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相思成疾
若說魏伶是下的狠手,那姜宛白下的便是死手。
魏伶的身手和許晴天不差上下,姜宛白要對付起來,並不吃力。
更何況,姜宛白有雷霆之怒。
比起對付校長的時候,她此時的怒火更盛。
在侯琰把那十多個人打倒在地上,姜宛白也已經將魏伶踢飛了出去。
魏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捂著胸口,喉嚨一股腥氣衝上來,一口血吐了出來。
姜宛白只是微微有些喘。
「你怎麼樣了?」侯琰擔心的衝過去,很怕她又突然病發。
「沒事。」姜宛白搖搖頭,「就是心臟跳的有些快。」
侯琰不敢鬆懈,將她抱起來,就走向自己的座駕。
將她放進車裏,繞到駕駛室,直接走人。
李顯:「……」就這麼走了?
看着地上那一攤人,包括已經暈過去的魏伶,他都愣了。
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看熱鬧的是要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
侯琰把車開得飛快,打電話通知了許晴天。
「我沒事。」姜宛白緩了過來,她拿出那個盒子裏的重明脂,「聞到這個味道,好像能壓制住氣血。」
「真的?」侯琰很欣喜。
「嗯。」姜宛白拿着那塊重明脂,她用力的嗅聞嗅,吸進去,湧上來的氣血就這樣被壓了下去,一股通暢的氣息在身體里流動。
侯琰有些激動,「有效就好。」
他們開車回到水雲間,許晴天先到。
家裏的人都緊張的在門口外等著,很怕姜宛白又出了什麼事。
車子停下,白宇揚一下子就躥到車門前,打開車門,「宛白!」
「哥。」姜宛白沖他笑了笑。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白宇揚看她臉色還好,不知道她是哪裏不舒服。
侯琰繞過來,將姜宛白抱了下來,「白宇揚,去請喬大夫來一下。」
「好。」事關姜宛白,白宇揚不敢有半秒停留。
侯琰把姜宛白放到沙發上,趙如心趕緊倒了溫水喂姜宛白喝。
姜宛白接過來,「謝謝媽媽。」
「小琰,突然叫晴天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姜自明也擔心得很。
「爸,您不用擔心。他就是太緊張我了。」姜宛白安撫著姜自明,「就是去看了一場很別開生面的拍賣會,心情有點激動。」
「真的是這樣嗎?」姜自明明顯不太信。
侯琰知道他剛才確實是太緊張了,搞得所有人都跟着擔心。
他看了眼姜宛白,點頭,「是的。」
「不管怎麼樣,得讓晴天好好給她瞧瞧。」趙如心一點也不放心。
許晴天給姜宛白檢查了一下,確實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她知道,姜宛白肯定是又打架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對手有多厲害。
「宛白沒事。」許晴天說了這句話,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我說了我沒事吧。」姜宛白笑着看向爸媽。
「不能有半分鬆懈。」
「知道啦。」
「怎麼有一股香味?哪裏來的?」蘭姨把葯端出來就聞到了。
原本這葯是準備送到李顯那裏給姜宛白,現在人回來了,又正好到了點就湍出來讓她先喝了。
蘭姨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注意到這股很好聞的香味。
姜宛白從包里拿出那個小盒子,打開,香氣四溢。
「這是什麼?」
「這就是我們買到的東西。」姜宛白把盒子放在桌上,「因為它,我才覺得整個人舒坦很多。」
趙如心很好奇,「有這麼神奇?」
「嗯。」
「還別說,這味道聞着是有種很寧靜的感覺。」蘭姨盯着那小玩意,「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既然有這種奇效,那爸再想辦法買點。」姜自明瞅著那小東西,也沒有看出來是個名堂,「這個叫什麼?」
姜宛白說:「這個叫重明脂。不過,目前得到的消息,就這一點了。」
姜自明聽后皺起了眉頭,「意思是,再也沒有了?」
「可以這麼說。」
姜自明有些失望。
「爸,不用擔心,有它就夠了。」姜宛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好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趕緊把葯喝了。」趙如心把葯端過來,這事可不能忘記了。
姜宛白聽話的把葯喝完,看向了侯琰。
侯琰口袋裏沒有糖。
「來,糖。」趙如心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大白兔糖,剝了糖衣給了她。
「謝謝媽媽。」姜宛白含在嘴裏,那苦澀的味道被奶香甜味衝散了。
喝完了葯,白宇揚把喬大老帶來了。
