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小離家老大回

第二天，做完早餐之後，龍在天和顧清憐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帶着小丫頭出了門。

「爸爸，我們這麼早出來做什麼？」

小丫頭被龍在天抱着，問道。

「去見你爺爺奶奶。」

龍在天乾淨利索地道。

「爺爺奶奶不是在家裏嗎？為什麼要出來見？」

小丫頭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說的不是王美和顧雲山。」

龍在天淡淡地道。

「那是誰？」

「是爸爸的爸爸和媽媽！你的親爺爺親奶奶，還有你小姑姑。」

說這話語的時候，龍在天喉嚨抽動了一下，十八年過去了，少小離家，一晃過去已經是十八年了，十八年之後，自己父親母親還能認得他嗎？

回到臨江市的這五年，他一直不敢去見自己的父母，他的身份，他的處境，註定他不能接觸太多其他人，在沒有足夠實力的前提下，他接觸更多的人，就意味着更多的人會陷入危險的境地，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危險。

這五年來，他無數次回到了那個貧民窟的小院外，但是他只能躲在外面的小巷遠遠地看一眼自己年邁的父母，不敢出去相認。一方面是無顏面對父母，另一方面則是擔心自己的出現會給家裏帶來不測和患難。

他知道，他消失的這十八年，家中父母為了找他，已經是家財散盡，家徒四壁。

帶着小丫頭，龍在天上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去了城西，大約是十分鐘，在城西的一個公交站，這裏是公交站的總站，雖然和雲瀾山住宅區只有十多分鐘的車程，但是卻是臨江市範圍內極為荒涼的地方。

臨江市這些年來的大力發展，但是還沒有發展到城西這邊，相對於城南城北成東，城西落後很多。

城西是臨江市貧民的聚集地，是臨江市有名貧民區，抬頭望去，能看見大片的棚戶區，周圍的環境也是比較臟差亂。

「爸爸，奶奶和爺爺就是住在這裏嗎？」

龍小汐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嗯，就在這裏。」

龍在天應了一聲，抱着小丫頭走進橫七豎八的小巷，他十一歲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十一歲的孩子，可以記住很多東西，包括這裏的每一條巷弄，每一間樓房，以及藏貓貓躲過的每一處角落。

走在這些小巷裏面，龍在天有種熟悉有陌生的感覺，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裏的變化當然是很大，但是「阡陌」之間還是能找到當年的蛛絲馬跡。

貧民窟的中央，一個破落的小院裏面，一個婦女正坐在水泥砌成的水池旁，她的跟前，放着一個木桶，木桶裏面裝滿的衣服，她坐在那裏賣力地搓洗著。

一旁，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坐在小凳子上，正在摘菜。

「媽，說真的，我那天在菜市場，真的見到哥了。」

少女摘著菜，眉頭輕皺，對身邊的婦女道。

「你哥被人販子帶走的時候，十一歲，你那時候才四五歲，你記得你哥長什麼樣嗎？你就少拿媽尋開心了。」

婦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嘆了一口氣道。

「我當然記得。」

少女撅了撅嘴，有些不服氣地道。

「十八年了，就算你記得，這男大十八變，你豈能一眼認出是你哥？那該死的人販子，帶我的孩子已經十八年了，也不知道我的孩子現在過的怎樣？做父母的，這些年找也找了，尋也尋了，人海茫茫，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只希望我的孩子，無論在哪裏，都能好好活着。」

婦女感嘆一聲繼續搓衣服，鼻子有些發酸，眼眶有些發紅。

「媽，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哥一直就在我們身邊，他只是一直不願意出現在我們面前，我跟你說，我在那個菜市場，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相同背影了，只是每次我追出去的時候，他人就消失不見了。哥，至少是那個和哥有一樣背影的人，好像故意躲着我一樣。」

少女摘著菜，若有所思地道。

「傻孩子，我看你是想你哥想瘋了，你那時候也才四五歲，能記那麼多事情？」

婦女責怪地看了少女，有些無奈地道。

「媽，我說的是真的。」

少女又是重申道。

「就算是真的，既然你哥在臨江市，為什麼不來見我們？他還躲着你，這正常嗎？」

婦女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道，她多想自己女兒說的是真的，但是這一切都顯得太不合理了。

「老太婆，你們說什麼呢，是不是我的在天孩兒回來了？」

這個時候，屋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回來什麼回來，你做什麼夢？你這把老骨頭十幾年走了那麼地方，還把腿摔斷了，都沒把他找回來，他現在自己能回來？你怕不是在做夢？」

婦女沒好氣地道。

「既然沒回來，你念叨他做什麼，我聽着心煩得很！」

屋裏頭傳來不滿的聲音。

「爸，醫生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心平氣和，這樣腿好得快，你就放寬心吧，別想那麼多。」

小院裏，少女寬慰道。十八年前，那個被人販子帶走的哥哥，始終是他們一家人的心結，十八年過去了，但是血濃於水，割斷不了的是血脈親情。

「好什麼好，我這破腿算是廢了，躺床上都三年了，能好早就好了。我看也別給我買葯了，把買葯的錢，用在你讀書上，這麼多年讀書不容易，就快畢業了，你就說不上了，這那行？」

屋裏頭的聲音說完這句，就是一句重重的嘆息，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瞎說，怎麼好不了，爹你以後還要給哥帶孩子呢，瞎說什麼？」

少女又是倔強地道，良久之後，還是沒有聽到屋裏面的聲音，少女也是和婦女對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嘆息過後，兩人依舊是低着頭，各做各的事情，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小院的門口已經是出現兩個人，一個鬍子唏噓，頭髮略長的男人，手裏牽着一個小女孩，正定定地站在那裏。

「媽，我回來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龍在天喉嚨抽動了一下，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