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村子靜悄悄的。

這幾年下來，養尊處優的葉楓已經不適應這種完全黑暗，沒有路燈的環境了，跟在帶路的二狗蛋後面，問道：「你說那個小錢二子在家嗎？」

「在家，不在家他也沒地去。」

二狗蛋不屑的說道：「也沒人歡迎他，除了遊手好閒偷東西，其它啥也不會，連他親哥都跟他分家不管他了，上個月還好笑咧，他在西當的時候偷人家停路邊的摩托車，然後半道壞了，停下來修，結果被人追上了，打的半死，這個月就不愛出村子了。」

接着二狗蛋回頭道：「以前他就因為偷東西偷過兩次牢，我們上下村都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我估計他不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看上張老師了，說實話，要不是我想上學，我都不樂意張老師來支教當我們老師。」

葉楓不動聲色的問：「為什麼啊，有人給你當老師還不好？」

「好呀。」

二狗蛋說了一句，接着苦惱道：「可是張老師太好看了，我在村子裏面老聽到有人對張老師議論紛紛的，還有人慫恿去追張老師，小錢二子這狗日的就跟別人打賭，說要把張老師拿下，我聽這話膩歪死了，然後我只要一吃完晚飯，我就到學校門口守到夜裏一點多鐘。」

葉楓看着瘦小的二狗蛋，問：「一兩點鐘，你不冷嗎？」

「冷啊，凍死了。」

二狗蛋說道：「我們山裏一到晚上就降溫，下露水，我每次回去衣服都濕掉了，還有晚上蚊子還特別多，咬死人了，可是沒辦法啊，誰讓我是男人呢，我得保護好張老師，哎，這一點就是苦惱，張老師要是個男的，或者醜八怪倒也沒啥事情了。」

葉楓看着絮絮叨叨的二狗蛋，問道：「你在哪學的這些話，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話總是在學大人說話？」

「沒學，我說話就這樣。」

二狗蛋不高興的看了葉楓一眼，二狗蛋能被他叫的變味，還把他當小孩看，有些不高興的二狗蛋說道：「再說了，我本來就大人。」

葉楓不太願意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小孩像大人一樣，見他這麼說，便說道：「你毛都沒長齊，你就是大人？」

「誰說我沒長的，也長了一點的。」

二狗蛋聞言急了，立馬反駁起來。

葉楓不屑的說道：「真的假的，褲子脫了我看看呢。」

「我……」

二狗蛋立馬又窘迫起來了，惱怒的瞪了一眼葉楓：「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難為情，一大男人，要我脫褲子給你看！」

葉楓優哉游哉的點了根煙，說道：「誰讓你說自己是大人的。」

「我本來就是大人，我阿爹不在了，阿媽改嫁了，我阿奶都快70了，我不是大人，是誰大人？我得撐著這個家，照顧我阿奶。」

二狗蛋反駁著葉楓，接着看到葉楓抽煙，突然怒了，質問道：「你煙不是被張老師扣了么，你狗日的偷張老師的煙。」

「跟我說話再帶狗日的，我把你牙掰掉，白留你吃雞肉了，能不能有點禮貌。」

葉楓罵了一句，沒好氣的說道：「再不行，我去問你張老師，問問她怎麼教你的，是不是就教你罵人了。」

二狗蛋慫了，但嘴硬道：「反正你偷張老師煙了。」

「你懂屁。」

葉楓叼著煙，給了二狗蛋後腦勺來了一下：「兩口子的叫偷嗎？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你見過兩口子還分那麼清的嗎？」

二狗蛋揉着腦袋，將信將疑。

葉楓瞥了他一眼：「要來根煙么。」

「來一根。」

二狗蛋毫不猶豫的點頭了。

葉楓就跟他來了一根，二狗蛋接了煙，第一口就嗆到了，心裏暗道這煙這麼嗆人有啥好抽的，但是嘴上卻不肯將心裏想法說出來，免得旁邊這壞人又說自己小孩。

接着二狗蛋不動聲色的學着葉楓抽煙的模樣，抽完了還要用手指彈兩下，就這樣兩人一大一小，順着村子，來到村子最東邊，這裏位置最偏僻，也只有一戶人家，房子破到不能再破了。

感覺很像上個世紀80年代的遺留物，當然了，是不值錢的那種。

這裏就是小錢二的家裏。

葉楓讓二狗蛋退後，不急不慢的走到門口敲起門來，咚咚咚三聲響，值得高興的是，他沒有白跑一趟，裏面有人回應。

小錢二在裏面問誰。

葉楓不回話，繼續敲門。

「狗日的，有毛病是不是。」

小錢二惱，起床開門，剛開門便看到一個消瘦的身影，嘴裏叼著煙，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花了兩天時間才到了雨村的葉楓。

二話沒說。

葉楓抬腳就踹在了小錢二的肚子上，不長眼的狗東西，他都捨不得對張瀾起一下壞心思，這雜碎居然敢去騷擾張瀾！

葉楓的腳很重。

小錢二本來就個頭不高，勉強達到一米七，骨瘦如柴，被葉楓踹了一腳，直接人往後仰倒地，還翻了一個跟頭，肚子疼的倒吸冷氣。

形容不出來的疼。

門外。

二狗蛋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連手裏的煙都忘了抽了，他愣愣的看着走進屋子裏的葉楓，這個兇狠無比的男人是剛才跟他扯了一路瞎話的男人嗎？

簡直是太厲害了。

一腳就將小錢二個踹的翻跟頭了！

屋裏面。

葉楓進去根本不跟這個二流子啰嗦，進來就是一陣猛踢，殘不殘的無所謂，先將他打老實了再說，再不行的話，花錢解決。

越是窮鄉僻壤的地方，就是可以用錢和暴力這兩種方案來解決問題。

雖然說親自動手不符合葉楓身家的格調，但是對葉楓來說，這不需要符合，他看這個叫小錢二子的不爽，他就得打，打的他再也不敢對張瀾動心思。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葉楓眼神充斥着戾氣，直到將小錢二子打的跪地求饒，葉楓這才罷手，然後問小錢二家裏有煤油燈沒有，在學校的時候，葉楓已經知道這個村莊沒有通電了，平時晚上照明都是靠煤油燈。

小錢二說有，然後嚇破膽的將煤油燈拿了過來。

葉楓接過煤油燈，啪的又是一巴掌抽了過去，將小錢二打的直接懵了，又怕又委屈，怎麼拿煤油燈給他了，還打自己？

葉楓點燃煤油燈，撥弄燈芯，將光亮放大，然後對準自己的臉，對小錢二語氣沒有波動的說道：「要你拿燈過來也沒什麼意思，就是為了讓你記清楚我這張臉。」

「再讓我知道你接近那學校半步，你放心，我保證會找個鎚子過來，從你的手指關節，一節一節的往上敲碎，敲完胳膊，再從你的腳關節開始。」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燈光下。

葉楓的臉平靜，面無表情，眼神透著冷意，那平靜的話語，彷彿刀子刻一樣，深深的刻進了小錢二的心裏，這輩子，哪怕在牢裏的時候，小錢二都沒這麼膽寒過。

門口。

偷看着這一切的二狗蛋只覺得這一刻，葉楓的側臉是那麼的冷峻，也是那麼的酷，心臟不可抑止的跳着，彷彿找到了人生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