侯琰立刻把那玉嬋脂拿給喬大夫,「聽說,這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好藥材。您給看看,這東西真的是藥材嗎?有什麼作用?」
喬大夫看到那重明脂,愣了一下。
他伸手捧著那個盒子,很是小心翼翼,「這……你們是從哪裏找來的?」
「一個拍賣場。」
「多少錢?」
「一千萬。」
眾人聽到這麼點東西居然要一千萬,也是咂舌。
喬大夫很神聖看着那重明脂,目光里滿滿的震驚。
他搖頭感嘆,「以前看醫書的時候聽說過,但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還以為,只是杜撰出來的。沒想到,這重明脂是真的存在。」
眾人聽他這麼說,便知道這重明脂是個好東西。
「喬大夫,它有什麼功效?」同樣都是醫學界的人,許晴天很好奇這個玩意到底有什麼作用。
「書上記載,重明脂是上古時代神獸重明鳥的眼淚凝結而成。有治心病,驅逐病痛的功效。曾經只用在皇宮,後來流落到了人間。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傳說,沒想到真的見着了。」喬大夫略有些激動。
「那是不是可以治好宛白的身體?」趙如心也很緊張,期待滿滿。
喬大夫看着那重明脂,微微搖頭,「有沒有效,我也不清楚。」
「喬大夫,您要不再翻翻醫書,看是否能夠找到關於重明脂的更多說法。」侯琰也有些迫不及待。
此時,外面有車子的聲音停下來。
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蘭姨去開了門,再回來通報說:「有位李顯先生要見小姐。」
姜宛白和侯琰相視一眼,他怎麼來了?
「請他進來。」
蘭姨把李顯請進來,看到家裏這麼多人,很是意外。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李顯。」李顯在姜自明夫妻面前,倒是歸規友好。
趙如心看到李顯,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個男子,看起來怎麼跟宛白一樣,如此嬌弱?
「你好。」趙如心回應着。
李顯看到喬大夫,「喬大夫,好久不見。」
「是你。」喬大夫見到李顯很意外。
「對啊。是不是沒想到還能見到我?」李顯一笑,蒼白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調侃。
喬大夫重嘆一聲,「這些年,你怎麼沒來找我?」
「已經是病入膏肓,就不再瞎折騰了。」李顯笑笑,「我不給你添麻煩。」
「自己的性命,你不愛惜,可就沒有人愛惜了。」喬大夫語重心長。
李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就想着在我死之前,可以多創造一些美好的回憶。」
喬大夫見他這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只是看着手上的重明脂,他有些欲言又止。
「你怎麼來了?」姜宛白很意外他現在會來。
李顯意味深長的打量着她,「就是想來看看你。好歹,我也是幫你們收拾爛攤子的人,怎麼着也得來混口飯吃吧。」
姜宛白冷笑,「你倒是好意思,直接上門來了。」
「叔叔,阿姨,能不能討口飯吃?」李顯直接問當家作主的人。
趙如心聽到他和喬大夫的對話,知道他跟姜宛白都是可憐的孩子,自然是心生同情和憐憫的。
「我立刻去廚房做。」趙如心叫上蘭姨,她倆趕緊去了廚房。
姜宛白:「……」
「你坐。」姜自明不知道李顯是個什麼人物,但是自家女兒和准女婿結交的人,應該不會太差。
「謝謝叔叔。」
此時,喬大夫斟酌了許久,才開了口,「姜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
「您說。」
「這重明脂,能不能分一點出來?」喬大夫開這個口確實有些難,畢竟,這是上千萬的東西。
姜宛白愣了一下,隨即就答應了,「可以啊。」
「喬大夫,您是要去研究嗎?」許晴天對這個重明脂也有些好奇,畢竟它的神秘色彩太過濃重。想必學醫的,沒有人不想窺探它的秘密。
喬大夫點頭,隨即又搖頭,「醫書記載,重明脂是有治心病的功效。之前我一直在研究治心病的葯,我想用這個試試。」
「好。」姜宛白說:「您看您怎麼把它解下來。」
喬大夫帶了葯具的,他當即就用切葯刀颳了一小片下來。
很薄很薄的一片。
「夠了嗎?」姜宛白以為要很多的。
「夠了。」喬大夫把那小片重明脂包的好好的,很是感激,「謝謝。」
「您客氣了。」
喬大夫看着李顯,「李先生,明天,到我那裏來一趟吧。」
李顯在他要點重明脂的時候大概就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他笑了笑,「沒想到喬大夫還惦記着我的身體。」
「你這麼年輕,只要有希望,都得治。」喬大夫說:「醫者父母心,治好一個病人,便是醫者的福報。」
姜宛白明白了。
喬大夫要了這麼一小片,原來是給李顯的。
也難怪李顯當時對這重明脂這麼感興趣。
只是,既然這重明脂可以救他,他為什麼不拿下呢?
