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等風來

「哦，我叫沈念月，思念的念，月亮的月！」

兩個人互相對視上，片刻后都不由地笑了。

一頓飯吃得也算平穩，之後的時間挺輕鬆的。

沈銘溪和南宮瑾完全是一些公事上的交談，三個孩子不懂，也不參與，吃完飯，小念就藉機對青離說：「你要借的書，還要不？」

青離沒想到她還記得，仍沉浸在她笑容里說：「嗯！」

「好，你跟我來！」

她起身，青離也起來，沒等邁開步子，小念就拉起他的手往樓上走去。

念宸自始至終沒說話，只是看着自家妹妹，完全是不忍直視的表情。

這個花痴模樣到底像了誰啊。

念月不理哥哥一旁的眼神兒審視，她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不過她才不管，她很喜歡南宮青離，想要和他做朋友，最重要，他好看啊，看得她心裏很愉悅。

她把南宮青離拉進屋裏，讓他坐在床邊，進裏面的書房裏找媽媽留下的書。

爸爸說地本書是媽媽最喜歡的，他從來都不借給外人。

但是她還是決定借給這漂亮的青離。

青離看她出來后，遞給自己的書包裝着精緻的書皮兒，知道定是這家裏的珍貴之物。

猶豫了下說：「如果是特別珍貴之物，我還是……」

「沒關係，你拿去吧，看完了記得送回來就好！」

看到一臉可愛笑容的念月，青離竟然沒有再能推拒的借口了。

只是他坐在床邊兒，書也拿到手了，卻找不到離開的措詞。

「那個……青離哥哥，你以後還會繼續在國內嗎？」

餐間她已經知道青離之前都是生活在國外。

「嗯，媽媽懷了寶寶，我也要替爸爸分擔一些！」

「真的？」念月眼睛裏全是興奮的光亮。

想到以後還會經常見到他，喜形於色。

「是的！我會在墨城讀書！或者以後我們會……經常碰到！」

「好啊！真是太好了！青離哥哥，如果可以，你能來……我們學校讀書嗎？」

青離看着她眉眼彎彎，毫不掩示的希驥，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孩兒的話確定了自己就讀的學校。

即便那之前，他都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他點頭，念月更加興奮，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邊。

「青離哥哥，我很喜歡你，以後我們就做好朋友吧！」

南宮青離聽着女孩兒銀鈴般的笑聲里滿是欣喜，心裏也甜如蜜糖。

很奇異的感覺由然而升。

或許他以後的生活，會有着不一樣的色彩。

**

晚上快要9點的時候，南宮瑾才帶着南宮青離回家。

念月跟着沈銘溪將他們送出門，直到車子開遠她才收起視線。

轉身往回走時，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小念抬眼看着爸爸一臉微笑的望着自己，臉上也揚起甜甜的笑來。

