她,「再見。」

還未來得及鬆開手,暖香閣的大門突然被重重推開,猶在相擁的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玄墨已經大步踏了進來。

玄契愣住,琉璃臉色血色頓時褪去。

玄墨的表情陰晴不定,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幅場景。

琉璃忘了收回還環在玄契腰間的手,此刻的他們更像是偷情被抓到。

玄墨身後竟然是許久未見的玉兒,此時幸災樂禍的看她,帶着終於能夠報仇雪恨的釋然。

琉璃覺得生活真是一場鬧劇。

明明下一秒,她和八王爺就會鬆開彼此,然後再相見時,誰都不認識誰,卻偏偏在這前一秒,被撞見。

此刻的她該如何開口為自己辯解?似乎說什麼都是無力的。

玄墨死死的盯着他們,久到琉璃開始覺得夜的寒意。

「朕的寬容不是你的籌碼。」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便是結局,琉璃知道,無數次選擇相信自己的玄墨累了,不願意再相信自己了。

是吧,任何人都會累的。

所以他的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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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夕之間,正得寵眷並身懷龍嗣的陳婕妤惹怒聖上,被貶為下等采女,搬出長春宮,賜住偏遠的墨林閣。

「你確定不跟本王走?」玄契歪了頭,調笑道。

琉璃瞪了他一眼,「現在還有心情說笑?!」

玄契委屈道,「要不然怎麼樣,抱頭痛哭?」

被貶為下等采女是對她的懲罰,而八王爺,則是駐守邊疆。

遠比她的要嚴重的多的懲罰。邊疆,常年征戰的邊疆,八王爺也許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明日便是他出發的日期了。

她很想去向玄墨求情,卻也知道,一但她開口,只會事得其反。

她出不了宮,只能一味擔心,玄契卻在出行的前一天來了墨竹閣。

她明白他的來意,只是想故作輕鬆來是她寬慰。

她何嘗看不出來呢?只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連累他。

「這麼捨不得本王?眼眶都紅了呢。」玄契忍不住調笑道。

琉璃連忙板起臉,「哪有!」

明日還要出行,所以玄契的時間並不多,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就要走。

琉璃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雖然很是不舍,卻也不能出言挽留,只得看着他離開。

玄契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笑着對她比了個口型,琉璃微笑點頭,卻瞬間淚流滿面。

他說,對不起,我愛你。

她懂,她全都懂。早就不再怨,早就為他想好了所以理由,即使他真的只是玩弄自己,也不會怨。

可是,他不是那種人。

將事情串聯在一起后,理由很明顯,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說出來。

畢竟,她們都沒有機會能夠再重來一次。

所以,回不去了,就是真的回不去了。

送走玄契,琉璃只覺得心裏空了一大塊出來,愣愣的站在殿外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雙腿都站的發麻,琉璃才回了身。

一個人影出現在視線里,映着月光,很是清晰,竟是沈祈雨。

沈祈雨在她出聲之前開口,「不要說,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的。我只是想來看一眼而已,我知道想見他最後一面只能來你這裏。陳姐姐,對不起,我說那些話,只是因為嫉妒,嫉妒他對你的愛。可是,看到這個結局,我心裏很難受。」

琉璃走上前去,輕輕擁抱她,「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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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祈雨也搬來了墨竹閣。

皇上倒是毫不在意,彷彿已經將她忘記了。

墨林閣和暖香閣比起來簡陋了許多,但簡單收拾一下也倒是整齊乾淨。

有個能容身的地方就好,琉璃已經知足了。

寶寶已經九個多月了,琉璃走起路來都很吃力,但好在身旁還有個沈祈雨能夠幫忙。

她似乎已經淡去了所有人關注的視線。

唯一一個來看她的人是賽雨欣。

她現在已經成為賢良淑德四妃中的賢妃,獨自一人來到這破舊的墨竹閣。

那天,她們說了很多話。

原本琉璃對她是有些成見的,因為覺得她是那種心機很重的人。

賽雨欣問道,「這就是你的選擇?不會後悔么?」

琉璃笑,「有的選擇么?倒是你,不會後悔么?」

賽雨欣笑着搖頭,「對我來說,任何選擇都是一樣的,何來後悔之說。」

「以後的路……會很累。」

賽雨欣點頭,「我知道。其實我很羨慕,一直都很羨慕。」

如此一段對話,讓兩人之間的芥蒂完全消除。

琉璃開始覺得,其實皇宮並不是所有面都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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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妹妹……」琉璃咬牙忍住疼痛,在床上不住翻滾。