「你心裏有疑問吧。」李顯看出了姜宛白在想什麼,「之前,我確實是很想得到這重明脂,不過我知道我的身體,更何況也不能確定重明脂真的有用。所以,能不能得到,我都是看緣。不過,這東西對你來說,顯然更有用。」
那場架打完后,他都察覺到她的身體不對,等他把魏伶那邊處理好了再過來,見她現在氣色比之前要好,就知道這重明脂應該是起了舒緩氣血的作用。
「那我該謝謝你。」要不是他,她也不知道會有這麼個神奇的玩意。
「確實。」李顯睨着她,「要不是我身體不好,我會讓你以身相許的。」
話音一落,一記刀子眼就射向他。
李顯笑眯眯的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睛,「行了,我不跟你搶。」
「你搶得過嗎?」侯琰很是不屑。
「……」這人真是一點趣都沒有。
喬大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把李顯的葯煎好,就算是他們怎麼留他下來吃飯,他也沒有答應。
許晴天感慨,「像喬大夫這樣的醫者不多了。」
「嗯。」姜宛白贊同。
「宛白,你這個,我能不能弄一點去分解一下?」許晴天對這個玩意也有很濃厚的興趣。
「好。」
「你可真大方,一千萬的東西,人家要一點,你給一點。嘖嘖,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李顯靠着沙發,嘖嘖感嘆。
「你要這麼說,那剛才喬大夫切走的那一片,你是不是得給點錢?」姜宛白問。
李顯:「……」
……
吃了飯後,姜自明和趙如心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許晴天立刻回了醫院,準備和何培一起好好研究分析一下這個重明脂到底是什麼。
「重明脂具體有什麼功效我不清楚,但是史書中記載,它是能活絡氣血,安神靜心的功效。不過,它的價值肯定不止這麼一點。」李顯認真的說:「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魏伶對這個東西是勢在必得的。之前沒有喊價,一是猶豫了被你搶了先,二是因為她沒有太多的流動資金。所以,在你們拿到后,她用了搶的方式。」
「她家裏有病人?」
「應該是。」李顯說:「幾年前,她身邊多了個男人,那個男人跟她出入任何場合,圈子裏的人都知道那是她的男人。不過這兩年,那個男人沒再露過面。但是,魏伶卻在四處明查暗訪名醫,有人說那個男人得了重症。魏伶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個男人身上。」
「所以,她想要重明脂,應該是為了那個男人。」
姜宛白聽后,心情卻是有些複雜,「原來,也是個痴情人。」
「比起你家這個,魏伶對那個男人,也是傾盡所有。」李顯輕嘆著,「我怎麼就沒有遇上個能為了我而想盡一切辦法的人?」
姜宛白斜眼看他,沒說話。
侯琰這一次,也不接話了。
李顯走後,姜宛白才問侯琰,「李顯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剛認識他不久,對這個男人沒有多了解。
只是覺得,他們很像。
但,這都是表面的。
「他做事不擇手段,知道他的人都說他狠。」侯琰說:「我跟他沒有打過交道,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
「他這樣的人,不缺故事。」
「以前聽說過他也是個專情的人,有個姑娘一直喜歡他,在他落魄的時候也陪着他,在他立住腳的時候,那姑娘卻悄然不見了。」
姜宛白擰緊了眉,「怎麼會不見了?是被仇家給……」她不敢想,但這種事不是不可能存在。
「不知道。現在還是個謎。」侯琰說:「這也是以前聽到的,具體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宛白心情突然就沉了。
「他的病,也是在那個女人不見后才有的。」侯琰說:「相思成疾。」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悶。
姜宛白從來不知道,對一個人思念過度,也會變成病。
「那個女人若是在,一定會來找他吧。」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找那個女人,只是都沒有消息。」侯琰說:「不怕離開,就怕是不辭而別。」
沒有打一聲招呼的離開,讓留在原地的人,不知道該恨還是該等。
那種感覺,大概就像是想哭,卻哭不出來。