她依偎在他手邊，雙手摟着他手臂。

小腦袋蹭了蹭。

「沈先生……你這麼好！」

她嗓音軟的像糖。

沈銘溪眼前浮現出月兒偎在他懷裏的模樣。

一晃眼，小念已經10歲了。

他的小月，離開他10年了。

沈銘溪沒說話，只是撫着他順滑的長發，父女兩個沿着路慢慢的走着。

月亮明亮皎潔。

映照在一長一小的影子上。

難得和女兒會如此親近的走在一起。

沈銘溪也放緩腳步。

視線抬起落在遠處某個虛空。

小月……是否此時也在看着他們。

「沈先生……」

小念搖晃了下他。

抬起小臉兒伸出雙手企圖勾他的脖頸。

「嗯？」

「你……想媽媽了？」

許是因為今天方晴跟她說的關於媽媽的過往，小念試着問出口。

「嗯！一直在想，從沒有忘記！」

沈銘溪提到沈月時唇角勾著一抹笑，眼神卻是帶着些淚光。

「所以您這些年一直單著？」

「……小念，你還小，等你長大了，愛上一個人就會知道，不是想要單著，而是沒有了那個可以讓你守候着的人！」

小念挪到沈銘溪對面，握住爸爸的雙手。

月色照在她臉上，透著盈潤的美好。

沈銘溪心中一痛。

看着小念，他更加想念月兒。

她們竟是長得如此相像。

她不是說，女兒像他的嗎？

苦澀的笑溢出唇邊。

他撫著小念臉頰。

眉間微微輕蹙。

「沈先生，你不是說我長得像媽媽嗎？那……你就把我當成媽媽吧！」

小念嘿嘿笑着，搖著沈銘溪的手臂撒嬌道。

「傻瓜！」

這種事可以當成嗎？

沈銘溪撫弄她的長發，小念眨眨眼睛，縮著小腦袋半晌。

看到沈銘溪已經提步往前走。

又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說：「我聽明彥小叔叔說，當年你背着媽媽繞過軍區大院，沈先生，你今天就背着我繞一圈兒，好不好？」

她歪著個小腦袋，用希冀的眼光望着他。

沈銘溪微頓了下，然後蹲下身。

小念興奮地爬到爸爸背上，勾住他的脖頸。

沈銘溪的背很平很硬朗，有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小念原本很興奮，抬眼看着星空，眥著牙兒笑着。

但聽沈銘溪沿着院子走着說：「那年是大年三十，也是我的生日，我謊稱想出去透透風拉你媽媽出來，我就這樣背着她繞着軍區大院兒，走到後面的鳳凰林時，我把她放下來……後來，我吻了她……那年，她16歲！我……28歲！我原本想着等她成年，等她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告訴她，其實我很愛她！可是你媽媽那麼好，我沒能堅持到那一天！」

「所以，媽媽的初吻被你奪去了？」

「……呵呵……不然呢，我看着她長大，看着她向我坦露心聲，其實最先喜歡上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沈先生，愛……是什麼？」

沈銘溪頓住腳步，側臉看了一眼小念伸過來的小腦袋。

彎唇淺笑。

「就是莫名的被她吸引，等你知道原因時，已經愛上了她！」

小念眨了眨眼睛，下巴擱在沈銘溪肩膀上。

突然眼前浮現出一個男孩子的身影。

嘴角兒挑着一絲羞澀的笑。

靜寂的夜裏，只有兩個人的說話。

小念發覺到爸爸不再說話，目光看着某個窗戶，心裏明白了。

她摟了摟他的脖頸，鼻子酸酸的：「其實，您過得好，才是媽媽最想要的！」

沈銘溪身子一震。

小念也順勢滑下他的背，轉過身面對着沈銘溪。

沈銘溪知道她的意思。

但是……他做不到。

他想起小月臨走前說過的：如果以後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替我愛你，你一定不要辜負自己。

可是，沒有她的生命里，又怎麼會有他肯不辜負自己的那個人？

「爸爸，我和哥哥希望你幸福！」

說完，小念撲到沈銘溪懷裏，摟住他的腰。

幸福……

對他來說，幸福就是與小月的回憶。

每當想起來，他就會覺得很幸福。

沈銘溪將小念送回房間，走到門口時，他輕輕拍了拍她小腦袋。

「我知道我的小念很聰明，但日後還是不要這麼任性了！」

「什麼事啊？」

小念明知故問。

「當然是你背着我去見方晴的事！」

念宸不知何時從她身後出來。

「你怎麼在我房間里？」

小念恨恨的瞪他一眼。

「誰讓你把房間整得亂七八糟，一個女孩子的屋子亂成那樣子！」

「我喜歡，要你管！」

小念朝念宸伸伸舌頭。

他們兩個在一起多數時候都在互掐，但一到正經時刻，念宸向來都以她為先。

小念就是知道這樣，才肆無忌憚氣害他。

「懶得管你，我是怕下次被人闖進門，看到你這亂七八糟的房間，嫌棄你！」

他一語點破今晚時候的窘迫。

小念快要拎拳頭揍人。

念宸白了她一眼：「你也就對我動用點暴力，剛才看到闖進你屋子的青離怎麼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

