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秉燭夜談
「夢？」
趙謙坐了起來，發現眼前的迷霧鬼林還在燒。
火焰照得他的臉通紅，這寒冷的夜因為有了眼前的一大團火焰而變得不那麼冷了。
「唔……」
小柔夢囈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我……這是在哪兒？」
趙謙看了她一眼，嘆息道：「迷霧鬼林外。」
小柔捂著頭坐起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道：「萬妖齋……萬妖齋怎麼樣了？」
趙謙沒說話，抬起手，默默地指了指眼前被焚燒的迷霧鬼林。
小柔順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被大火吞沒的迷霧鬼林。
「這……這怎麼會……」小柔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迷霧鬼林……沒了？！」
趙謙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坐着。
小柔也安靜了下來，盯着自己的腳趾，一言不發。
這一晚上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過去了，他們兩個誰也沒睡，一人一妖就那麼靜靜地坐着等到了天亮。
「該走了。」
趙謙站了起來，表情已經變得冷漠。
小柔站起來跟上，昔日裏歡快的表情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
她的快樂彷彿來自於迷霧鬼林，來自於萬妖齋。
現在萬妖齋沒了，迷霧鬼林也沒了，她就像是掉了魂一樣失魂落魄。
大概是習慣了小柔樂觀歡快的樣子，趙謙見現在的小柔一言不發，總覺得很不對勁。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嗎？」趙謙問道。
小柔搖了搖頭，顯得無精打採的。
趙謙道：「我們要去無限谷。」
小柔點頭。
她依舊沒精打采。
趙謙搖了搖頭，索性也不說話了。
沒想到，他們走了一陣子之後，小柔突然開口說道：「我什麼也沒了。」
趙謙愣了一下，停下來看着站在原地不動的小柔。
小柔抬起頭，早已哭的梨花帶雨，大顆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
她嘴唇顫抖，聲音哽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現在什麼也沒了……」
她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趙謙走了過去，緩緩地蹲下，把她抱在了懷裏。
他親眼見識過張三的恐怖之處，單手托山還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舉手投足便能毀了一片凈土，這簡直是趙謙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可怕的人。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心思。
他本來跟趙謙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乃是庚子十三賊中排行第一的存在。
後來，他飛升到了神荒界，又成為了仙人。
誰知，成為仙人的他居然過河拆橋，為了自己的地位更進一步，居然禁止其他人成仙，以此將天地靈氣據為己有。
這還不算，他甚至還想徹底毀掉人間的所有修仙門派，因此蠱惑唐門的弟子，讓他們挑起戰爭，把霧隱門污衊成魔教。
而且，他還設置了聚靈法陣，將所有的天地靈氣輸送到他所在的仙界地盤。
除了這些，他還想要得到奎木狼的千絲網結咒，以此切斷所有修仙者與天地靈氣之間的「線」，讓天地靈氣真正的唯他一人所用。
這心思之歹毒，簡直令人髮指。
但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又能怎樣？他是大羅金仙，他是站在修仙者最頂端的人，誰能與他抗衡？誰能阻止得了他？
想到這裏，趙謙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向逢凶化吉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感。
「趙謙哥哥，我……我能依靠你嗎？」
小柔抬起頭，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乞求。
趙謙知道，她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連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了，他現在是她的唯一依靠了。
「嗯。」趙謙點頭。
小柔趴在他的懷裏又哭了。
不知過了多久，小柔終於調整好了情緒，道：「趙謙哥哥，我們上路吧。」
趙謙點了點頭，朝着無限谷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趙謙跟小柔看到了不少有趣的東西，也經歷了不少有趣的事。
有時候他們會在田野里抓螞蟥烤來吃，有時候趙謙也會抓來野雞做叫花雞。
這些都是趙謙那個世界的美食，作為土生土長的神荒界小妖，小柔自然是沒見過的。
因此，當趙謙做出這些東西來的時候，她激動的手舞足蹈，眼裏滿是星星，覺得趙謙好像無所不能一樣。
小柔一邊吃着趙謙做出來的叫花雞，一邊道：「趙謙哥哥，你好厲害呀，感覺你什麼都會。」
趙謙笑了笑，望着不遠處的路，道：「應該快到無限谷了。」
小柔點了點頭，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道：「據說無限谷很危險的。」
趙謙道：「怎麼個危險法？」
小柔道：「我聽說，無限谷上面連一隻鳥都飛不過去，要想下去，就要順着石壁攀爬，除非你知道天地盟總舵的秘訣，那能讓你快速抵達谷底。」
趙謙道：「然後呢？」
小柔道：「無限谷的石壁上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窟窿，每個窟窿里都會時不時噴出不同的毒氣，吸入了不同的毒氣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有的毒氣會讓你失聲，有的毒氣會讓失明，有的毒氣會讓你產生幻覺，還有的甚至能把你變成女人。」
趙謙笑了笑，道：「這毒氣倒是有點意思。」
小柔翻了翻白眼，道：「趙謙哥哥，你不會是想當女人吧？」
趙謙道：「那倒不至於。」
小柔掩唇一笑，道：「我倒是想當男人，因為啊，我對男人很多的事情都很好奇。」
趙謙饒有興緻地問道：「哦？比如呢？」
小柔道：「比如，你們男人那玩意兒平時是怎麼放的，是偏左邊，還是偏右邊，是朝上，還是朝下。」
趙謙打了個哈哈，道：「你這小妮子怎麼不關心點正經事呢？」
小柔努了努嘴，道：「人家好奇嘛。」
趙謙笑了笑，道：「都不是。」
小柔好奇地問道：「那是怎麼放的？」
趙謙道：「我都是纏在腰上。」
小柔怔了一下，笑着打了趙謙一拳，道：「趙謙哥哥你討厭。」
趙謙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小柔彷彿忘記了悲傷，開心地說道：「有呢有呢，你們男人平時也會有那方面的需求嗎？」
趙謙白了她一眼，道：「廢話，但凡是動物都有。」
小柔道：「哦~」
趙謙道：「說得好像你們女人就沒有一樣。」
小柔道：「我又不是女人，我是女妖哦~」
趙謙翻了翻白眼，道：「下個問題。」
小柔嬉笑道：「嗯~趙謙哥哥，你們男人都喜歡聽女孩子叫你們什麼呀？」
趙謙道：「人跟人是不同的。」
小柔道：「那你喜歡聽女孩子叫你什麼？」
趙謙笑了笑，道：「我喜歡聽她們叫我爸爸。」
他這句話逗得小柔哈哈大笑，花枝亂顫。
這一晚，他們兩個彷彿放下了一切壓力與煩惱，進行了心與心之間最坦誠的交流。
也正是這一夜，拉近了一人一妖之間的距離。
但是趙謙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有朝一日會因為這一夜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