侯琰沒有經歷過,但是他能想像得出來。
姜宛白長長的嘆了一聲,「或許,她離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畢竟,沒有誰會捨得離開心愛的人。
「可這樣的離開,只會將對方傷的更重。」
「大概,只是希望自己離開后,他對夠忘記她,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侯琰並不贊同,「男人一旦深愛着女人,是不可能輕易就投入到下一段感情的。不管是愛還是恨,他們都會記着一輩子。若是恨,或許還能夠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若是愛,他的世界只為她一人停留。」
姜宛白不語。
男人,真的能夠這麼長情嗎?
……
李顯說的沒錯,魏伶真的又來了。
她暈過去剛醒來,就開始讓人找姜宛白的住址。
直接叫司機開車來了水雲間。
姜宛白剛喝了葯,蘭姨就說有位魏小姐找。
她認識的人里,姓魏的,就那一個。
想到李顯說的話,她讓蘭姨把人叫進來。
魏伶身上還穿着病號服,比起昨天看起來,整個人要頹廢很多。
魏伶走進來就看到姜宛白手上的葯碗,很大一股中藥味。
她擰起了眉頭,倒也不意外。
只是昨天她的身手,讓她一晚上都沒有想通。
「魏小姐一大早來我家,有急事吧。」姜宛白吃了顆糖,讓蘭姨沏茶水。
魏伶站在她面前,倒也不客套,「是。把重明脂給我。」
「呵。我建議魏小姐去醫院的腦神經科再看看。」姜宛白笑了笑,「我跟你,可沒有什麼交情。」
「那就再打一架。」魏伶凝眉,「重明脂,我必須要。」
「不好意思,重明脂現在是我的。」姜宛白靠着沙發,神情有些慵懶,「你到我家裏來這般盛氣凌人,沒要將你攆出去,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魏伶也知道自己太過急切,可是她對這個女人也不了解,不知道她到底是吃哪一套的。
但為了自己的男人,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得拿到東西。
「姜小姐,對不起,是我態度有問題。但是,我真的很需要重明脂。」魏伶軟下了語氣,神情還是那般的堅定。
姜宛白挑眉,「我也需要。」
「我……」魏伶突然跪在了姜宛白面前。
這個舉動,嚇到了姜宛白,也驚到了蘭姨。
姜宛白蹙眉,「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魏伶低下了頭,「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姜小姐,我真的需要重明脂。我買,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只是,這筆錢我暫時一次性拿不出來。但是我魏伶做事一言九鼎,欠你的,我絕對會還。」
姜宛白看了蘭姨一眼,蘭姨明白,走過去扶魏伶,「魏小姐,你趕緊起來吧。」
魏伶拒絕,「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但凡我有一點辦法,我就不會為難你。」她一個帶領幾百號人的大姐大,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也沒有這麼求過誰。
可是現在,難得看到了一線生機,她那些尊嚴,不可能,統統都甩開了。
蘭姨有些憐憫這個姑娘,是什麼樣的事才讓她這般下跪啊。
姜宛白不是輕易就會生出同情的人,從李顯那裏知道她是為了一個男人,如今在她面前這般,她到底還是有一顆柔軟的心。
她起身走到她面前,去拉她的手臂,「你也看到我的身體了。重明脂我是不可能全部給你的。我可以分你一點。」
「真的嗎?」魏伶欣喜萬分,眼睛裏都有淚花。
「起來吧。」姜宛白說:「你之前要是好言好語,昨天那一架完全可以避免。」
「對不起。」魏伶很慚愧,「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姜宛白搖頭,「算了。」
她讓蘭姨去把重明脂拿來,切下了一半,「給你。」
「謝謝。」魏伶拿着重明脂,激動的手都在顫抖,「錢,我會差人給你送過來。」
「不用。」姜宛白說:「都有着一樣的命運,不過是和死神抗爭而已。」
魏伶慚愧,「真的對不起。」
「行了。你傷的不輕,趕緊回去吧。」姜宛白對這個女人倒是產生了少許的好感。
她為了一個男人,能屈能伸,是個至情之人。
