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我身子臟
老佛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菲菲，笑道：「你是李世長的姐姐李菲吧？」
菲菲怔了一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老佛爺笑道：「各位，這位是我的學生的家長，大家不要為難她。」
那些家長聽了老佛爺的話，紛紛訴苦，說什麼菲菲是個小姐，說什麼她不配來學校這種神聖之地。
總之，在她們的這裏，菲菲早已被貶的一文不值。
不過，在老佛爺的勸說之下，家長們也都紛紛離開了。
臨走前，那個跟菲菲起爭執的婦人拉着她的孩子，指著菲菲的弟弟李世長道：「兒子，那個李世長以後你見一次打一次，讓他姐姐再噁心人。」
「放心吧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地『照顧照顧』李世長的。」那個男孩陰森地笑道。
等學生們都放了學，老佛爺便回了學校裏面，而趙謙卻神色嚴肅地看着老佛爺。
「雲岩城的大毒梟，竟然成了教書育人的校長，還被那群家長當成了孩子的希望。」趙謙感覺匪夷所思，「這種洗白方式倒是新奇，以後若是動他，不光東島人會護着他，連這群家長也會護着他。」
老佛爺的想法果然夠歹毒的，一方面控制孩子的思想，讓全城的家長作為他的保護傘，另一方面勾結東島人，在名聲與權力兩方面都得到了保障。
若是趙謙他們想要扳倒老佛爺，首先他們得扳倒東島人，其次，他們還要承受這群家長們的指責跟謾罵。
菲菲抱着自己的弟弟，眼圈通紅，道：「世長，姐姐很久沒來看你了，你跟奶奶過的還好嗎？」
李世長默默地看着菲菲，半晌之後，問道：「姐姐，你真的是小姐嗎？你真的跟東島人在一起了嗎？」
菲菲愣了一下，有些為難地笑了笑，道：「世長，你好好學習，以後考出雲岩城去。」
她伸出手摸了摸李世長的腦袋，但是李世長卻一把將她的手打掉。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當小姐了？你是不是真的跟東島人在一起了？」李世長眼裏含着淚，歇斯底里地喊道。
菲菲茫然地看着李世長，嘴唇在輕微地顫抖。
菲菲到底是不是小姐，趙謙很清楚，她自己更清楚，但是這種事，她能告訴自己的弟弟嗎？
她要是說了，李世長在學校里還能抬得起頭來嗎？
「世長，餓了吧？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菲菲站起來，走過去要牽他的手，卻被李世長推開。
「你滾！我沒有你這個姐姐，我沒有你這個姐姐！」
李世長哭喊著跑遠了，聲嘶力竭的哭聲中帶着絕望與悲傷，卻也像是一根根鋼針扎在菲菲的心上。
他傷心，菲菲又何嘗不是呢？
趙謙嘆了口氣，道：「有空的話跟我去個地方。」
菲菲抬起梨花帶雨的臉，問道：「什麼地方？」
「安靜的地方，有些事我要跟你談談。」趙謙冷漠地說道。
菲菲似乎猜到了他想幹什麼，無奈地笑了一聲，道：「好吧。」
兩個人去了一家咖啡廳，趙謙叫了兩杯卡布奇諾，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菲菲雙手捧著咖啡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咖啡，鼻子抽動了幾下，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傷心。
菲菲為了能給奶奶治病，為了供弟弟上學，甘願當人人唾棄的小姐賺錢，但是到頭來，換來的確實大家的不理解。
他人的污衊菲菲不會去說些什麼，畢竟即便是解釋了也沒什麼意義。
可真正令她傷心欲絕的，是她弟弟的不理解，這讓她痛心疾首。
「菲菲，有件事我得問問你。」
「我知道。」菲菲放下咖啡杯，凄然一笑，「你是想問我跟東島人的事情是嗎？」
趙謙默默地點了點頭，拿出了手機，指著上面的信息，道：「還有，你這幾條信息是什麼意思？」
菲菲低下頭，道：「不久前，東島人入城，他們一來就去了學校，想要抓走女學生，那時候我恰巧在那裏看我弟弟，得知了這件事後，我就……」
「你就代替她們去了？」趙謙問道。
菲菲點了點頭，道：「總不能讓那群學生去吧？我反正髒了，無所謂的。」
趙謙默默地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菲菲繼續說道：「再後來，這件事傳到了我們沐天洗腳城，那些小姐們知道之後都說我為了錢沒有底線，唾棄我，辱罵我，三天兩頭的欺負我，網上還有很多人對我口誅筆伐，我真的……那時候我真的好想死。」
趙謙問道：「你只是為了保護那群學生才去的嗎？」
菲菲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掛着凄然的微笑，道：「也不盡然。」
趙謙愣了一下，道：「也就是說，你還有別的目的？亦或是跟她們說的一樣，你是為了榮華富貴是嗎？」
菲菲的眼淚早已在眼眶中滾來滾去，此刻終於流了出來。
「謙哥，你也是這麼看我的嗎？」菲菲泣不成聲，捂著嘴，聳著肩膀抽泣著。
趙謙沉默了。
菲菲抽出紙巾擦了擦眼淚，通紅的眼眶讓人心生惻隱。
「其實，我得了愛滋。」菲菲平靜之後，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趙謙吃了一驚，驚訝地看着菲菲，道：「你得了愛滋？」
菲菲點了點頭，無奈地笑了一聲，道：「干我們這行的，都有這個風險，沒想到，被我趕上了。」
她頓了頓，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的臉上擠出一抹令人心疼的微笑。
「當時我就想，反正那群東島的畜生就是想找女人玩，總不能讓他們禍害孩子，而且我都得了愛滋了，早晚都要死的，反正要死，那就拉幾個東島的畜生一起下地獄。」
菲菲的這番話讓趙謙震驚，他萬萬沒想到，菲菲居然也是如此剛烈的女人。
「謙哥……」菲菲擦了擦眼淚，但是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也擦不幹。
「我身子臟，可我的心不臟。」菲菲泣不成聲，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她哭的很傷心，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一樣，看得趙謙很是心疼。
人人都自認為是高尚之士，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批判菲菲這樣低賤的小姐，可是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誰有勇氣像她一樣挺身而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