「我！樂！意！」

「懶得管你！還有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以後再做什麼決定之前先動動腦子！」

這麼危險的計策就她想得出來。

羊入虎口么。

一旦白默不放人怎麼辦？

小念想起來，就又抿唇問道：「沈先生，其實你怎麼知道的？」

她和小宸原本計劃是請南宮瑾幫忙的，他家裏正好在那附近。

「難不成讓南宮家的小子去？」

他話裏有話。

小念臉刷地紅了。

沈銘溪明顯發現了她的心意。

「當然，她巴不得，看到青離那小子，眼珠子快飛出來了！」

「你閉嘴！」

小念跺著小腳。

眼睛一轉。

挽著爸爸手臂繼續撒嬌：「沈先生，我可不可以求你一點事兒！」

「什麼事？」

「我想……我想……和青離哥哥一起讀書！」

「沈念月，你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一起讀書？

她眼睛裏閃的分明不是知識，赤裸裸的佔有慾。

「怎麼不可以嗎？沈念宸，爸爸在媽媽16歲時就表白了，你幹嘛這麼老古董？我就喜歡南宮青離不行嗎？我現在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想和他在一起讀書，這又有什麼問題？」

的確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

她小小年紀，怎麼臉皮就這麼厚？

不可以矜持一下嗎？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無話可說！爸爸，我的好爸爸，你就和南宮叔叔說一下，我要和青離哥哥一起讀書！不用一個班級，我知道他比我高一年級，只要同校就好！只要可以天天看到就好！」

沈念宸被她打敗了。

「你想好了？」

沈銘溪看着女兒眼底的光彩，不由笑了。

「爸爸笑了就是同意了！」

小念興奮的跳起來。

一下子跳到沈銘溪懷裏，勾着他脖頸在他臉上木哇的親了一下。

又笑着奔回房裏。

房門關上的剎那，沈念宸微微搖頭。

「爸爸，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麼容着她胡鬧！今天的事兒若不是您同意，我才不會同意這麼處理！」

「她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好，而且她說的沒錯，無論我今天去不去，她也不會有問題！每個人想法，處理的方式都不同，不能用我們思想束縛她！不然，她怎麼會成長起來？」

這些，他的月兒教她的。

「您說的沒錯，但是與她安全比起來，有時候民主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沈念宸皺皺眉，雙手插在褲袋裏，眼底閃過一抹堅定的神色。

沈銘溪沒有反駁他。

念宸思想很獨立，他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會衝動行事。

這一點到是越發的和他很像。

所以，他不擔心。

每個人走的路不同，經歷也不會相同，他不可能陪伴他們一輩子，靠他們自己去嘗試。

「我尊重你們的決定！如果有困難的時候，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知道！謝謝爸爸！」

**

沈念宸15歲

少年已經有着男人特有的成熟睿智。

他繼承了沈銘溪的優點，只是看起來，更加克制和冷靜。

目光也始終是冷著的。

9月，正值秋季初始。

沈銘溪又請了一周的假期去了B市。

家裏就他和念月。

後來念月又去了大院陪爺爺奶奶，他就一個人和封麗娜住在沈宅。

吃過早餐，他穿了一身米色長袖休閑裝，一雙輕便運動鞋出了門。

他是要去看新上映的電影。

一部都市言情小說改編的，名子「等風來！」

沒錯，就是他姥姥人生的最後一部小說改編。

走到影院門口兒時，因為他一個人，也就什麼都沒買。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觀影不足10分鐘，馬上也可以檢票入場。

有人群開始排隊。

他並不着急，平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人一個接着一個入影廳走去。

直到最後一個人也進去。

他才邁步往前走。

剛走到檢票口，背後一個人突然撞上來。

他身子一晃，下意識就伸手扶了下身後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撞到你了！」

說話的是一個小女孩兒。

聲音甜潤，扎著長長的馬尾。

她不停道歉，一抬眼便對上沈念宸的視線。

立刻，她愣住了。

笑容在三秒后頓時浮了上來。

她突然握住念宸的手臂，驚喜不已。

以至於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請問檢票嗎？馬上開始放影了！」

「好！」

念宸比較冷靜，雖然他也覺得眼前這女孩兒有些眼熟，只是沒有多想，遞過票準備進去。

女孩兒也順勢遞過票，握住他手臂的手沒有鬆開。

跟着他一同進了觀影室。

「你可以放開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