「他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隨時說一聲。」魏伶說:「我魏伶,有恩必報!」
「好。」
送走了魏伶,姜宛白那顆心,卻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了。
每個人都在做選擇,每個人被選擇。
有些人選擇了不離不棄,有些人選擇悄然離開,有些人則選擇原地等待,還有些人,在努力的讓這種選擇題不要發生。
心情忽然變得有些亂。
就是重明脂的香味,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
她上樓換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她去找李顯。
……
李顯在喬大夫那裏,一早就被喬大夫叫去了。
喬大夫把葯給他,「喝吧。你這身體能不能好,就看這一次了。」
「喬大夫,那重明脂又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神葯,哪有這麼神奇?」李顯看了那碗不那麼渾濁的葯,藥味也沒有那麼難聞,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先不管它是不是神奇,你喝了再說。」喬大夫把葯放到他手上,「喝吧。」
李顯不好拒絕喬大夫的一番心意,便喝了。
他喝了一口,砸了砸嘴,「這葯,是放糖了?」
「沒有。」喬大夫有些期待,「這就是重明脂的作用。」
「把藥味化解了,確實也是有用的。」李顯仰頭就葯全部喝掉,放下碗,「現在可以走了吧。」
喬大夫搖頭,坐下來,「讓我把把脈。」
李顯笑了,「喬大夫,這就算是神葯,也沒有這麼快見效呀。」
「拿來。」
李顯很無奈,把手伸過去。
喬大夫給他把脈,如他所說,藥效不會有這麼快。
「怎麼樣?不可能我現在藥到病除,能夠長命百歲了吧。」李顯笑着收回了手。
「你這身子還沒有到絕境,可以好好養。」
李顯搖頭,「算了,順其自然。」
「你還年輕。」
「英年早逝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這一個。」
「……」喬大夫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把生死看的這麼淡,「你不是在找她嗎?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
原本臉色還很柔和的男人聽到這句話,目光驟然變得陰沉,還藏着絲憂傷。
他起身,「我走了。」
喬大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李顯走出他的院子,姜宛白的車正好停下。
四目相對,姜宛白微挑眉,「去喝一杯?」
「好啊。」
……
茶樓。
「這就是你說的喝一杯?」李顯聞着這茶的清香,略有些無語。
他四處打量,倒是古色有香,很有韻味。
姜宛白泡著茶,「喝一壺也行。」
「還真是有趣。」李顯坐下,「你是不是特意來找我的?」
「對啊。」姜宛白說:「我去會所找過你,你不在。所以,我就去喬大夫那裏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喬大夫那裏?」
「喬大夫颳去了重明脂,就是為了治你的病,有很大的可能你是去了他那裏。」姜宛白倒好茶,端到他面前。
李顯讚賞的點頭,「有意思。」
他端起茶杯,輕輕地嗅了一下,「好茶。」
「那是。」
「你找我有事?」李顯喝了茶,歪坐着。
「一早,魏伶來找我了。」姜宛白給他續上,「問我要重明脂。」
李顯並不意外,「她本來就需要那個東西,會來找你,意料之中的事。」
「她是個很重情的人。」
「嗯。」
「你呢?」姜宛白話鋒一轉,「你也有故事。」
李顯端著茶杯停了下來,他看着她,臉色淡漠,「侯琰跟你說的?」
「他只知道一點皮毛。」
「這個人,真的是討厭!」李顯一口喝掉茶,「還是沒有酒來勁。」
姜宛白說:「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李顯冷笑一聲,「有什麼好聽的。不過是爛橋段。」
「因為這個爛橋段,你卻等了這麼多年。」姜宛白說:「我只是在想,她若是真的有苦衷才離開的,你要是再見到她,你會原諒她嗎?」
李顯盯着茶杯,蒼白的指著輕轉。
這個問題,他每天都在問自己。
她若是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會原諒她嗎?
