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次日。

葉楓把精疲力盡的李佳留在酒店睡覺，一大早出門打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了運動館，陳孟傑正在門口抽煙，看到葉楓來了，連忙扔掉煙站了起來。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葉楓走了過來，印象中陳孟傑是不抽煙的。

陳孟傑說道：「昨天晚上。」

葉楓知道陳孟傑在介意沒把事情辦好，便讓他別往心裏去，消防不過該整改的地方整改好了，畢竟運動館剛剛裝修好，有什麼地方不合理也有可能。

不過這件事情得問卓洗禮。

「卓洗禮怎麼說的？」葉楓和陳孟傑一邊說一邊向裏面走去，在二樓，卓洗禮特意給葉楓留了一個寬大的辦公室，除了清一色的紅木書櫃，辦公桌，沙發，茶几也都是紅木的。

用卓洗禮的話來說，光這一套置辦下來就花了三十萬。

葉楓想到以後辦公室要招待一些客人，也就放手讓卓洗禮去置辦的，除非是他覺得實在很沒必要的東西才會否決掉。

陳孟傑看了一眼葉楓，小聲的說道：「卓哥說運動館消防沒問題，都是按照設計院的圖紙做的。」

「消防沒問題？」

葉楓頓了一下：「那昨天消防的人幹嘛讓我們整改？」

「問題就出在這裏。」陳孟傑說道：「昨天那幾個消防的人過來就一臉挑剔的樣子，在運動館里逛一圈就走了，看他們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過來驗消防設施的。」

「那像什麼？」

葉楓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走到寬大的紅木辦公桌裏面，坐了下來，抬頭看着陳孟傑。

陳孟傑站在桌子前，猜測的說道：「像專門過來挑毛病的。」

「不會吧，我們運動館還沒開業呢，應該沒有什麼地方得罪消防啊。」

葉楓皺了一下眉，他壓根就沒跟消防部門打過交道，好端端的怎麼會來專門挑毛病呢。

「我也不清楚。」陳孟傑說道：「總共來了四個人，我給他們發煙，沒一個接的，反正我感覺他們像來挑毛病的。」

葉楓又問：「那什麼地方消防設施存在火災隱患，整改哪裏，他們有沒有說？」

「沒說。」陳孟傑搖頭。

葉楓看着陳孟傑：「怎麼，我讓你盯着消防的事情，他們說有問題，你沒有問問題出在哪裏嗎？就算是整改，也得給你一個整改的方向啊。」

「我問了來着，他們一個人說讓我們自己找原因，整改后再去跟他們申請驗收。」

陳孟傑被葉楓看的額頭冒汗的解釋著，然後走到一邊的柜子處，把袋子提出來：「十條煙都在這裏，連送的機會都沒有，那些消防的檢查人員出門就上車走了。」

葉楓沒有看煙，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卓洗禮，電話接通后，問道：「卓哥，你現在方便來運動館一趟嗎？在路上了啊，嗯，那我在辦公室里等你。」

陳孟傑見葉楓打電話，也不敢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的時候不覺得，但是漸漸地，在葉楓面前他就感覺葉楓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壓迫力。

哪怕葉楓沒有對他大聲說一句。

葉楓掛掉電話，然後打開陳孟傑放在桌子上的袋子，十條煙包裝都是好的，一條也沒拆，等於說陳孟傑現在的煙都是自己墊錢買的。

他也沒幾個錢，尤其是在運動館裝修的時候，更是一點收入沒有。

家裏還有一個卧床的丈母娘。

跟孔荊軻如出一轍，孔荊軻的媽媽也因為腦溢血躺在醫院很久了。

想到這裏，葉楓從口袋裏拿出三千塊錢放在桌子上，對陳孟傑說道：「老陳，之前我學校一直在封校，沒機會出來，這段時間運動館裝修你也辛苦了，這是你這三個月的工資，先結給你。」

「不用，真不用。」

陳孟傑哪裏肯收？連忙擺手，說：「我也什麼事情都沒幫上忙，裝修方面一直都是卓哥在盯着進程，這錢我不能拿。」

「拿着吧，誰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別逞強。」

葉楓站了起來，把三千塊錢硬塞到了陳孟傑的手裏，他知道沒錢的時候有多難，對於身邊的人，他想儘力的照顧好，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慢慢來。

陳孟傑抓着的錢的手逐漸收緊，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心頭翻滾，最後略微有些哽咽的說道：「謝謝楓哥。」

「有什麼好謝的，這是你應得的工資。」

葉楓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然後在袋子裏拿出一條煙，拆開，扔給陳孟傑一包，自己也拿了一包，走到沙發處坐了下來，紅木的茶几上就有煙灰缸。

「消防驗收的事情你別多想，這個不是什麼大問題。」

葉楓點燃了一根煙，沒當回事的對陳孟傑說着，其實對於公眾營業場所的消防他也不是特別的懂，唯一知道的就是要有滅火器，還有消防通道，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還是等卓洗禮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卓洗禮從外面走了進來。

葉楓給他丟了一根煙，然後問道：「昨天的消防驗收怎麼回事？消防沒按設計院出的消防圖紙做？」

「跟運動館沒關係，現在國內一般場所都用的傳統的煙感和自動噴淋裝置，我用的是紅外線溫感和自動水炮，其它細節更不可能出問題了。」

卓洗禮坐下來，點燃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後煙氣繚繞的說道：「昨天驗收的時候，我也在，說白了，那幾個人就是故意找茬，所以我也就沒着急，等你過來再說。」

陳孟傑見卓洗禮也這麼說，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了，這幾個月來，他一直跟在卓洗禮後面學，但還是感覺到了自己深深的不足。

比如有些時候，他覺得問題不大，也還行，也不好意思讓工人返工，感覺工人也挺辛苦的，但是到了卓洗禮這邊就是不行，就是冷著臉讓工人返工。

事後，卓洗禮對陳孟傑說了一句話讓他記憶猶新，你想成為一個中層，或高層的管理者，沒問題，葉楓這邊有的是位置，他也一定給你留位置的，因為他手裏沒什麼人，但是，你要知道一點，運動館這麼大，他後期肯定會招一些專業的管理者進來。

到時候，你的優勢在哪，你跟別人的競爭點在哪？

一句話說的陳孟傑心灰意冷，然而也在陳孟傑心灰意冷的時候，卓洗禮又笑着給了他希望：別急着灰心，你有一個優勢的。

「那就是你是最開始就跟着葉楓的，等於他的心腹，所以你是他的第一選擇，然後你該做什麼呢？」

接着，卓洗禮語氣如帶金石的說道：你該做一把刀，一把葉楓手裏的刀，沒錯，你會對那些工人不好意思，難為情，那以後對下屬呢？你是不是也會不好意思訓斥他們？這時候，你總不能讓老闆親自下場跟員工爭得臉紅脖子粗吧？所以，你得學會讓自己刻薄到不講人情，做一個惡人。

「好人嘛，自然是留給老闆去做。」卓洗禮輕笑，屈指一彈，將煙頭彈響遠處。

……

陳孟傑看着和卓洗禮侃侃而談，比自己小十歲的葉楓，心裏閃過了前段時間，卓洗禮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