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回頭太難
趙謙迷惑地看着高建帥，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建帥臉上帶着頹廢的笑，道：「謙哥，以前我就是一個小混混，什麼也沒有，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要女人，特么連個女人也沒有。」
他慢慢地回憶著，臉上綻放着複雜的笑，眼角卻不停地流淚，整張臉都被淚水打濕。
「可是後來，我遇到了你，是你給了我機會，讓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最終爬到了言兼地產的總裁之位，我感激你，也很崇拜你。
「我把你當成我的哥來看待，從來沒有想過背叛，哪怕是被屬下挑撥獨立，我也從沒動搖過。
「後來，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也知道你痛恨毒販，所以我想盡辦法要幫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砍了的那個毒販嗎？知道我為什麼後來去聯繫其他毒販嗎？因為我知道，他只是一個線人，真正的毒梟，還遠在國外。」
聽他說到這裏，趙謙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高建帥顫抖著拿出一包煙，遞給了趙謙一支。
趙謙默默地接過叼在嘴上，高建帥為他點了煙，兩個人面對面抽著。
「為了能幫你把那個大毒梟揪出來，我背着你聯繫了他們，但是沒想到，被你知道了，你當時火冒三丈，甚至想要殺我。
「我知道，雖然在我眼裏你是我哥，但是在你眼裏，我就是一顆棋子，可是那有怎麼樣？我認定你是我哥，那你一直都是我哥。」
趙謙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高建帥擦了擦眼淚，苦笑道：「但是我很痛心，謙哥，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痛心，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但是到頭來，你卻從沒相信過我，一絲一毫的信任都沒有。」
趙謙道：「你不該碰毒品。」
「可我是為了幫你！」
「那你也不能碰。」趙謙義正言辭，「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謙哥，難道在你眼裏，我就真的一點都不值得信任嗎？」高建帥表情痛苦，「我就真的，不配被你稱一聲兄弟嗎？」
趙謙深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掐滅，道：「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毒梟這種事我會解決，但是，我絕不會讓我的人碰毒品。」
「可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我再三叮囑你們不能碰毒品，你卻碰了，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趙謙反問道，「你知不知道，當初我親眼看着我媽毒癮發作時，我心裏有多痛苦？」
高建帥苦澀的笑了笑，道：「我能明白，我弟弟高遠，也染上過毒癮。」
「那你應該能明白我的痛苦。」
「我能，可是我……我只是想要你一聲肯定，只是想要你一聲道歉而已。」高建帥啜泣起來，一個大男人，此刻卻委屈得像是一個孩子。
趙謙心裏動容，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高建帥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雖然對於他的背叛趙謙表面上波瀾不驚，但是他心裏又何嘗不痛呢？
看着高建帥泣不成聲的樣子，趙謙擁抱了他，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是我錯了。」
高建帥聽完，身體一震，淚水奪眶而出，他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記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懵逼。
趙謙安慰了他一會，道：「重新開始吧，你還有機會的。」
高建帥茫然地看着他，然後凄然一笑，道：「沒機會了，我現在這種地步，已經沒機會了，我一直與你作對，但是我從沒下過狠手，我只是……只是想要聽你一聲肯定，聽你一聲道歉，僅此而已。」
趙謙道：「你很有能力，我也一直很器重你。」
沉默了片刻，趙謙又說：「去自首吧，我會想辦法為你減刑的，等你出來，我會給你安排工作，你可以回到以前。」
「自首？我還有機會嗎？」
「我會盡全力幫你贖罪。」趙謙堅定地說道。
高建帥苦笑了一聲，艱難地站了起來，風吹皺了他的眼角，吹白了他的鬢髮。
趙謙也站了起來，道：「跟我走吧。」
高建帥手裏的打火機在顫抖，片刻后，他扔掉了打火機，身上的炸藥也拆了下來。
眾人如釋重負，看着趙謙領着高建帥下樓，他們謹慎地躲著並報導著。
下了樓，上了車，趙謙載着高建帥駛向了警局。
路上，不少記者撐著車追趕，做着獨家報導。
高建帥默默地坐在副駕駛上，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夜景，笑容複雜。
「好久沒坐在車裏安靜的欣賞夜景了。」高建帥意味深長地說道。
趙謙看了他一眼，霓虹燈的光流淌在他晶瑩的淚痕上，他的鬢角斑白，眼角也儘是滄桑。
這些年的苦彷彿歷歷在目，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臉上。
路過言兼地產時，高建帥特意抬頭看了一眼那個高大的牌匾，嘴角牽出一絲複雜的笑容。
「這是我開始的地方，也是我結束的地方。」高建帥說道。
趙謙道：「等你出來，還可以重新開始。」
「我罪無可恕，就算不判死刑，也會無期徒刑。」高建帥打開車窗，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趙謙道：「你好好表現，有機會緩刑。」
「呵，等我出來了，怕是早就與社會脫軌了，我還有機會？」
「有的。」趙謙認真地說道，「我說有，那你就一定有。」
高建帥笑了笑，懇切地說道：「謙哥，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趙謙沉默，載着他到了警局門前停下。
高建帥扭頭看了一眼警局，眼神複雜，眼前的門，彷彿是一條不歸路，讓他不敢踏入。
趙謙安慰道：「去吧，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給你辯護的。」
高建帥點了點頭，顫抖的手緩緩打開車門。
下了車后，高建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車內的趙謙。
「謙哥，有空常來看看我。」高建帥懇求道。
趙謙點了點頭，道：「我會的。」
高建帥感動的笑了，道：「謝謝。」
他的笑容定格在窗外，趙謙朝着他也露出笑容，突然，一道虛影疾馳而過，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高建帥不見了。
趙謙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隨後，便見一輛車呼嘯而過，伴隨着瘋狂的笑聲，一具屍體從天而降，「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像是一攤爛肉，趴在了趙謙的副駕駛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