每天的答案都是不一樣的,甚至只要問了,答案都會有變化。
「我不知道。」李顯垂眸,整個人身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憂傷,「從她了無聲息的離開天,我恨她。恨不得找到她,將她關起來,把她禁錮了。也恨她,欺騙我的感情。」
「後來,每天晚上我都想她,想她出現在我身邊,走着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街道,幻想着她能出現。那種感覺,如同千萬蟲蟻在折磨着我,太難受了。」
姜宛白安靜的聽着,她未能感同深受,但是知道很痛苦。
李顯拿過茶壺,倒了滿滿一杯,喝掉,「我想她,想到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晚上會驚醒,心臟會抽痛,一想到她,這裏就絞痛。」他指著胸口。
「我會跟我自己說,她要是回來了,我會原諒她,原諒她當年拋下我不辭而別。我又在跟自己說,她要是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諷刺她,冷落她。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李顯冷笑,「她以為,我會在原地等她嗎?」
「呵,其實是啊。我就是在原地等着她。」男人的眼裏,滿滿的落寞,「這個時候,真的應該喝酒。」
姜宛白沒想到,他會是個這麼深情的人。
那個被他愛着的女孩子,不知道是有多幸運。
「你這身體,就別喝酒了。」姜宛白說:「好好養著身體,或許有一天,她就會出現在你面前。總不能等她回來了,只能看見貼着你照片的墓碑吧。」
「你那麼愛她,一定捨不得她哭。」
李顯輕笑着搖頭,「她不會回來了。」
「凡事皆有可能。」
「七年了,她要回來,早就回來了。」李顯重重的嘆了一聲,「她要找我,輕輕鬆鬆的都能找到。可是她沒有。」
不找他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早已經忘記他,開始了新的生活。一種則是……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管哪一種,他都不想得到答案。
除非,她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我回來了。」
姜宛白說:「既然七年都等了,何不再多等幾年?你這命,就好好的留着吧。我,為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呵,我跟你不一樣。若是她在,我也會好好的活着。」李顯略有些頹敗,「很可惜,現在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
「你真的想把財產全給我?」姜宛白開着玩笑。
「說不定呢。」李顯勾唇。
「問你個問題。」
「嗯?」
「要是她回來了,你是選擇在她面前慢慢的死去,還是選擇離開?」姜宛白品著新茶,問的雲淡風輕。
李顯沉默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就算是回來了,他又怎麼能夠讓她直面他生命的消逝?
「怎麼了?」姜宛白淺笑着問,「不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我也很糾結。她不回來,我會想。她回來,我也怕。」李顯長嘆著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就好好的活着。就算是她回來了,你也可以用最好的狀態去迎接她。不管她是一個人,還是只能和你做個熟悉的陌生人,至少讓她看到,你很好。」姜宛白勸着他。
李顯盯着她許久,才輕笑出聲,「你今天是專門來開解我的?」
姜宛白笑了笑,「你覺得呢?」
其實,她也是在給自己找答案。
「呵,行了。我今天都已經喝了盧大夫煎的葯了。要是那重明脂有用,我能活,你也能活得好好的。咱們倆的財產,誰也別想着誰的。」李顯跟她說了這些,心裏反而輕鬆了許多。
姜宛白被他逗笑了。
「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我是不是該問你幾個問題?」
「你問。」
李顯盯着她,「你是什麼人?」
「啊?」姜宛白愣了愣,「我這樣子,你看不出來?」
「你在裝傻。」李顯靠着椅背,雙手環胸,「昨晚你的身手,讓我吃驚。」
「見笑了。」
「我看得很清楚,你這樣的身手,我未必都是你的對手。」李顯昨晚都想問了,只是礙於那麼多人在,他沒好開口。
姜宛白摸了摸鼻子,「那你該慶幸,你跟我成了朋友,而不是敵人。」
「確實。」李顯看着她那張臉,「我就說侯琰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上小白兔,原來,你這隻純潔無害的小白兔是披着馬甲的。」
「不管我多厲害,都逃不過死亡。」姜宛白重嘆一聲,「如果我活下來,你就知道我是誰了。死了的話,就沒有必要了。」
「那你努力。」
「我比你努力。」姜宛白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祝你長命百歲。」
李顯笑的有些無奈,跟她碰了杯,「我也祝你長命百萬,幸福安康。」
……
李顯和姜宛白一起走出茶樓,迎面就碰上了姜婉婷。
姜婉婷看到他倆有說有好,很熟絡的樣子,驚得整個人僵住了。
她手上拿着的手機,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好久不見,堂姐。」姜宛白走上去,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
「你……」她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為什麼他們倆會在一起?
