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氣氛詭異的修文街
此時,趙高正開車趕往修文街。
修文街一直是於修文的地盤,這裏充斥着犯罪,沒有規則,只有混亂。
但是混亂中卻帶着相對穩定的秩序,秩序的維持者,自然便是自稱為戲命鋼琴師的於修文。
說起來,這於修文與趙謙也有一番淵源,於修文的母親在他出生前曾在趙家擔任保姆,後來趙娛看上了她,與她私會,女人便懷了於修文。
只是,趙娛並沒打算對她負責,反而以妄想症的病名把女人送到了精神病院,以至於於修文從小沒有父親。
後來於修文想回家探望趙娛,卻被當時冒充趙謙的趙文所羞辱,於修文懷恨在心,徹底墮落,誓與趙謙不共戴天。
當車子進入修文街之後,四周的光線似乎都暗了下來。
趙高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對於這些事看得平淡,但是當角落裏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穿着燕尾服、戴着小丑面具的人時,他的心還是揪了起來。
沒多時,前路就被一大群人堵住了,趙高的司機眼見過不去了,心生怯意,想要退回去,不料車后也被人堵了去路。
「趙高先生,這……」
趙高沒說話,默默地打開了車門,一張千瘡百孔的臉上帶着淡然的神采。
「我是趙高,來找於修文。」趙高朗聲說道,聲音沙啞的像是烏鴉。
一個人跳上了車前蓋,手裏拿着一根頂端削尖的鋼管,指了指車裏的司機,道:「他也來找?」
趙高搖了搖頭,道:「他是我的司機。」
那人聽后,二話不說,鋼管直接刺穿了玻璃,透胸而過。
司機身體抽了一下,直接被釘死在了駕駛座上。
這一幕看得趙高膽戰心驚,他自認為心狠手辣,沒想到這群人更歹毒。
「既然他只是個司機,那留着也沒用。」
那人跳下車前蓋,「跟我們來吧。」
趙高不置一詞,默默地跟着他們往前走。
隨着修文街的逐漸深入,趙高聽到了凄厲的鋼琴聲,鋼琴聲像是怨女的哭泣,在灰暗的天空下聽起來毛骨悚然。
曲子還沒完,趙高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看身邊人,他們卻好似一點感覺也沒有,步伐依舊很平穩。
這個地方,簡直不像是人來的地方,這裏沒有血腥,也沒有哀鴻遍野,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涼與詭異。
如果說橫屍遍野的場面給予人的傷害是視覺上的衝擊,那麼這修文街,給予人的則是靈魂上的衝擊。
凄厲的音樂,詭異的建築,無不讓人心驚膽戰。
最終,他們在一棟西歐式古建築樓前停下,這棟樓採用西歐石材,雕刻着惟妙惟肖的浮雕。
這浮雕與東方的大不相同,東方的浮雕大都是各種各樣的花,但是這裏的浮雕,卻是各種各樣的希臘傳說人物。
這浮雕看起來也好看,但是不能細看,越看越覺得詭異,越看越覺得後背發涼。
「進去吧。」帶他來的人說道。
趙高回頭看了那人一眼,他們都戴着小丑面具,看不出表情來。
但是通過面具上的兩個眼洞,他能感覺到對方在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種很詭異的、難以用言語表達的笑。
非要用一個詞來表達,那便是陰笑吧。
「去啊。」那群人推了趙高一把。
趙高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不該來這個地方。
但是既然已經來了,他也沒法離開,只能硬著頭皮往裏走了。
樓道里的光線很明亮,但是卻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風穿過窗戶,發出嗚咽般的哭聲,凄凄切切,像極細的鐵絲勾住人的心。
趙高發了會呆,終於回過神來要上樓,他覺得自己走了很遠了,但是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不過才剛剛上了一層樓梯而已。
也許是太緊張了,趙高抹了抹額頭,額頭上全是冷汗。
音樂越來越清晰,像是有怨女在歌唱,聽得趙高意識也有些模糊了。
腦海里的念頭像水泡一樣,忽的冒出忽的消失,太多太頻繁,反而感覺虛空。
在不斷的煎熬之中,趙高終於走到了鋼琴聲傳出來的地方,他看了看那扇雕刻着「拉奧孔」的門,咽了口唾沫,推門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兩側的白色床簾隨着門開的那一刻飄舞起來,拂過鋼琴師的側臉。
於修文端莊地坐在鋼琴前,微微閉着眼睛,下巴抬起,眼角滑過淚珠。
他的手指在鋼琴鍵上飛快地舞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像是要摩擦出火焰。
隨着他的動作,音樂聲也越來越高昂,趙高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
在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一剎那,趙高的心臟彷彿也停止了心跳,他獃獃地站着,有點呼吸困難,又有點意猶未盡,恍若萬蟻噬心。
於修文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優雅地拿出手帕,輕輕擦拭着眼角的淚珠,眼神幽怨的像是一個貴族公子。
「歡迎貴賓。」於修文微微一笑,樣子看起來很和善。
但正是這份反常的和善與傳聞之間的差距,讓趙高有點寸步難行。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在他面前,我會如此的惴惴不安呢?」趙高心想。
於修文為他抽出一把椅子,椅子是紅木的,上面雕刻着西歐式的花紋。
「請坐。」於修文禮貌地說道。
趙高沒拒絕,默默的坐下,但是卻一直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周圍的牆壁到處都掛着名人畫像,有巴赫、海頓、蕭邦、莫扎特還有貝多芬等。
「你是於修文吧?我知道你的事。」
趙高不想跟於修文一樣慢條細理,直接道宗名義。
於修文卻不疾不徐地為他磨著咖啡豆,泡著咖啡,舉止優雅,性情溫順。
他不急,趙高可急啊,他知道趙謙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必須得想辦法保命。
「別忙活了,我不喜歡咖啡!」趙高有些急躁地說道。
於修文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
「你……」
不等趙高繼續說話,於修文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你原名劉志傑,是劉家人,因得罪趙謙被滅了門,你一個人倖免於難,為了報仇,自毀容顏,吞炭毀聲,曾在高建帥手下當過小弟,後去雲岩城,再後來周轉各地,最終不敵趙謙,被迫流落到我這裏。」
趙高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儒雅隨和的小男人,居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把自己打聽的這麼清楚。
這下,趙高不說話了,只覺得心裏后怕,坐立不安。
「請喝。」
於修文將咖啡端到了趙高面前,「現磨的。」
趙高看着黑乎乎的咖啡上冒出的熱氣,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看不透於修文這個人,更不知道於修文心裏到底怎麼想的,這咖啡,能喝嗎?有毒嗎?是否安全?
趙高捧著咖啡的手在顫抖,倒映在咖啡里的那張臉也在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