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楓坐在車裏一直坐了很久很久。

也一直拿着手機，不停地看着張瀾和孔荊軻的手機號碼，酒精讓他的頭有些偏痛，但是葉楓卻很喜歡這種昏昏沉沉，頭痛的感覺。

彷彿只有這樣一直疼痛才會讓他心裏舒服一點。

前世的時候，葉楓由於跟李蔓分手的偏執，被學校退學，虧欠了家人，所以葉楓這一世的時候，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虧欠任何人，也不想虧欠誰。

對於李佳。

葉楓知道自己心冷了一點，也知道是自己故意的，才會跟李佳的關係慢慢冷卻下來，但是這些都不要緊，因為他可以用自己挽留過李佳留在東州，也可以用雖然自己沒有主動聯繫李佳，但李佳也沒有主動來聯繫他的借口來說服自己，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過錯，也沒有虧欠她。

並且自己還給她買了一套房子和一輛車，讓她衣食無憂了，車不談，那套滬市的房子過些年最起碼值800萬。

是她自己鬆手的。

並且她在故宮的那次以及維護她初中同學的這兩件事情也讓自己很不舒服。

人在過自己心裏那關的時候，都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葉楓就是這樣說服了自己，儘管說立場很偏向自己，但人本來就有這樣的劣根，會下意識的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葉楓也不例外。

這社會有幾個人是聖人？

但是在張瀾和孔荊軻這裏，葉楓過不去心裏的坎了，也說服不了自己，前一天晚上跟孔荊軻在一起，今天就來見張瀾，在張瀾家吃飯。

那麼孔荊軻算什麼。

張瀾又算什麼？

自己憑什麼？

葉楓覺得自己特別不是東西，他很清楚，這條路是越走越遠，越陷越深的路，根本就是死結，沒有辦法解開，總有一天張瀾和孔荊軻會知道彼此的。

到時候怎麼辦？怎麼面對她們的質問？

比如這次演唱會，張瀾就很有可能看到自己跟孔荊軻同台演出。

那麼張瀾會怎麼想？會不會問自己跟孔荊軻的關係？

她也一定會很生氣，很難過吧？

葉楓可以說跟辛小婉一夜情，又或者說跟別的女人一夜情，這些葉楓都不覺得有什麼，因為他沒有動心，也可以做到翻臉不認人。

只是張瀾和孔荊軻之間，葉楓一個也沒辦法翻臉不認人。

看着兩個人的手機號碼，葉楓猶豫了很久，也衝動了很久，他知道，一旦有些事情說出去之後就沒辦法挽回了，但是他心裏還是有種想要把實情說出去的衝動。

「對不起。」

葉楓終於還是各自發了一條短訊給張瀾和孔荊軻，在消息發出去的那一刻，葉楓心裏很難過，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智障。仟韆仦哾

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做到兩邊瞞着。

葉楓知道，自己要被宣判了，等待着自己的結果可能就是張瀾和孔荊軻都會跟自己形同陌路，不再說話，所以葉楓現在特別的難過，也覺得自己很失敗，這輩子很有可能跟前世一樣了，到最後的結局也只是單身。

張瀾的消息沒有等來，等來了孔荊軻的消息。

「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

葉楓不知道怎麼去跟孔荊軻說，只是回復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但真的對不起，我感覺我特別，特別的不尊重你。」

接着孔荊軻的電話過來了。

葉楓按掉了，沒有接，回復道：「我現在不想說話，打字可以嗎？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話。」

「你現在在哪？你朋友呢？」孔荊軻發來了消息。

葉楓無聲的打字道：「他們都回去了，我現在一個人坐在車裏。」

……

一間房間內。

孔荊軻坐在床頭，看着葉楓發來的短訊，沉默了一會，發消息過去：「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

「喝了多少？」

「一斤多一點。」

「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你不要來，就這樣發短訊，說說話挺好的。」葉楓發着消息：「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心裏特別特別難受？你會不會以後從此不理我了？」

「我不是讓你依心而行，無憾此生了嗎？你怎麼又跟上次一個樣？」孔荊軻氣不打一處來，想到了年初在東州，葉楓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喝酒，十分頹廢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我試過了，我做不到。」

「為什麼做不到？」

「因為心沒有辦法掰成兩半。」

孔荊軻看到這個消息，瞬間明白了葉楓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心裏又是失落又是感動，失落的是，自己沒有辦法接受分享一半的愛。

感動的是自己在葉楓心裏也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接着孔荊軻有點難過起來，很難過，因為她演唱會之後就要出國了，所以她就懂了葉楓現在心裏的難過，她知道，葉楓表面上看起來挺成熟的，其實內心深處單純的像一個小孩一樣，只要別人對他有一點好，他就會十倍，百倍的去還給對方。

這種人的內心是孤獨的。

所以孔荊軻在年初的時候離開了東州，就是不想給葉楓增加困擾，順便給他留了「依心而行，無憾此生」這八個字。

人為什麼會痛苦？

有良心才會痛苦。

再說了，本來就是因為自己的介入才讓葉楓這麼痛苦的，孔荊軻覺得自己選擇離開的方式是對的，最起碼不會讓葉楓受到良心的折磨。

孔荊軻開始打起了葉楓的電話。

響了，掛斷。

掛斷，接着打。

又是掛斷。

孔荊軻沒有再打，發了一個短息過去：「接電話，不接我就一直打，你要是敢關機，我就出門找你，找不到你，我就不回家。」

接着孔荊軻又打了葉楓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沒有被立即掛斷，而是響了一會，終於接通了，裏面傳來葉楓帶着醉意，哽咽，低沉的聲音：「喂。」

「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不，不找我行不行？求你了，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待着。」葉楓在電話里為難的哀求道。

孔荊軻拒絕道：「不行，你一個人喝了那麼多酒在外面，我怎麼能放心？我再問你一遍，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回來，你要不說，我就出去一條街一條街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