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人心各異

【390】 人心各異

【390】人心各異

荷里活lù天劇場(HollywoodBowl),是一座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荷里活北部高地大道(NorthHighlandAvenue)2301號的現代lù天劇場,最初是音樂表演場地。原址是被稱作雛菊谷(DaisyDell)的天然劇場空間,並從啟用開始就成為洛杉磯jiāo響樂團的暑期表演場地。

不過,對於內田良平來說,美輪美奐的荷里活lù天劇場從來都不是他所關心的問題,而且洛杉磯jiāo響樂團也不是——雖然現在,他就坐在音樂廳第三層,欣賞樂團演出。

作為一個完全被武士道jīng神戲培養起來的日本人,一心一意成為天皇的武士的內田良平不理解也不喜歡jiāo響樂,以及戲劇、芭蕾、歌劇,以及其他形式的古典藝術,不管東方的,還是西方的——他會在這裏,只是因為音樂廳和樂團的名氣,並且把它們當作掩人耳目的工具。

一個類似bō士頓音樂廳這樣的高檔公共場所,毫無問是非常適合兩個需要偽裝得沒有一點關係的人進行秘密會談的:安全、隱秘、不容易引起注意。

內田良平和胡yù堂,根據公開信息,他們不可能鑽進同一輛馬車,但是有可能走進同一所音樂廳,欣賞同一場表演,並且十分湊巧地坐到一起。更妙的是,就算有人跟蹤他們,而且這些跟蹤者極其幸運的買到這場音樂會的mén票,他們靠近兩人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在jiāo響樂的影響下根本nòng不清楚他們地談話內容。

而且,事實上說,這些內田良平決心防範的眼睛和耳朵其實根本沒有機會買到這場音樂會的mén票,所以他沒有必要擔心任何意外——除了一件事。

內田良平看了一眼手錶。已經超過預定的時間15鍾,胡yù堂還是沒有出現。也許是因為他的馬車出了故障,或者遇到jiāo通堵塞,不過也有可能,是某位不夠友好的mén衛將他擋在了音樂廳的外面……畢竟在洛杉磯,黃種人不是那麼受人歡迎。直到有人在右邊的空座位上面坐了下來。

「你遲到了,胡先生。」內田良平說。

「對此我感到十分歉,內田先生。」胡yù堂首先向他道歉,接着解釋到:「在我準備出發的時候,幫里突然有一件事情需要我親自處理,而且這附近的jiāo通狀況也有些糟糕……不過,內田先生,我沒有nòng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裏見面?」

「胡先生,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與某人見面,而是為了在這裏欣賞一場洛杉磯jiāo響樂團的jīng彩演出。」內田良平回答到,一本正經的,「我相信,這也是你的目的。」

「是地。」胡yù堂趕緊識趣地點點頭,然後說:「內田先生。能夠在這裏碰到你。並且與你坐在一起。真是我地榮幸。」

「你真是客氣。胡先生。」內田良平回敬到。

寒暄結束。兩個人進入沉默狀態。眼睛盯着舞台中央地樂團指揮。耳朵聽着樂團演奏地jiāo響樂。都感到有一點索然無味——雖然樂團指揮是那麼地富有節奏感。樂團成員地演奏是那麼地jīng致出sè。而且真正地觀眾都已沉mí其中。

於是最後。幾分鐘以後。內田良平決定言歸正傳。

「計劃進行得怎麼樣?」

「大部分都進行得很順利。我已經通過洪mén地關係。與那邊造反的夷人拉上了關係。你們巴不得獲得幫助,也很同意內田先生您的提議。十天前,第一批軍火就已經送到了瓊州。但是……」胡yù堂頓了頓,語氣變得謹慎起來。「事情出了一點xiǎo問題。」

「是嗎?什麼問題?」

「第一批軍火送到瓊州之後,當天夜裏就被人破壞了。」胡yù堂沮喪的說道。

內田良平試圖努力地表現出一點吃驚地模樣,但他的語氣依舊是平淡和毫無起伏地。因為這個結果依舊在他地預料當中:類似洪mén這樣地組織,還有瓊州的那些夷人。出問題比不出問題要正常得多。因為它們地成員根本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和散兵游勇。也沒有接受過正確訓練,還有很多危險地不良習慣。比如衝動、酗酒、貪財、怯懦或者有一個多嘴地情人。最後,他們喜歡講「義氣」。

這樣的人,哪怕是南洋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因為內部的一點點xiǎo糾紛,他們都能打起來。只要隨便耍nòng一點手腕,他們自己就會主動把知道的事情,猶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吐lù出來。

他們完全不適合知道秘密,更不適合去執行秘密計劃。當然,他們的組織一樣不適合,內田良平一直知道但是始終沒有打算解決的問題是,洪mén的各個下屬堂口,與南洋的文彥軒,一直存在密切的聯繫,然而眾所周知的是,那位大商人的手腕,比之只會耍嘴皮的子胡yù堂要高明一萬倍。所以對於他們的失敗內田良平一點也不吃驚,他只想知道,失敗到了怎樣的一個程度,以及對計劃的影響。

