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人臉蘑菇
在張鐵的帶領下，趙謙找到了他殘破的小房子。
這個房子確實很破舊了，周圍長滿了一人高的雜草，視線都被雜草擋住了。
趙謙將草斬開，一路踩着雜草往前走，終於進了他家的外院。
他家的外院裏也滿是雜草，種菜的田地也已經荒廢了，院子裏的壓井也生了銹。
張鐵越走越慢，越走越喘，他脖子上的頭髮彷彿要把他所有的生氣都給吸走了。
趙謙走到他身邊，嘴裏念叨了幾句，頭髮卻依舊纏着張鐵。
「給臉不要！」
趙謙眼神一凜，劍指一刺，頭髮里發出「啊」的一聲女人的尖叫，白色的煙從頭髮里噴出來。
「大師，殺了它，殺了這妖孽！」張鐵惶恐地說道。
趙謙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好意思說，她變成妖是因為誰？」
張鐵低下了頭。
趙謙冷哼了一聲，率先走了進去。
腳踩在走廊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這裏的木頭都已經快要爛掉了，彷彿用力一下就會把走廊踩塌一樣。
張鐵默默地跟在趙謙身後，一言不發。
這時，趙謙回頭問道：「你不是說你在這生活了五年嗎？怎麼一點人煙氣息也沒有？」
張鐵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這五年過的渾渾噩噩，根本啥感覺也沒有。」
趙謙沒說話，瞥了一眼纏在他身上的頭髮，便轉身進了他們的卧室。
卧室里，床榻上，依舊是那床陳舊的被子，床頭擺着兩個枕頭，看樣子是張鐵跟他妻子的。
只是，他妻子的枕頭上絲毫沒有睡過的痕迹。
張鐵的枕頭有個下凹，可以明顯看出是有人在上面睡過。
而張鐵妻子的枕頭卻一點凹陷也沒有，彷彿從沒有人枕過。
趙謙眯了眯眼，掃了一眼周圍，周圍一片昏暗。
雖然在張鐵眼裏周圍一片明媚，但是在趙謙眼裏，這裏全是怨氣，全是詭異。
因為這是個死過人的房間，張鐵的妻子，就是在這個房間里含恨而終的。
趙謙看到昏暗的房間里有一條明顯的黑線，而那條黑線的末端，就是他們的床。
「你們床後面有什麼？」趙謙問道。
張鐵愣了一下，道：「沒什麼啊。」
「真的沒什麼？」趙謙問道。
「我……我不知道。」
趙謙皺了下眉頭，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將他們的床掀翻了。
張鐵尖叫出聲，因為在他們床後面的牆壁上，長著一個人臉蘑菇。
蘑菇是漆黑色的，周圍飛舞著女人的頭髮，中間是一張女人慘白的臉。
「人臉蘑菇。」趙謙眯了眯眼，回頭看向張鐵。
張鐵嚇得蹲在了地上，全身顫抖，冷汗直冒。
那人臉蘑菇的眼睛似乎一直盯着張鐵，彷彿要把張鐵盯死一樣。
「給你妻子磕個頭吧。」趙謙淡然地說道。
張鐵忙不迭跪下，磕頭道歉。
然而，那蘑菇卻絲毫沒有原諒他的意思。
趙謙道：「你誠心不夠，之前你可是說要讓我弄死她。」
「啊……我……我……」
「跟你妻子誠心道歉。」趙謙命令道。
張鐵猶豫了片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扇自己耳光。
「我該死，我混蛋，我不該拋棄你，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家，讓你含恨而終，我不是男人，我不是男人！」
張鐵磕頭哭喊。
人臉蘑菇的怒容彷彿減輕了，表情變得幽怨起來。
趙謙嘆了口氣，對張鐵道：「去找三炷香，一張黃紙，三塊瓦片。」
「好好好。」
張鐵忙不迭去辦，不一會兒就把趙謙要求的東西找回來了。
趙謙接過三炷香點燃，插在人臉蘑菇下面，然後將黃紙摺疊成小船，並把三塊瓦片依次擺在地上。
「現在你可以去了，你的怨恨應該也解了。」趙謙說道。
人臉蘑菇發出凄厲的哭聲。
趙謙手捏法訣，金光初現，符文繞身。
「踩瓦過橋！」
金光圍繞在人臉蘑菇上，小船緩緩地飄上了半空。
「咔嚓！咔嚓！咔嚓！」
三塊瓦片依次破碎，像是有什麼很重的東西踩在上面一樣。
「斷橋封門，起！」
趙謙雙手抬升，小船晃晃悠悠，在半空燃燒起來。
待到小船燃燒殆盡，牆壁上的人臉蘑菇也散去，只留下了黑乎乎的牆垢。
趙謙回頭看張鐵，張鐵身上的那團頭髮也散作煙塵。
張鐵摸了摸脖子，沒摸到頭髮，欣喜若狂。
「太好了，太好了，她走了，她走了！」
趙謙道：「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是是是，謝謝您。」
「你帶我去個地方。」趙謙突然說道。
張鐵愣了一下，問道：「什麼地方啊？」
「龍郡。」趙謙道。
「龍郡？」
「對。」
「可是龍郡在哪兒啊？」張鐵奇怪地問道。
趙謙嘴角抽了抽，道：「這樣，你也別管在哪兒了，你就跟着我一路往東走。」
「好吧。」
張鐵點了點頭，與趙謙一起朝着東邊走去。
趙謙記得，他們當初來無常村的時候是一路往西走的，所以現在只要往東走，應該就能找到龍郡。
有張鐵在身邊，趙謙也沒有返回到無常村，而是順利地穿過了山河，一路往東走。
結果，他們走着走着路上就起霧了，越走霧越大，大到看不清路。
趙謙跟張鐵停了下來，難分東西，不辨南北。
「大師，這是怎麼回事啊？」張鐵也發覺事有蹊蹺，有些害怕地問道。
趙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霧裏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叫聲，不像是人的叫聲，更像是一種特別的生物。
這種聲音趙謙聽過，那是鯨的叫聲。
可是鯨在深海，怎麼可能出現在陸地上？這裏又沒有海，鯨叫聲是怎麼來的？
張鐵害怕地抓着趙謙的衣服，哆哆嗦嗦地問道：「大師，這什麼怪物啊？聲音好瘮人啊！」
趙謙不語，即便是天眼也看不清路，這說明眼前這絕非普通的霧氣。
趙謙轉身，突然，看到一隻巨大的眼睛在他面前睜開。
他愣住了，那眼睛比他整個人都大。
那絕不是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