沈祈雨驚醒來,焦急道,「怎麼了?」

「我怕是……要生了。」琉璃咬牙將這句話說完,幾乎要痛昏過去。

沈祈雨連忙起身,急沖沖的往外走,「我去叫太醫,陳姐姐你撐住,我馬上就回來!」

「嗯。」琉璃咬牙勉強應道。

太醫不多時便到了,畢竟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就算是孩子的母親不再得寵,這個孩子也沒人敢忽視。

進進出出的丫鬟,焦急等在門外的沈祈雨,疼得不住尖叫的琉璃。

就像是一場夢境,直到產婆激動的叫道,「恭喜,是個小阿哥!」

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劃破天際。

琉璃終於虛脫的倒在床上,「孩子……我的孩子……快讓我看看。」

粉嫩嫩的孩子被抱在她身邊,不是預料之中的女孩,而是一個健康的男孩,皺皺的皮膚,紅紅的臉蛋,哭的時候嘟起嘴巴,無比的可愛。

琉璃淺笑,終於經不住這般折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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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一片刀光劍影,猩紅的血色瀰漫了整個戰場。

無數個人正浴血奮戰。

玄契身着戰甲,不會揮舞着手中的刀砍向敵軍,已經如此打了三天了,不眠不休,只是一味的重複一個動作,揮刀,然後砍向敵軍。

炙熱的鮮血將他的視線模糊掉,他機械的做着一個又一個動作。

手起刀落,又又一人成為刀下亡途。

敵國的侵犯前所未有的猛烈,似乎大有攻下邊城的意圖。

戰士們已經拚死抵抗了三天三夜了,可是援軍還未到,再這樣下去,跟本不用敵軍再來殺,就會直接先體力不支。

「王爺王爺!」一匹戰馬遠遠的平治而來,馬上的人不住招手。

玄契回身,那人大聲道,「援軍再有一個時辰就到,大家支撐住!」

話音剛落,就被身旁一個敵軍偷襲成功,頭顱從脖梗上滾落下來。

玄契眸子血紅,轉過身,繼續面無表情的殺殺殺。

不知道這樣砍了多少次,援軍還是沒到,但是不敢停止,戰場上,不是你生就是我死。

玄契紅了眼,身上已經不知道添了多少傷口,白色的長衫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我要吃冰糖葫蘆!」耳邊似乎響起一個聲音,霸道的佔領了他所有的感官。

眼前依稀能夠浮現出她靈動的雙眸和微微嘟起的嘴巴。

玄契一個恍神,一刀狠狠的落在身上,穿胸而過。

「王爺——!」遠遠的傳來驚呼,玄契回過身去,似乎看到一個人影向自己平治而來。

嘴角勾起笑,援軍來了。

這場持久戰拼的是人數,敵軍同樣與他們一樣,已經疲憊了三天三夜,所以輕易的便被擊敗了。

玄契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即使還能感覺到胸口的傷在流血。

萬將軍焦急的將他抱起,「快回去,王爺受傷了!」

「等等,」玄契吃力的出聲攔住他,「本王的傷……咳咳,救不了了……」

他精通醫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傷口就算是回去也不能夠救的了。

萬將軍鐵骨錚錚的男兒紅了眼眶,「王爺,是下臣的錯,是下臣來遲了!」

為防範敵軍偷襲,他率領一部分將士駐紮在城牆內,沒想到卻來遲了。

玄契勉強咳嗽兩聲,唇角瞬間溢出血液來,「你聽本王說……本王的消息……不準透露出去,特別是宮裏……還有,去本王包袱里隨便取一顆藥丸,告訴……告訴陳婕妤說……那是……那是,解藥……」

噗的一口滾燙的鮮血吐了出來,萬將軍驚恐道,「王爺!」

玄契勉強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答應……答應本王。」

萬將軍點頭,「下臣,定當不辱使命!」

玄契微笑,輕輕對着心裏的那個人說了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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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的心莫名一疼,彷彿是什麼東西從心口劃過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身子還很虛弱,不過還好,母子平安。

