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紅樓夢之知音(2)

肆 紅樓夢之知音(2)

()在他的發現下,《紅夢》這部作品的價值,完全可以和西方偉大悲劇媲美,屬於全世界。他對紅夢的分析,立足於叔本華的悲劇哲學觀念,同時融入了自己對人生的思考:

一)首先,構成悲劇的第一層,追溯人痛苦的來源:生活之欲。

他在《紅夢評論》中這樣說,「生活之本質何?欲而已矣。欲之為性無厭,而其原生於不足。不足之狀態,苦痛是也……」即,人生的真相是追求**,**起之於貪念,但根本是因為不滿足;因為不滿足,所以痛苦。

1)那什麼生活之欲呢?

他又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苟能解此問題,則於人生之知識,思過半矣。男女之欲尤強於飲食之欲。何則?前者無盡的,後者有限的也;前者形而上的(精神),後者形而下(物質)。」即,人的生活之欲,主要在於生存(飲食所依賴)和男女之欲上,而且後者更重要。

他借古代諺語「人不婚宦,**失半」,說人一生,就是花費大半精力,解決這兩個問題。要生存,就要靠工農商宦,而宦(當官)在中國是最高的出路;解決男女之欲,在古典的傳統社會,還是靠結婚,男人儘管性自由,但也要靠結婚來傳遞香火。這是誰考慮的呢?當然是我們每個人。王國維為此大發感慨:「嗚呼!宇宙,(就是)一生活之欲而已。」

那《紅夢》怎麼和生活之欲掛鈎了呢?

他認為主要是靠賈寶玉,寶玉的玉隱喻了「欲」之意(這個考據上的發揮,真是神來之筆),因此,賈寶玉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結婚和仕宦――顯然小說以此為核心構造生活的網,一點也不含糊。

生活之欲是人人皆有之問題。故而,賈寶玉的問題,也是人人都有的問題。他比較了《紅夢》和西方最偉大的悲劇之一的《浮士德》的不同:浮士德,寫的是「天才之苦痛」,而賈寶玉,寫的是「人人所有之苦痛」。這樣來看,《紅夢》的偉大性不言而喻。賈寶玉的戀愛問題,就是男女之愛(欲),是普通人的境遇。就這層而言,《紅夢》更接近現實生活的悲劇,因此,能引發一切有**苦痛的人之共鳴。

3)為什麼賈寶玉說的是人人所有之欲呢?

他提到賈寶玉的來歷:「卻說女媧氏鍊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單單剩下一塊未用,棄在青埂峰下。誰知此石自經鍛煉之後,靈性已通,自去自來,可大可小。」其他都升天了,就有一塊沒有升天,被拋棄了,這還不痛苦嗎?因此他說,生活之欲先天就存在,人的一生不過是發現這欲而已。而這欲也是自去自來、可大可小的。人的墮落,就是因這生活之欲。

再從這一段:「寶玉本來穎悟,又經點化,早把紅塵看破,只是自己的底里未知,一聞那僧問起玉來,好像當頭一棒,便說:『你也不用銀子了,我把那玉還你罷。』那僧笑道:『早該還我了。』」也可看出,那「玉」,便是欲。把紅塵看破,就不需要玉(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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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記憶:民國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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