「也就是說我們的全盤計劃已經暴lù了?」內田良平問道。

「不因為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所以具體是誰搞的破壞還很難說。」胡yù堂的口氣變得更謹慎了,「但是我也不能完全否定計劃敗lù的可能xìng。」

「哦。」內田良平揚了揚眉máo,「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胡yù堂又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事情讓他感到很難進行解釋,不過他還是說了:「我派去南洋聯絡洪mén兄弟的夥計,在做事的時候對那邊的兄弟誇口,說我們的事業有外國大勢力的支持……」

「然後,消息流傳開的時候,就變成我國支持這件事情,是這樣嗎?」內田良平又揚了一下眉máo,「你派去地人,他知道事情與我國有關嗎?」

「他不知道。」停了一下,胡yù堂用更嚴肅的,信徒對待他的真神的口氣發誓,「他肯定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而且他也猜不出來,沒有那麼好的腦子。」

「那不一定……」內田良平考慮著,很多時候,一些看上去不夠聰明的傢伙並不像他們看起來那樣愚笨,相反還很聰明,很狡關鍵地時刻發揮預料不到的作用,或者反作用。

不過胡yù堂同樣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眼光,仔細想想眼下情況,內田良平認為還是值得繼續雙方的合作。

「……所以,我國被放到枱面上,這只是某個人吹牛的結果。」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內田先生,但是……」

「沒有但是,胡先生。」內田良平毫不客氣的打斷他,「你應該知道,我一直竭力避免的結果,就是我在這個計劃中扮演的角sè公開。雖然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你的人吹牛,但是對於南洋而言,我不認為他們會以為這只是吹牛。」

又是一次暫停,只是為了讓胡yù堂有時間責備自己,他最後說到:「幸運的是,這種程度的泄密還不足以影響計劃。」

嚴格的說,就算完全泄密也根本不會影響計劃,就算沒有那個向吹牛皮的傢伙,南洋方面一樣可以猜出瓊州造反的夷人得到的武器與什麼人有關係。日本生產的步槍、手槍、炸yào,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是誰在策劃了這一切。但是對於兩個本來就處在jiāo戰狀態的國家來說,這種行為是在正常不過了。不是有句話說了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所以內田良平不擔心自己,也不擔心將要送給夷人的軍火。是的,南洋方面已經知道有一個走sī軍火的計劃,可能知道是誰造成了這一切,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它能夠造成的後果也不過是損失一批武器和彈yào,還有一些造反的夷人,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而且只要夷人按照計劃那樣同南洋找麻煩。這一點點損失同收益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內田良平把放在樂團指揮身上的眼光收回來,側過臉看着胡yù堂:「由於泄密,我認為我們必須修改計劃。」

「要停止向瓊州輸送軍火嗎?」胡yù堂地臉sè有些難看:如果內田良平中止計劃,那將對他的聲望造成難以挽回地打擊,動搖他在洪mén內部的地位。他不希望內田良平中止計劃,但是,決定權在內田良平手上,他只能等待宣判。

然後內田良平做出判決。「我會派遣帝國最jīng銳的戰士,負責押送軍火,直到jiāo給瓊州的夷人」

他會派軍隊運送軍火

胡yù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內田良平地角度,他似乎不應該採取如此大膽的舉措。他不是一直強調保密么?怎麼現在突然改主意了?而且若是日本的軍隊介入了瓊州的事務,那不是公然在挑釁南洋,那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第一時間胡yù堂覺得內田良平不是瘋了就是破罐子破摔。他甚至想不出應該說什麼,只能傻乎乎的看着內田良平發獃。

「不要太驚訝」內田良平神情平靜的說道:「我沒有發瘋,而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要告訴胡先生你,帝國將不遺餘力的支持民主與和平,支持任何能將中國從封建集權統治下解救出來的能人異士。我唯一希望的是,胡先生不要讓我們的努力白費了」

胡yù堂jī動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熱血沸騰,熱淚盈眶,似乎看見了再生父母和救命恩人。

「不要太jī動胡先生,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今後將有更多比此更值得jī動和驕傲的時刻」內田良平面帶微笑的說道。

傻傻的胡yù堂被內田良平的甜言蜜語完全nòng暈了頭。卻完全沒有想到,就算內田良平派出日本軍隊,這又能說明什麼?能說明對他的支持?