王太醫上報史冊,九個月出生,早產一個月。

琉璃醒過來的時候,玄墨正守在她身邊。

琉璃蒼白著臉色擠出一個笑容,「我們的孩子。」

玄墨的臉色說不出來,依舊並不是多欣喜,卻起身將孩子抱到她身邊,「朕起了名字,叫玄珏。」

玄珏這個名字似乎曾經聽她提到過。琉璃點頭,虛弱的笑,「很好聽。」

懷裏的孩子孩子熟睡中,滿身的奶香味,小小的一團窩在她懷裏。

琉璃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

那一刻充斥的幸福感和充實感,是她此生從未有過的。

從來不知道當母親竟然是如此幸福的事情,哪怕是為孩子洗尿布,都覺得滿滿的幸福。

玄珏滿月了,普天同慶,玄墨甚至在這日立了他為太子。

琉璃心裏被滿滿的幸福感所充斥,從今以後,玄珏將是她的全部。

玄墨在全國各地找了最好的奶媽,琉璃卻固執的自己喂孩子,手把手的全部由她來做。

沒當一覺醒來,看到身旁甜甜熟睡的孩子,都覺得無比安心。

玄墨很少來看孩子,玄珏就和琉璃一起呆在墨竹閣,她給他最好的照顧,最高的疼愛。

所以當玄墨說出要將孩子過在已經成為皇后的顧惜惜名下的時候,琉璃徹底驚呆了。

這是她的孩子,怎麼可以?!

玄墨只淡淡說了一句話,「這個孩子不該存在。」

玄墨一語已經道破了孩子的身份,琉璃不再出聲,死死咬住唇,任丫鬟將孩子抱離墨竹閣,小小的玄珏還那麼小,就要離開她了,許是丫鬟抱的他不舒服,扭了扭身子,憋紅了臉,放聲大哭起來。

琉璃別過臉,強迫自己不再去看。

曾經發誓會拚命保護他,可是現在,她卻親手將他放開了。

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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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覺得自己開始老了。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呢?

她開始記不住很多東西,比如那個在心底刻下很重很重痕迹的人,她開始記不住他的樣子,比如,她開始幻想,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夭折了。

可是沈妹妹卻告訴她說,那個人根本不存在,而她,也從未有過孩子。

墨竹閣常年都是同一幅景緻,就連四季都不更換。

多少年了呢?多少年沒有再走出過這裏了呢?

琉璃歪著頭想了想,似乎很久了。

嗯,確實很久了,久到她都開始老去了,怎麼能夠不久呢?

所以她總是一直的問,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問,「妹妹,今年是多少年了?」

沈妹妹會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回答,「今年是紀曆八十年。」

而現在她問,「妹妹,今年是多少年了?」

沈妹妹會答,「今年是紀曆八十九年。」

她開始知道,原來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了啊。

她已經從一個小丫頭變成婦人了哦,不知道她的陳阿嬤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呢?

紀曆八十九年……八十九年了呵……

琉璃站在金碧輝煌的寢殿前,愣愣的看了幾眼,她在想,這裏是哪裏呢?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她已經十幾年沒有出過墨竹閣了,記憶已經慢慢模糊了呢。

有個熟悉的聲音喚她進去,她看了看,是個比她還要老的太監。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寢殿裏只有三個人,玄墨,左丞相顧明,和她。

真是奇怪呢,這麼多年了,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模糊在記憶里了,她竟然還記得眼前這兩個人的名字。

那個躺在床榻上的是玄墨,只是他現在為何臉色蠟黃,病入膏肓的模樣呢?

