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執迷不悟

第二十六章 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

當白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林間,隱入那一團翠綠的帷幔中時,天地的一切,都彷彿安靜下來,只剩了下一個單調的聲響――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何時,傅采林腳下那些殘敗的葉上,已經染上一片血紅,猶如深秋似火的楓葉一般,是那最後的絢爛。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傅采林長袖一擺,甩去手上的鮮血,負手而立,仰天長長的一嘆:「這一劍過後,傅某今生,怕是已再無遺憾了!」

「出來,為師知道你們已經來了。」傅采林轉過身,背對着藏在樹林中的傅君?三人,淡淡地說道。

三人聽見傅采林的話,恍然自方才那如仙一劍中驚醒過來,紛紛從林間快跑到傅采林身邊。

白衣少女上前一把揪住傅采林染血的衣袖,沒了往常沒心沒肺的模樣,皺着秀眉心疼道:「師父,你的手流血了。」

「為師知道。」

白衣少女狠狠地看着白衣人消失掉的方向,決然道:「等君嬙劍法大成之後,君嬙一定要替師父殺了那人!」

傅采林聽得一陣搖頭:「你的資質上佳,卻是還要時間。」那個白髮少年的劍顯然已經到了一種絕對巔峰的高度,想要殺了他,無非是痴心妄想。而這三姐妹中,他拿之最沒有辦法的就是這最小的少女,偏偏她的資質也是甚高,也不想放出狠話讓她心生膽怯,語氣也只能委婉一些。

白衣少女不以為意,不服氣地嬌哼一聲,偏開頭去。

「師父……您……您怎麼受傷了……」一旁的傅君瑜茫然失措,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帶着難以置信,甚至連把握長劍的手都是一陣顫抖。近二十年的堅信與崇拜,一切的一切,卻在那一劍過後,都轟然倒塌了,這讓她生出一種做夢的感覺。

「怎麼?不相信為師敗了。」

「您怎麼可以敗!您可是……」傅君瑜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您可三大宗師啊!」

「三大宗師……」傅采林笑着搖了搖頭:「這三大宗師就不是人,也不能敗么?」

傅君瑜一時語塞,竟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無非是一些虛名罷了。」傅采林大有深意地看了傅君瑜一眼,沉聲喝道:「君瑜,莫要太執著於此!」

傅君瑜被猛然警醒,抱着長劍深深地對傅采林鞠了一躬:「謝師父提點!」

傅采林見徒兒警醒過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地對三人問道:「那白衣少年的一劍,你們從中看出了些什麼了么?」

「我知道!我知道!」白衣少女把小手舉得高高的,陶醉道:「那一劍好美的!看得君嬙都痴了!」

傅君瑜支著精緻的下巴,思索了一番,這才道:「那一劍很快,不!不只是快!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讓君瑜着迷的感覺……」

傅采林良久不見傅君?答話,不由開口問道:「那君?你的想法呢?」

「我?」傅君?聞言搖了搖頭,神情低落道:「我讀不懂他的劍……」

「你知道去『讀』他的劍,就已經在境界上高出君瑜、君嬙兩人不止一籌了,想必此番江湖歷練,也讓你明白了許多事。」傅采林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讓為師感到很欣慰。」

「謝謝師父誇獎!」傅君?高興地應了一聲,連蒼白的面龐也因為內心的喜悅而泛起一絲絲紅暈。傅采林對待徒弟向來嚴厲非常,幾乎是從不誇獎她們,平時一句的「不錯」也是最高的讚賞了,這回能得到自家師父的承認,這讓傅君?很是自豪。

一旁的白衣少女撅起小嘴,問道。「那師父從那個白白的人的劍中讀出了什麼了么?」

「為師也只是從其中讀出了一段話罷了。」

「話?什麼話?」三人均是一臉不解,這劍中還隱含着什麼秘密么?

