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先斬後奏
一上來便是興師問罪的口吻，舞樂聽着恍然如夢，好像周圍的一切又回到了黎國所有官員質問嬴冉的時刻。仔細想來，她猶記得當時的嬴冉是怎樣的委屈，這一刻，她忽然開始能對齊皇有了極其細微的感同身受。
齊皇毫不在意，「解釋，朕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朕若是想要弄死她，根本無需將她打入冷宮多此一舉。」
話就直接攤在這裏，讓眾多官員竟無言以對。
攝政王不在，齊皇果然有了極大的態度轉變。原來的他何曾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幾人面面相覷，頓時驚愕地張嘴，卻又啞口無言。
「陛下，你的意思就是對攝政王不敬？」
「何來不敬之說？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若是皇叔不喜的話，再換個女人塞給朕便是。」齊皇弔兒郎當地坐於龍椅之上，「也怪朕不好，到底是朕讓幾位大臣心煩了。不過賢妃的確太過分，朕才會想讓她居於冷宮好好冷靜一番。誰知道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齊皇的口氣忽然軟了下來，頓時便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若是陛下當真考慮到微臣的想法，也不會如此任性地對待賢妃娘娘了。賢妃娘娘固然任性，可怎麼說也是陛下的女人。」
陛下的女人？
齊皇聽着好笑。
德妃也是他的女人，怎麼也不見這些大臣對德妃寬容？前幾年德妃還失了孩子，這些事情齊皇全都看在眼裏，他倒不是有多為德妃着想，只不過此事拿出來相較一下，所謂的借口當即涇渭分明。
「諸位說的都對，朕心裏也明白。可是如今賢妃已死，朕再怎麼樣也沒有辦法不是？諸位大臣總不能讓朕專門去研究起死回生之術來讓賢妃死而復生吧？」
「這……」
朝堂之中又是一陣唏噓。
舞樂至始至終都在一旁低着頭，始終沒有開口。
「微臣以為，此事還是要修書一封，交於攝政王，待攝政王定奪。」
齊皇頷首，「朕准了，哦對了，修書攝政王之時記得加上一句，朕……要同秦國公主聯姻。」
話音一落，朝堂之上皆是一陣又一陣地抽氣聲。
除了齊皇，許多朝堂官員並不知道廣平侯還在尋找舞樂的下落，他們不過是聽說秦國公主，就已經震驚無比。
而舞樂更是不可置信，她驀然抬頭，看向了坐於龍椅之上的齊皇。而身邊的德妃，竟是雙腿一軟，差點倒地。
舞樂難以置信。
秦國公主，難道齊皇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不可能！
此事來得措手不及，根本毫無道理。
齊皇十分滿意地欣賞著在座所有人驚詫的表情，口中繼續挑釁，「一定要告訴攝政王，朕還等著皇叔回來喝朕的喜酒呢。」
話落，齊皇也懶得再應付這些人，當即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議事殿。今日這一行，他幾乎算是揚眉吐氣，一掃多年以來積鬱下來的怨氣。只是他為了這麼做，卻犧牲了舞樂。
一出議事殿後，德妃緊隨齊皇的身後。
她若有所思地低頭跟着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齊皇似乎看出她的擔憂，便直接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問秦國公主的事情？」
德妃茫然地睜着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齊皇所說的沒有錯，她的確很想問，可是她卻又不敢問。
齊皇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時已經頓住腳步，繼而走到舞樂的面前，「她就是秦國公主。」
話音一落，三人皆是一愣。
德妃當即回頭，錯愕地看着舞樂。她知道舞樂並非來自齊國，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是秦國公主！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竟然會被齊皇知道。
巧兒亦是不解。
舞樂蹙眉，隨即上前一步，「陛下知道我的身份了？」
齊皇不置可否地挑眉，不然他又如何會在朝堂之上說出那樣的話來？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其尷尬的境地之中。德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巧兒更是神色古怪。舞樂原來跟他們是同一陣線的，如今卻極有可能成為她們的敵人，這種情況任誰都會覺得尷尬無比。
舞樂自然也發現了其中的彆扭之感，她又上前一步，頗有咄咄逼人的口吻，「陛下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卻不拆穿我，反而先斬後奏地告訴眾人要與我聯姻，我同意了嗎？」
齊皇心意已決，「你不同意也必須同意，廣平侯正大肆找人尋你去處，若是你不願意與朕聯姻，朕就把你交到他的手中。」
「你！」
舞樂氣極。
他早有把柄拿捏在手，故而才敢如此猖狂。
可是她偏偏也無可奈何，她好不容易才從黎宮之中逃脫出來，如今卻又落進了另外一個圈套之中。本來她早已有了一線生機，德妃說過會幫她的！她相信德妃一定會盡心儘力地幫她，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德妃可否還會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舞樂下意識地看向德妃，她始終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窩處投射出了一道陰影，讓人看不真切她的神色與樣子。
她心裏終於開始慌亂。
即便嫁給齊皇，她也未必可以得到齊皇的真心相助，更何況這種聯姻極有可能賠上她的一生幸福。她心之所向永遠是在黎國水深火熱的嬴冉，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何其不幸！
「你……你就把我交給廣平侯好了，我不嫁！」
舞樂也是氣惱到了極點，齊皇的先斬後奏於她而言本就是不尊重，她不可能嫁給他。交給廣平侯就交給廣平侯吧，那樣總算是有一線生機，逃不掉她自盡還不行嗎？
舞樂說罷，掉頭就走。
德妃微微一怔，赫然抬頭之際卻看到舞樂已經走遠。
她有些動容，不自覺地朱唇輕啟，「陛下，你這又是何必呢……」
齊皇的視線緊隨舞樂離開的方向，言語之中也有一絲無奈嘆息，「秦國公主……若是朕能與她聯姻的話，就會擁有對抗攝政王的資本，朕所說的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