看到她,玄墨猛地咳嗽了幾聲,勉強道,「你來了。」

琉璃乖巧的點頭,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場景。

玄墨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顧明連忙幫他拍拍後背,順着氣。

看向她,「兮兮。」

琉璃搖頭,「我不叫兮兮,我是顧琉璃。」

顧明詫異的瞪大眼睛,「你姓顧?!」

玄墨也止住了咳嗽,一齊看向她。

琉璃點頭,「我姓顧,我叫顧惜惜,兮兮是娘親的名字。」

顧明猛地站起身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是兮兮的女兒?!你……那惜惜是誰?」

回頭看向玄墨,玄墨也是一臉震驚。

琉璃再次點頭,「爹爹。」

「你……叫我爹爹?」

「對啊,娘親說過,你是我爹爹。」

玄墨苦笑着閉上眸子,「顧明,你告訴朕,為何說顧惜惜是兮兮的孩子?」

顧明搖頭,喃喃道,「我不知道……婉兒十幾年前帶回惜惜的時候,告訴我說,她是兮兮的女兒的……」

「皇姐?」玄墨苦笑,「想當初她那麼恨兮兮,怎麼可能會把兮兮的孩子領回丞相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如此一個簡單蹩腳的謊言,竟然欺騙了他們兩個十幾年。

混沌的腦袋似乎明朗了一些,琉璃看向顧明,「你就是那個不肯認我,並且把娘親趕出丞相府的混蛋爹爹吧?」

轉頭看向玄墨,「你就是那個害的娘親鬱鬱寡歡一生都難以忘記的薄情之人吧?」

顧明和玄墨同是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不肯相認?趕出丞相府?」

「鬱鬱寡歡,一生難忘?」

至此,他們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顧明看向玄墨,「兮兮是愛你的,我早就知道,只是你自己不願意去相信。」

玄墨看向顧明,「兮兮的孩子是你的,她曾經帶着孩子去找過你,可是被皇姐趕了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不覺苦笑。

照化弄人,三人糾結了一生,蹉跎了一生的愛恨,原來不過如此。

良久的沉默,只偶爾響起玄墨歇斯底里的咳嗽聲,他時日已經不多。

「八弟他……」玄墨欲言又止。

琉璃淺笑着打斷他,「我早就知道了。」

那顆解藥她沒有吃,那時兩人唯一的羈絆,她寧願自己永遠痛著,來銘記他。

可是,離情蠱再也沒有發作過。

至死方休,其實一切早已有了終章。

琉璃淺淺笑着,問道,「娘親她,美嗎?」

玄墨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半響,才低低道,「美,很美。」依舊是那年夏天,她巧笑倩兮,不過是一個不經意間的回眸,便讓他此生再也無法忘卻。

玄墨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與記憶中靈動的雙眸重合,他一遍一遍的重複她的眉眼,直至刻在心裏。

再也,不會丟失。

「你很像他。」

琉璃笑開,「我是顧琉璃。」

多好多好。最初的開始,她以陳晚凌的身份與他相遇,而最後的最後,她是她自己,她是顧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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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走出乾清宮的時候,天氣冷的伸不出手。

琉璃愣愣的看着無比湛藍的天空,突然想,這樣的天氣,適不適合放風箏呢?

腳步不自覺的停在了坤寧宮門外。

昔日嬌艷孤絕,現在貴為一國之後的顧惜惜正靠在榻前望着窗外發獃,深宮的歲月已經磨平了她所有的稜角。

一個小小的身影揪着她的衣角撒嬌,聲音甜甜軟軟的,「母后,母后,陪珏兒玩嘛。」

顧惜惜低眸看他,柔聲道,「珏兒乖,去找枝煙姑姑玩。」

小人兒乖巧的應了一聲,轉身歡快的跑出。

看着殿外的琉璃時,停下身,歪著頭好奇的問,「你是誰?」

心臟似乎怦然顫動,許是天氣實在太過寒冷,不然,指尖扎進掌心的疼,怎會深入骨髓般?

小人兒還在歪著頭等着她的回答,她的手終於輕輕落在他的頭頂,笑開,「我是顧姨娘。」

玄珏禮貌而溫順的笑,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顧姨娘好。」

琉璃在一剎那,失了魂,恍了神。

抬起頭,才發現紀曆九十二年的天空,湛藍的刺眼。

紀曆九十二年,先皇玄墨駕崩,昭告天下,傳位於年僅十一歲的太子玄珏。

靈隱寺內,三千青絲翩然而落的那一瞬間,京城的雪紛紛而至。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曼舞,覆蓋了整個世界,唯剩耀眼的白。

遠遠傳來一聲空靈而悠遠的敲擊木魚的聲音,隨着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黎明的曙光破曉而出。

紀曆九十二年的冬,終於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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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琉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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