傅采林回首望向天際的深處,嚴肅的表情也有了一絲神往。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那有些縹緲的聲音傳入三人耳際,恍惚間就發現自己師父已經坐在了石椅上,捻起了一枚棋子,猶如老僧入定,一動也是不動了。

「什麼嘛!」白衣少女剛想再上前詢問什麼,就一把被傅君?拉住。

「君嬙不要去打擾師父,要不然你又要被師父罵了!」

起初白衣少女還想掙脫自己姐姐的手,可聽見傅君?的話后,也乖乖地站在一旁。

轟轟隆……轟轟隆……

這時,從天外傳來了一陣突兀的悶響。三人不由抬起螓首,卻發現天空已是烏雲蔽日,壓抑得讓人心生煩躁,不多時,就是一片風聲雷動。

「要下雨了。」白衣少女拽了拽傅君?的衣袖,問道:「我們要不要去叫師父進屋避避雨。」

傅君?搖了搖頭道:「師父想必是領悟到了什麼,我們現在盡量不要去打擾師父。」

「那也不能讓師父在外邊淋雨!」白衣少女驚道。

啪!

一個手刀從天而降,又打在白衣少女的小腦袋瓜上。

「哎呦!」白衣少女回首怒視着剛剛收回玉手的傅君瑜,生氣地叫道:「你怎麼又打君嬙的頭!」

「說你笨你還真不聰明。」傅君瑜鄙視地瞥了白衣少女一眼,指著草廬道:「屋裏有幾把油傘,我們先拿過來幫師父遮下雨。」

三人將將從草廬中拿出油傘,外面就已經開始嘩啦嘩啦地下起雨來,豆大的雨水傾盆而下,砸在樹林中就是啪啦啪啦的一陣脆響,細密的雨幕穿插之間將天地的一切都遮掩起來。

傅君?三人在狂風暴雨之中艱難地撐著油傘,為傅采林擋去了大半的雨水,卻也顧不得自己,不一會兒,就已被雨水淋了個通透。

而這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

三天後,雨過天晴。

啪――

一聲脆響將傅君?三人從恍惚間驚醒,正是傅采林夾在指間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傅君瑜驚喜問道:「師父,您又突破了!」

「悟了三天三夜,若為師還不突破的話,怕是辜負了徒兒們的一片孝心。」傅采林看着渾身濕漉漉的三人,笑着說道。

「恭喜師父又在劍道上精進一步!」三人齊齊地賀喜一聲。

傅采林點了點頭,面容卻沒有露出半分喜色,看了一眼傅君瑜道:「君瑜武功境界怕是遇到了瓶頸了!」

傅君瑜一愣,抱了抱拳道:「是的!師父!」

「那也就該行走江湖歷練一番了。」傅采林忽地開口詢問傅君?:「君?你的內傷是由何人所創?」

傅君?剛想答話,卻想到了自己師父要做什麼,不禁面露難色,遲遲不肯開口。

「說話!」傅采林高聲道。

「徒兒知道!」傅君?低下頭,含糊答道:「是宇文閥中的人物。」

「說具體!」

「是!」傅君?的頭低的更低了:「傷了徒兒的是宇文閥的宇文化及。」

「聽見了么?君瑜。」傅采林回首對傅君瑜輕聲說道:「為師讓你去中原此番歷練想必你也明白了。」

「是師父,徒兒必定手刃宇文化及,為師姐報仇。」傅君瑜跪在地上決然道。

傅采林一揮手道:「那現在就動身去!」

傅君瑜起身,又彎腰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等等!」傅采林忽然叫住傅君瑜。

「師父還有什麼事么?」傅君瑜轉身問道。

「若君瑜遇到三天前與為師對決之人,幫為師帶一句話,就說:為師自那一劍之後花了三日又勝了自己一局,至於那人如何回答,你就不必再管了。」

「是!君瑜知道了。」傅君瑜聽得一陣不解,可還是應聲去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執迷不悟……」傅采林望着傅君瑜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長長地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明明都已經知道那人的答案,你又何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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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仙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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