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借你的炸藥一用
見趙謙眼神複雜,於修文心中有種莫名的喜悅,他載歌載舞,他跳躍,他吟唱,他彷彿要盡一切手段來彰顯自己此刻的喜悅心情。
趙謙眯了眯眼,默默地坐了回去,一言不發。
於修文手指在琴鍵上飛快地跳躍,音符躍動,彈奏出歡快的曲子。
「趙家主,為何不說話了?」於修文明知故問,眼神中帶有些許戲謔。
趙謙不語,默默地坐着。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大概有六七個人。
沒多時,房門開了,趙謙回頭一看,便見到季白跟孫業平被押著進了房間。
一路上,孫業平一直低着頭,似乎心裏有些害怕。
而季白則一臉凜然之態,猶如高嶺之花一般高不可攀。
於修文將右手按在心口處,彎腰行禮,微笑着說道:「蒞臨寒舍,蓬蓽生輝。」
趙謙也站了起來,看向季白,季白嘆了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
於修文微笑着走到了三人身邊,圍繞他們走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氣,陶醉地說道:「幸運女神在微笑。」
趙謙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這個表情,讓於修文有點不自在。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於修文的其中一個手下聲音粗獷地質問道。
趙謙看了一眼微笑不語的於修文,道:「於修文,你覺得你贏了是嗎?」
於修文攤了攤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表情與眼神卻已經回答了。
趙謙卻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你就不看看,眼前這個人是誰嗎?」
趙謙指了指低着頭的孫業平,笑容耐人尋味。
於修文微微蹙眉,朝着那群人使了使眼色,那群人抓着孫業平的頭髮,把他的頭抬了起來。
當於修文看到孫業平的臉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因為這個跟孫業平穿着一樣衣服,戴着一樣眼鏡的男人根本不是孫業平,而是吳良。
吳良嘴角一翹,問道:「驚喜嗎?」
眾人大驚失色,連連跪拜,哭喊道:「老大,我們真的不知道他是假的。」
「求求您發發慈悲,別殺我們。」
於修文的手下哭喊著哀求。
於修文卻神情漠然,片刻之後,陰惻惻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好一招金蟬脫殼。」於修文看向趙謙,嘴角不由得揚了起來,「可以的。」
趙謙道:「你以為我找人是為了接孫業平走嗎?你的人雖然把吳良他們打得節節敗退,但是逃走的並不是吳良,而是被我掉包的孫業平教授。」
「可是,你們要怎麼離開呢?」於修文饒有興緻地問道,將手上那副潔白的手套摘了下來,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著自己那對潔白無瑕的手。
對於一名鋼琴師而言,這雙手是極其重要的,甚至還有的鋼琴師會天天給自己的雙手護膚補水,更有甚者都給雙手買了保險。
趙謙道:「現在除了殺出去,我們似乎也沒別的辦法。」
「殺出去么?」於修文一臉玩味地看着他們三個,「你們行嗎?」
「行不行,得試了才知道。」吳良攥著拳頭,拍了拍胸口。
於修文沒有搭理他,將燕尾往後一拍,輕輕地坐在了鋼琴前的凳子上,潔白如玉的雙手在琴鍵上飛快地躍動着,動聽的音樂響了起來。
「我不留你們。」於修文閉着雙眼,享受着音樂帶給他的幸福感,「你們可以走。」
聞言,三人同時一怔,道:「你放我們走?」
於修文不答,只是陶醉地彈著琴。
雖然趙謙不知道於修文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既然他都放自己走了,哪有不走的道理?
當下也不多說,拉着吳良跟季白就退出了房間,雖然一路上都很謹慎,但是那群人似乎都沒有動手的打算。
房間內,音樂還在繼續,於修文的幾個手下卻在這輕快的音樂里身首異處,血流成河。
一邊是被藝術氣息熏陶的音樂,一邊卻是宛如地獄深淵一般的血泊。
於修文像是在明與暗,陽與陰之間徘徊的擺渡人,一半天使,一半惡魔。
他時而是揮舞著銀白色羽翼的天使,時而又是殘月下黑羽繽紛的惡魔,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帶着淡淡的憂傷,水一般的月光灑在他面前的鋼琴之上。
「滴答,滴答~」
那幾具屍體的血還沒流干,仍在流淌著,昏暗的房間里只有潔白的月光與地上那黑乎乎的一灘,除此之外,看不清其他的東西。
這時,音樂戛然而止,坐在鋼琴前的鋼琴師動了。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寂靜而幽深,路燈孤零零地佇立在濃重的樹影里。
懸掛在天空的夜色像是黑色深灘,殘月猶如一隻冷酷的眼睛窺伺著這個世界。
於修文眉頭微微皺着,彷彿帶着淡淡的憂傷,與白天的時候判若兩人。
「這是場哀樂。」於修文淡淡地說道,望着不遠處,那裏是趙謙他們離開的方向。
突然,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弧度,「不,這是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貓捉住老鼠,並不急着把它弄死,而是慢慢地玩,慢慢地折磨。放它走,再捉住,再放,再捉,直到把老鼠玩得痛苦不堪,奄奄一息。」
他的話裏帶着戲謔般的殘酷,像是在玩弄眾生,玩弄性命,「真是個有趣的遊戲,只可惜,老鼠不知道它一直被貓玩弄,還以為自己能逃走。」
他就像是夜晚的冰,冷酷而無情。
……
此時,趙謙他們已經將孫業平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孫業平十分感激地看着趙謙他們,道:「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孫教授,其實我想請你幫個忙。」趙謙誠懇地說道。
孫業平點了點頭,慷慨地說道:「你說吧,你救了我,我肯定幫你這個忙。」
趙謙先行謝過,認真地說道:「我想借的你炸藥一用。」
「什麼葯?」
「炸藥。」
一開始孫業平還沒聽清楚,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當趙謙重複了一次之後他才知道,他沒聽錯,趙謙想要的,就是炸藥。
這個請求讓孫業平十分的為難,他眉頭越來越緊,皺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