狗屎

軍隊押送不過是保證軍火能送到反叛夷人手中的手段,最多說明日本人鐵了心的要在南洋的後院燒一把火。說到底還是為了日本人的利益。內田良平僅僅是幾句好話,就忽悠得胡yù堂很不得兩肋chā刀。這天下再沒有比這更蠢更傻的事,簡直是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由此也可以看出,胡yù堂在政治上是多麼的xiǎo白。

當然內田良平可不光是會給甜棗,必要的時候他手裏拿的絕不是**āng,而是鋒利的倭刀:「當然為了保證帝國的利益,我也不得不忠告胡先生你。讓你的朋友、還有朋友的朋友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該做的事。我不想再聽到關於失敗的消息如果你們做不到,那本人不介意幫你們做好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氣氛恐怕就不像今天這麼和諧了」

胡yù堂不是傻子,這種顯而易見的警告和威脅,其中蘊含的態度他清清楚楚。換做以前,他哪怕不勃然大怒,也要在言語上找回場子。但是現在,他卻絲毫爭持的念頭都沒有。不管是內田良平的從前的許諾還是做錯事的愧疚,就將他的火氣消滅的一乾二淨。他不光沒有生氣,反而一本正經的鄭重保證,絕不會再讓內田良平失望。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胡yù堂,內田良平嘴角lù出了輕蔑的笑容,他並不喜歡胡yù堂,甚至是有些厭煩這個誇誇其談的演說家。對他所提倡的民主**更是嗤之以鼻。在他看來中國人之所以會在領先世界一千餘年之後瞬間沒落,最大的原因就是這些只知道空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士人太多了一點。

「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情況立刻通知我」內田良平淡淡的朝左右吩咐了一句,快步的就離開了會場,對他來說jiāo響樂不是享受反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折磨。只要一想到,同這些白人鬼畜一道大模大樣享受着所謂的上流社會生活的同時,他的同胞還吃不飽肚子,羞恥感、罪惡感就讓他非常不舒服。

同一時刻,也飽受折磨的不僅是內田良平一個人,遠在萬里之外的葉桐,也感到內心充滿了糾結。這半年以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始終無法釋懷,雖說在美國的生活還算不錯,不缺吃不缺穿,甚至還算是開了眼界,但他怎麼也感覺不到舒服。在南洋哪怕是暈船嘔吐,被折騰得不成樣子,他也覺得內心充實。而在國外哪怕是享受着錦衣yù食,他也提不起任何jīng神。

因為他知道,哪怕是胡yù堂說得天huāluàn墜,他在大秦國的官場上也不會有任何出人頭地的機會了。甚至他沒由來的對胡yù堂感到憎惡,認為就是他妨礙了自己的前途,若不是他多事的找李俊荷理論,若不是他得罪了費希爾校長。此時此刻,他應該還在南洋擁有着無限的機會,出人頭地只是時間的問題。

惡毒的念頭在他心頭滋生,他xiǎo心翼翼的留心着胡yù堂的一舉一動,詳細的把他的任何不妥的言行都一一記錄在案,雖然不知道這些有什麼用。但直覺告訴他,這些總會有用的。當然他更加xiǎo心的將自己的行動隱藏起來。他知道自己要像最狡猾的狐狸,沒有抓住敵人死xùe的那一刻,他絕不lù出嘴裏的獠牙。

所以表面上,葉桐還是胡yù堂天字第一號的mén徒,是他的忠實擁護者。他隱藏得很好,至少胡yù堂是沒有看出任何不妥,待他如心腹,任何秘密都不會對他保留。

而他也終於等到了自己苦苦追求的機會,當胡yù堂說出要支持的瓊州夷人叛luàn的計劃的時候。葉桐就知道機會來了,他第一個站了出來,全盤支持胡yù堂的計劃,甚至自告奮勇要求充當先鋒。

胡yù堂相信了他,乘坐着希望號客輪,他到達了日本,找到了聯繫人,隨着大批的軍火一起踏上了瓊州。他做好了全盤的準備,時刻計劃着逃回廣州,去揭lù胡yù堂所有的計劃和秘密。他相信只要做到了這些,他原本毫無希望的前途,又會柳暗huā明。

可是,讓葉桐失望的是,瓊州的局勢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這裏實在是太luàn了,他根本沒有機會逃走,也不敢逃走。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焦躁的情緒愈發的難以控制。

就在葉桐最焦躁也最無奈的時候,轉機出現了,在這一天他不和撞上了奄奄一息的劉cào和魏明,雖然不認識魏明,但還在黃埔念書的時候就領教過的劉cào的厲害。雖然不喜歡劉cào,但是現在劉cào卻能給他希望的一切。所以哪怕是風險再大,為了榮華富貴和飛黃騰達,他冒死將兩人救了下來。

「劉師傅、魏師傅,我給你們送飯來了」葉桐殷勤的xiǎo聲打着招呼,「傷有沒有好一點?」

其實劉cào和魏明對葉桐的舉動也是十分的納悶,跟日本人hún在一起的有什麼好鳥,而且先頭這xiǎo子跟李俊荷結下的梁子還不xiǎo。無事獻殷勤非jiān即盜。劉cào沒好氣的答道:「少假惺惺了,你和日本的勾當咱們都知道了。別想利用咱們打歪主意」

葉桐陪着笑臉說道:「兩位師傅,那是誤會。xiǎo子自從上次被驅逐出國mén之後,是深刻反省,也是非常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更是看穿了胡yù堂的真面目。這一回那胡yù堂更是和日本人勾結在一塊,狼狽為jiān。xiǎo子是十分的看不順眼,本想找個機會向督師大人和文先生揭穿他的yīn謀,但苦於上了賊船無法脫身。如今天見可憐,萬幸是遇上了兩位師傅,還請兩位師傅搭救一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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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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