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678.以畫寄情，寂寞無涯
正在江玉婷快炸毛時，身後傳來一個幽幽的低沉男中音。
問她，「你都輸了什麼密碼？」
江玉婷聞聲一震，回頭看到幾乎湊到自己臉邊的俊臉，面上一熱，也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一口氣提起來就狠狠推了過去。
金一松完全沒想到女人會有這虎狼般激烈的攻擊性反應，一個不察被推得朝後踉蹌了好幾步，差點兒摔倒，驚得避開的幾個工作人員想上前扶人，也來不及。
好在金一松平常也有健身習慣，退了幾步還給穩住了，一手支著腰喘氣，抬頭看向江玉婷，一臉無奈，眼裏還帶着點兒控訴，彷彿在說「這麼多年不見，怎麼一嬌滴滴的小姑娘轉眼就變成了個惡狠狠凶婆娘」？！
江玉婷被那深深的眼神盯得有點心慌，嗯，好像當年兩人初遇時，她一連踩了人家五腳，還臉不紅氣喘地看着人家說，「啊，我以為那是根木樁子。」那時，她內心也是慌得一批的，但死活還是要硬撐一把的。
「哎，誰讓你突然湊人跟前。這都一把年紀了，還以為自己跟小伙兒似地，搞什麼突襲。」
金一松咳嗽一聲，終於直起腰，道，「婷兒，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喜歡強辭奪理。」
他低頭抻了抻微皺的衣角，看到胸口那朵長花，又不禁有幾絲宛爾。想，若是他們真有一個女兒的話，能像那個叫「江瑟瑟」的小丫頭一樣乖巧可愛，聽話懂事，那該多麼圓滿啊！
想到此，他又耐住了性子，走上前。
江玉婷見狀，俏臉一肅，一副警惕的架勢，「金一松，你別得意啊，我……我就是試試看而矣。」
金一松抬手相請，「嗯，我也就看看，你隨意。我不靠近。」
江玉婷盯着男人，總覺得這傢伙肚子沒埋好葯，「你這是故意跑來看我笑話？」
「不敢不敢。」金一松抱報討饒，「要是這畫廳真打不開，我這畫展就真的黃了。」
江玉婷倒樂了，「黃了也是你活該，誰讓你胡亂設些什麼密碼，根本打不開！」
一提這茬兒就來氣兒。
金一松順勢詢問，聽女人報了一串紀念日，心中暗喜極了：原來，這姑娘心裏一直藏着他，藏得倒挺深，連第一次KISS的時間都記得那麼清楚，他倒沒多少印象了。而且，多數都是比較快樂的紀念日，不像他記着的……哎，不提也罷。
「喂，這些都不對，你到底想幹嘛？該不會，你連自己設了什麼密碼都忘了？」
「沒有。」
金一松悄悄又靠近一步，仔細地又把女人打量一遍。之前女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描臨深邃的神秘美目，濃妝讓她宛如女神般凜然不可侵犯，美則美矣，卻不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兒。此時，她一身淡暖茶色，內里一件淡橘的高嶺毛衣，整個人看起來溫暖又居家，褪去了濃妝后，曾經的輪廓更清晰明麗，少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更添了幾分歲月洗滌后的風華無雙。
他覺得，這樣的人兒，才是自己印象中思念了多年的愛人。
「婷兒，也許你不知道，在我心裏、記憶里、夢裏最深刻的是你拒絕我，離我而去的日子。我常後悔，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不該在那一刻還端著傲氣，放你走，鑄成這二十年的分離，卻只能以畫寄情，寂寞無涯。」
他微仰著頭，看着站在台階上的她。
好像曾經很多個黃昏放學的時候，他站在宿舍樓下，靜靜等她的樣子。
他比她年長了近十歲，對年輕稚嫩的她有着極佳的耐性，也很會包容她烈火般衝動飛揚的性子。以前父親在世時就說，她這性子生錯了身子，要生在一個男孩身上必能繼承父親的衣缽，再戰沙場為國爭光，可惜生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在那樣還閉塞的時代里，必然要吃不少苦頭的。
遇到他時，他對她說，「婷兒，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可以做你背後的男人。」
她說，「老男人！」
他咳，「別這麼直白，老男人也是有點自尊心的。」
可是最終，她還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心，放棄了他。
她心頭顫顫，挪開那眼神，卻覺得心中瑟瑟無法平抑，手指已經不自覺地在密碼盤上按下了一個兩個……六個密碼。
提示燈終於亮起綠光：密碼正確。
一聲輕微的「咔嗒」聲響起，面前的大門緩緩開啟，並伴隨着一陣熟悉的旋律，是那段流金般的歲月里，他和她一起失落的青春或追悔，一時誰也分不清。
金一松執起江玉婷的手，用力地，不容拒絕地，拉着她走進了畫廳中，並迅速將大門合上，彷彿重未開啟過。
這段時光的長廊，只容得下他們兩人同行共情。
二十年，誰也不能再阻擋他們了。
……
工作人員們。
「呃，這……這到底是開了，還是沒開啊？」
「我覺得應該是開了吧！」
「現在是男神和女神單獨相處的時間。」
「哎？還真是……」
主管一人拍了一巴掌，「我說你們看戲都看傻了吧？忘了之前金老師早就說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會和打開這門的人單獨賞畫，要我們幫忙配合。這下這個流程徹底完成了，咱們應該高興才對。要是碰到人太多的情況下，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來。」
眾人一想剛才夏女士母女的作派，也都心有餘悸。
「哎，說真的，這位繆斯女神比那位夏女士要漂亮年輕很多啊！」
「可不。男神當然還是喜歡更有氣質，更有格調的女神的。」
「我看他們兩之間氣場很不一般，一定有門兒。」
「畫展結束，會不會就是金老師的大婚之日啊！」
「嘿，要真這樣，咱們這次的畫展做得可真值價了，以後誰想再續前緣，或者求婚示愛啥的，打出金老師這段兒黃昏戀，妥妥的金字招牌呀！」
一道靚麗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什麼黃昏戀，金老師還沒到五十呢！哪來的黃昏，明明就是幸福的中年時光好不好！」
叫嚷的正是躲在一邊看了許久的李紗紗一行人。他們買畫冊很快就回來了，沒想到就正好看到金一松深情款款地表白那一幕，差點兒被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