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到底哪個才是現實真相（1）

夢裏的時間過得很快，祝豐豐眼睜睜看着，「曼麗」不眠不休，用三天的時間，做出了一副《策馬圖》，看着她終於如釋重負，才發現，她竟然是如此美。

只見青絲如瀑的少女，一身淡粉色羅裙襯著姣好身姿，白皙柔荑輕輕抬起，撫了撫綠寶石的耳墜，眉目如畫，帶着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訴給誰聽。

所謂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吧？祝豐豐想。

「你既沒有收回信物，我又怎能嫁給他人？二哥……」

女子抬頭，遙遙望着窗外柳樹抽出嫩綠的紙條，眼裏，竟是春色也融化不了的死寂。

糟糕！祝豐豐的心急劇抽搐，不安的預感那麼強烈。

「但願，傅小姐不嫌棄我調的香才是。」

可能是沒有經歷過，祝豐豐理解不了女子複雜的心情，只看着她畫完了畫，竟然又開始調香，纖纖素手染上了污色，也不曾有半分遲疑。

祝豐豐看着自稱為娘的紫衣婦人連翻勸說，她也不為所動，就那麼眼睜睜看着，好好的一個人，日漸消瘦，枯萎。

半月之期已到，陳長官是親自帶着轎子來接人的，祝豐豐也終於從曦光里，看清楚了那個心怡「曼麗」的人。

怎麼會這樣？！就算不是真心相愛的官配，至少，也符合故事的套路設定啊，為什麼要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位出現頻率還算可以的陳長官，五短身材，最重要的是，他長得還磕磣，臉上一顆大癩子，讓癩蛤蟆入木三分。

這時候，祝豐豐突然就慶幸「曼麗」蓋了蓋頭，看不見。

「曼麗，我來接你了。」

「好，二哥哥。」女子的聲音，清脆鮮亮，彷彿這是一場多麼期待的婚禮，周圍有紛擾的聲音，說着口不對心的天作之合。

「胡說，我是大哥哥……」陳長官抱得美人歸，聲音都不一樣了，激動的等著曼麗拜別父母，一步一步踏出門……

這是曼麗自己要求的，她說她要體面的嫁出去，要親自離家。

「啊……快攔住，快攔住……」

「二哥哥，我先走一步。」一身紅衣的女人，當然是瘋牛最明顯的目標，不過轉瞬之間，原本嬌艷的花朵，便徹底枯萎，血，浸濕了嫁衣。

「不……」

「怎麼了？怎麼了？豐豐？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媽媽在這裏……」

「媽？」祝豐豐足足愣了兩分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恍惚的看着甄清瀾，還有些回不過神。

「你這孩子，睡了一會，怎麼還做噩夢了？快起來，我去打水你清醒清醒。」

甄清瀾不知道她剛剛經歷了什麼，看着大冬天一頭虛汗的祝豐豐，扭身去打水，讓她收拾一下。

「才下午？」窗棱上，有陽光走過留下的影子，祝豐豐搖著頭，更恍惚了。

她明明，過了大半個月，竟然才幾個小時嗎？

「你媽說你做噩夢了，可能是白天魘住了，老房子都有這種講究，不怕不怕……豐豐你燃香了？」

「嗯，大哥說安神的……奶奶，怎麼了？」

「沒事，沒事，那東西都放了多少年了，以後不要亂動，說不定過期了。」

老夫人的表情有些難看，祝豐豐心底的疑團更大了。

「奶奶，我剛剛夢到了一個特別特別好看的姐姐，叫曼麗，奶奶，我看她就住在我這屋裏……」

「豐豐？！不要胡說。」

「奶奶，我真夢到了，那姐姐簡直就是古典氣質美人，比我見過所有人都好看……」

「豐豐，聽話，這話不能亂說，不能當着你爺爺跟你爸爸的面兒說，知道嗎？」

「為什麼？奶奶，你就告訴我嘛，那位曼麗姐姐到底是誰？她怎麼住在這間屋裏，她也是蘇家的女兒嗎？」

老夫人被祝豐豐纏的沒法，再加上小孫女難得撒嬌，嘆了口氣，老夫人才回憶那麼一個驚艷了時光的人。

「不，她不是，準確來說，她是蘇家的童養媳，你二爺爺的未婚妻，沈家小姐。」

「沈家小姐？沈曼麗？」祝豐豐手裏剛拿起來的桃木梳子掉到地上摔成了兩半都沒意識到，只是緊緊盯着老夫人，等她點頭，或者搖頭。

「嗯，沈曼麗，沈父母為保護重要的東西死於亂世，蘇家老人仁善，接了曼麗回來，當親身女兒養著。」

「後來呢？」祝豐豐已經開始懷疑，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世界。

沈曼麗，一個作古了多少年的人，怎麼可能是她媽媽，外公更是無跡可尋。

「後來，曼麗那孩子，命運多舛……」

「奶奶為什麼不說她是被人利用？奶奶，我都看見了，我看見她死在了大門口，死的時候，身上還穿着嫁衣。」

「豐豐！」蘇老夫人受驚的跳起來，盯着祝豐豐，彷彿是擔心沈曼麗附身在她身上。

「奶奶，你告訴我關於她的事情，好不好？」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豐豐……曼麗她，還說了什麼？」老夫人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

「她說，二哥哥沒有收回信物，她就不能嫁給別人，她還說，希望傅小姐喜歡她調的香，奶奶，今天我燃的香，就是曼麗調的？」

這怎麼可能？！按時間推算，那都是幾十年前的東西了。

「唉……」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坐在雕花床沿，摸了摸祝豐豐睡的汗津津的頭髮，輕聲補充那個遙遠的故事。

「曼麗出生沈家旁支，就算是旁支庶出，有沈家這棵大樹在，她也能嫁去富貴人家當次子太太，再不濟，功名在身的秀才是少不了的，可偏偏，你祖奶奶跟曼麗她娘是手帕交，曼麗小小年紀就許給了你二爺爺。」

後來，戰火連天，沈家夫婦為保護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徹底失去了消息，蘇家老太爺老太太將沈曼麗接到身邊，是真的當親生女兒養的。

只不過，到底比不過自家的功名前程，特別是，那時候蘇老爺子讀書不好，選擇了經商，蘇家上下，就指著蘇二爺出人頭地了。

更何況，那時候一方勢力陳癩子看中了沈曼麗，要娶回家做姨太太，都說民不與官斗，更何況是亂世，有傢伙的就是大爺。

蘇家二老架不住陳長官的威逼利誘，只能點頭，又怕兒子從中阻攔，將他打發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