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不知道，當時我在台下聽着都要氣死了，咬牙切齒的就想證明給班主任看，我一定不會去做衝壓工的。」

蔣明笑着對李佳這樣說道。

「那你上學的時候是特別討嫌嘛，成天跟學校外面的小混混在一起，成績倒數年級前幾。」

李佳都要樂壞了，然後問道：「後來呢，後來你就到滬市做銷售了？」

「沒有，我還是去做了衝壓工。」蔣明臉上出現了一抹無奈。

「那不是被班主任說中了？」

李佳笑的更厲害了：「你不是說要證明給班主任看的嘛，怎麼還去做了衝壓工？」

「我那時候十幾歲，哪裏知道什麼是衝壓工啊。」蔣明回憶起當時，也覺得特別好笑：「那時候我到蘇州找工作，交了50塊錢中介費，進了一個勝利精密模具廠之後才知道給我們找的是衝壓工工作，衝壓床轟轟轟的，當時我整個人都呆了，可是不做又不行，我總共就從家裏帶了150塊錢出來，一做就做了一年半的衝壓工。」

「後來呢？」李佳覺得挺新鮮的，她現在都不知道衝壓工是什麼工作。

蔣明說道：「後來我就請模具主管吃飯啊，然後讓他幫忙，讓我轉到模具部做模具學徒，成了技術工種。」

「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李佳笑着說了一句。

蔣明回憶著說：「那沒辦法，我看車間的衝壓工，有些四十歲了還在做衝壓工，我總不能也做操作工一輩子吧，做操作工很危險的，一個不注意就容易手指被壓斷。」

「這麼危險啊。」李佳想想那個畫面都覺得恐怖。

「沖床把鐵板都能壓成模型，更何況手呢。」

蔣明搖了搖頭，然後端起剛才拿過來的酒，對李佳說道：「不說以前了，現在也挺好的，跟我喝杯酒吧，祝我今天生日快樂。」

「不喝酒行不行？」李佳有些為難。

蔣明把酒放下，笑着說：「可以，不過要給我一個理由。」

「我男朋友不讓我在酒吧或者ktv喝酒。」李佳沒有選擇隱瞞，直接說出來了，有些男女之間的感覺，李佳多多少少還是從對方身上或者旁邊同事身上感覺出來的。

蔣明驚訝的說道：「你都有男朋友了啊，我還不知道呢，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去年，在大學里認識的。」李佳說道。

「也是，大學嘛，一個學校，一個年紀，基本上都會談戀愛的，有共同話題。」

蔣明恍然，然後還是端起了酒杯，微笑着說：「那不祝我生日快樂，祝我們這麼久同學能夠碰面，祝我逃出衝壓工的命運喝一杯行吧？」

李佳還是有些為難：「你別為難我好不好，我答應他不喝酒的。」

「就一杯，一杯喝完，我就不讓你喝了。」蔣明笑着說道：「一杯酒，還兌著飲料，你總不能喝醉了吧？」

「那行吧，就一杯哦。」

李佳想想蔣明都這樣勸自己了，真不喝的話，他面子上會下不來台，於是便跟蔣明喝了一杯酒。

這時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個酒杯，也是李佳的同事，有點胖，他笑着說道：「不行，我也得跟我們的李佳美女喝一杯。」

李佳欲言又止。

蔣明扭頭對胖子說道：「李佳不喝酒的。」

「我剛都看見她跟你喝酒了。」胖子回了一句，然後看着李佳，笑吟吟的說道：「李佳，你都跟蔣明喝酒了，大家一樣都是同事，總不能不跟我喝吧。」

胖子是總監的親戚，走關係安排到他們這個銷售小組的。

李佳陷入了左右為難，怕得罪人以後處事尷尬，沒辦法，也只好跟胖子喝了一杯。

喝酒就是這樣。

要麼不開頭，一開頭了，有一就有二，然後李佳就跟包間里的同事大概都喝了一圈，臉上有一些紅潤，私底下，蔣明問李佳：「喝多了沒？」

「有一點，還好。」李佳小聲的抱怨道：「都怪你跟我喝酒，害得別人跟我喝酒我沒辦法拒絕，都跟你說他不讓我在會所喝酒了。」

蔣明笑着說：「怕什麼，你不告訴他不就完了。」

李佳說：「那也不行啊，不太好，畢竟是騙他。」

「好好好，你是好學生，我是壞學生行了吧，我錯了，那麼李佳同學，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個壞學生，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蔣明笑着道歉。

李佳哼聲說：「你念書的時候本來就是壞學生。」

「那不也跟你是同事了嗎？人的出路又不是只有讀書這一條路。」

蔣明笑的有些自信，然後又過去唱了一首譚詠麟校長的《朋友》，唱歌，形象，都俱佳，李佳看着和同事們談笑自若的蔣明，心裏感覺還挺奇怪的。

自己辛辛苦苦念完了大學，居然和初中成績最差的蔣明成為了同事，而且蔣明還是屬於公司幾個銷售小組裏銷售成績最好的一個銷售組長。

從皇家會所裏面出來之後。

蔣明又帶着同事們到了靠近外灘不遠的一家飯店吃起了香辣蟹，據說這種螃蟹其實並不叫螃蟹，而是從老撾還是緬甸過來的海蟹。

每一隻都很大，剪成了很多段。

用一個盆端上來，底下是電磁爐。

開始的時候先吃海蟹，接着再加水放火鍋。

李佳心裏挺開心的，這麼多同事，加上滬市的夜景，都讓她體驗到了滬市的先進和寬廣，不管是滬市的風景，高樓大廈，又或者是這用緬甸海蟹作為材料的香辣蟹，都是她老家看不到的，甚至有錢都買不到。

飯後。

眾人各自回家，蔣明有一輛廣本雅閣，對李佳說：「你家住哪裏，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李佳想了想，覺得不合適，便婉言拒絕了，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到家后，李佳還是特別的新鮮，那家迷蹤蟹的味道真的很好。

這讓李佳有一種逐漸有了滬市中層白領，獨立女性的感覺，然後她就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猶豫萬分，想要跟葉楓發消息道歉，說自己沒辦法拒絕，還是喝酒了。

可是在想到葉楓可能會生氣，李佳便又打消了這種打算，心裏對自己說，下次一定不跟他們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