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公安局出來。

葉楓去了一次葛璋的家，小區裏面站滿了人，還有消防車，事發的樓層也拉上了警戒線，不允許人靠近，火已經澆滅。

由於火警電話報警及時，並沒有燒到旁邊的房子。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一個燙著頭髮的大媽說這裏面死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肚子裏還有小孩，死的真是太慘了。

另一婦女說，據說是這女的偷人，還故意舉報她男人，將她男人舉報坐牢，結果她男人判緩刑出來了，一回家就看到她和情夫搞在一起，一氣之下就用汽油把兩個人都給點了，我還聽說女的肚子裏小孩也不是她男人的。

一男的氣憤的說，這樣啊，怪不得，那這對狗男女被燒死也活該！

他旁邊的穿着棉睡衣的女人說，你說的輕鬆，男的一衝動，把人燒死了，他也要判死刑的咧，有沒有考慮過他家人啊，值得嗎？這他父母知道了，不得哭死啊。

男的依舊氣憤，那我也忍不了，換我，誰要給我戴綠帽子，我殺她全家。

……

圍觀的人很多，值不值成了一個圍觀男女討論爭辯的問題，一方就說殺的好，這叫葛璋的男人有血性，另一方就說不值得，家裏人受罪難過。

接着，一個消息靈通的人傳來了消息，說是縱火嫌疑人在王家塘望虞河橋上跳河自殺了。

頓時人群中唏噓不已

……

葉楓離開了人群，哪裏都沒有去，回到了新買的家裏，關上門，窗帘拉上，手機有人打電話他也沒有接，心裏特別的內疚。

腦海里不斷回放着葛璋臨死前的畫面。

「都晚了，都晚了。」

「葉楓，我好害怕，特別特別的害怕。」

「我不想坐牢。」

「我也不想死！」

接着是葛璋失聲痛哭的畫面，再接着是葛璋鬆開搭橋護欄，仰面落入河裏，那一臉絕望，想活卻不能活的畫面。

最後，畫面在葛璋被打撈出來，全身浮腫，臉色發白髮烏這裏定格。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我明知道一般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還被舉報坐牢，都會受不了，我為什麼還要幫他爭取緩刑讓他出來呢？

如果他不出來，三年的時間，他是不是就會被磨滅了戾氣？

這樣的話，他是不是也就不用害怕，不用死了？

葉楓來到衛生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斷的審問，解刨著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黑暗，解刨著自己對葛璋的死到底有沒有責任，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深沉。

葛璋的死，對葉楓的心理帶來了一個非常大的衝擊，讓他認知到生命是一件多麼脆弱的事情，同時也認知到了一件事情不同的處理方法會帶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後果。

……

葉楓在家待了足足一個星期，才從葛璋的死里走出來，前面半個星期葉楓一直一個人待着，後面半個星期，前來借車的沈裕覺察出了葉楓的狀態不對勁。

然後沈裕就留下來陪葉楓。

葉楓告訴了沈裕葛璋的事情，沈裕雖然和葛璋不熟，但是也知道葛璋這個人，在聽說了事情后，才反應過來，原來電視上播放的縱火新聞，原來主人公竟然是自己身邊的人。

沈裕也是唏噓不已，不過他也沒說別的，就陪着葉楓，並且還從家裏把他回國新裝的台式電腦搬了過來，接着第五天林銳也過來了。

林銳大罵沈裕不講義氣，你們在這玩電腦，我干看着啊。

第六天。

何三和李大海過來了，語氣很複雜，他們都沒想到葛璋能走到今天這個結局，就跟做夢一樣。

第七天。

馮三德也聞訊趕來了，知道，但沒提葛璋的事件，剛進門，就神神秘秘的從懷裏掏出來幾個光碟，說這是楊思敏般的金梅瓶。

沈裕和林銳來了精神。

葉楓是真服了這幾個人，沒辦法，他只好上去把電腦關了，然後見快到晚飯時間了，帶着這三個賴在家裏不肯走的人出去吃飯。

吃的是火鍋。

菜名「霸王別姬」，真實的菜是一隻王八趴在一隻老母雞身上，菜還挺貴。

「乖乖，這就叫霸王別姬啊。」林銳對着菜嘖嘖的說道。

馮三德老江湖：「這你就不懂了吧，還有猛龍過江呢。」

「猛龍過江是啥菜？」林銳虛心求教。

馮三德老神在上的說道：「一鍋湯里放一根蔥，猛龍過江。」

「我去，這不蒙人嘛。」林銳罵了一聲。

馮三德見怪不怪的說道：「旅遊景點這些項目多了去了，所以三爺我出門在外，但凡看不懂的菜名，一概不點！」

林銳說：「那也是騙人啊。」

「人家這叫包裝。」

沈裕把王八殼夾給林銳：「大學課程，老師不是教過你營銷和包裝課程嗎？」

經過葛璋的事情，林銳把烏龜殼還給沈裕：「這烏龜殼我不吃。」

沈裕沒好氣的說道：「這是王八殼啊，吃了長壽的。」

「那也差不多，千年王八萬年龜。」林銳滿臉不樂意，前些天網上因為縱火這件事情吵瘋了，一方就說值，一賺二，另一方就說不值，為了家人忍忍就過去了，然後先前的就罵，那不活成了綠毛龜了嗎？

所以林銳現在對烏龜，王八這兩個事物特別敏感。

馮三德倒是不介意，夾過王八殼，悠悠的說道：「你們不吃給俺吃，俺不介意活的時間長一點，好死不如賴活着啊。」

葉楓聽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