姜宛白也沒有怎麼理她,回頭跟李顯說:「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送?」
「我開車的。」姜宛白拿出車鑰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姜宛白拉開車門,「拜拜。」
她開車離開,姜婉婷還愣在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顯哥,你跟她……」她不知道該怎麼問。
李顯走向自己的車子,「嗯?」
姜婉婷追上去,「你跟她怎麼這麼熟?」
「你有意見?」李顯拉開車門,回頭看她。
「我不是有意見。你明知道她跟我有仇的,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幫我的嗎?」姜婉婷有些着急。
她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李顯到底是幫她,還是不幫她?
「讓你跟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打交道,不算是幫你嗎?我李顯從來不會為了個女人,去做一些有失身份的事。你要是有足夠的能力,我給你平台,你自己報仇。但是,別想用我的手,去幫你做這些不入流的事。」
「你要是瞧不起我的幫助,那大可以重新找個對象,看他是不是能夠直接幫你幹掉姜宛白。」李顯冷笑一聲,上了車。
姜婉婷愣在那裏,直到車子揚長而去,她才回過神來。
所以,李顯的意思是,他不會幫她報復姜宛白!
他怎麼能這樣?
她都這麼低三下四的求他,不惜放下身段成為他的暖腳工具,就是換來的這樣的結果?
如此,她為什麼還要跟着他?
如他所說,他帶她去認識了那麼多的人,她隨便跟着任何一個人就好了,只要她願意付出,他們誰不幫她?
姜婉婷心裏的火,正在往上燃燒。
她做了這麼久,卻是這樣的結果,她不甘心!
但是,她現在就算跟着他也沒有用了。
他們倆關係那麼好,他絕對不允許她對姜宛白下手。
所以,真的只能另謀出路。
她要報復姜宛白,就要從她最在意的人下手。
……
「出差?」姜宛白吃着飯,「去幾天?」
「大概兩天。」侯琰給她夾菜,「很快就回來。」
「噢。」
「怎麼了?捨不得?」她失落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和不舍。他也想每天都跟她待在一起,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
姜宛白點頭,「嗯。」
「兩天,很快的。你可以去找靈姝,也可以去找許醫生,還有去陪陪你未來婆婆也行。實在是覺得無趣,也可以去找李顯。」
「你居然允許我去找李顯!」這可是很神奇的事啊。
他不是最不能接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
侯琰知道她的意思,「李顯他不對你有非分之想的。」
「哼。你怎麼知道?萬一他也被我的美貌所迷惑了呢?」姜宛白有些不服氣。
「他不會。」侯琰對李顯是真的很放心。
「是是是,知道啦。」真是沒轍,「那我也可以去找付航。」
「不行。」侯琰立刻斷了她的念想,「付航,孫祺,都不可以。」
「……」姜宛白撇嘴,「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把李顯當女人看了。」
「對你沒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我可以把他當成女人。」
「……」
姜宛白不跟他爭了。
不見就不見,兩天而已,她誰都可以不見。
「等你的身體好了,我走哪,把你帶哪。」他又何嘗捨得跟她分開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