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抱着個死人,你不會怕嗎?

119、抱着個死人,你不會怕嗎?

姜宛白問,「處理好了?」

「嗯。」

「歡歡應該還是很難受吧。」

「嗯。」白宇揚說:「老太太那邊,打算怎麼處理?」

「沒了兒子孫子,對於她這種人來說,已經是很致命的打擊了。不用管她。」她才沒有閑心去管閑人呢。

白宇揚坐在她對面,感嘆道:「天都在收拾惡人啊。」

姜宛白笑了笑,「你有幾天沒有跟晴天切磋了吧。」

「我是怕了她了。」白宇揚搖搖頭,「她現在越來越厲害了。」

「她是耐力是不太好,但是她的身手不差。她要是體力跟你相當,你不見得會贏她。」

「這話我信。」白宇揚眯著眸子看她,「那你呢?你要是身體沒問題,幾個我才能打得贏你?」

姜宛白笑了,「有機會試一下。」

「必須有機會。」

白宇揚的堅定逗樂了姜宛白。

她太清楚自己的身體了,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比起剛回來的時候,差太多了。

現在要是有任何活讓她去干,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下來。

正因為這樣,她也沒有再問侯琰要她的那枚戒指。

要回來了,也只會當成一個擺設。

或者什麼時候想讓它見見光,就當成髮夾一樣。

……

趙裴歡來找姜宛白,想她陪她去看看老太太。

那老太太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僥倖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她最在乎的人卻已經離開了。

她醒過來后,整個人都是木訥的,眼神也是空洞的。

整個人在短短的時間裏,瘦成了皮包骨。

趙裴歡站在床邊,老太太的眼神無光,嘴倒是張了張。

聲音很細很細,不靠近聽,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趙裴歡彎下腰貼過去,認真的聽着。

「喜兒……喜兒……」

趙裴歡緩緩站直了身,她淡漠的看着老太太,「奶奶,爸爸,媽,還有喜兒,都死了。我已經把他們葬在了家後面的山上。如果你好了,可以回去守着他們。如果你不好,我會讓你和他們繼續在一起。」

姜宛白聽到她說這樣的話,略有些意外。

也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她要是再看不清一些事實,那也就不值得被另眼相待了。

從醫院出來,趙裴歡望着天。

天很藍,陽光很刺眼,她的心,卻放空了。

「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等你以後結婚生子了,一定要好好待他們。」姜宛白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吧。」

趙裴歡拉住她的手,「姐,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其實,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不管是生是死,是貧是富,是悲是喜……老天爺早就心裏有數。你的未來,會更好的。」

趙裴歡紅着眼睛點頭。

「好了,走吧,帶你去吃飯。」挽着她的手,上了車。

她們的車子剛啟程,後面就跟了一輛黑色轎車。

姜宛白看着後視鏡,那輛車跟的不緊不慢。

「姐,我們是被跟蹤了嗎?」趙裴歡也察覺到了。

「別回頭。」姜宛白提醒她,「坐穩了。」

趙裴歡剛點頭,車速就提升了。

這個時候的路上車子並不少,姜宛白的車速一下子從五十碼提升到了一百碼。

趙裴歡很緊張,「姐……」聲音在輕顫。

「別怕。」姜宛白很少這樣開車,車子如同蛇一樣在車流中間穿梭,後面的車子跟的很緊。

「還有一輛!」趙裴歡提醒著。

姜宛白看到了,跟蹤她的車子不止一輛。

不,這不是跟蹤,這是在逼她選擇路線。

她想到了姜婉婷。

這種時候,還能這麼咬着她不放的,只有姜婉婷了。

趙家的這張牌棄得太快了,她也兜不住了。

現在,是把她逼急了啊。

她也想看看,姜婉婷還有什麼招。

車子被他們逼得只有一條路可走,她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姐,要不要給姐夫打電話?」趙裴歡有些擔心。

「不用。」姜宛白慢悠悠的開着,身後有三輛車「保駕護航」。

趙裴歡不知道她為什麼可以這麼淡定。

車子終於開到了一家高級會所。

她停下了車,便有四個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的包圍。

「姐……」趙裴歡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緊張。

「不要怕。」姜宛白安撫着她,「沒事的。」

趙裴歡深呼吸,她相信她。

她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推開車門,姜宛白嫣然巧笑,看了眼後面的那三輛車裏下來的人,並不見姜婉婷,「咦,姜婉婷呢?」

「姜小姐,裏面請。」

看着對方人高馬大的,姜宛白顯得更加的嬌小。

她問,「是姜婉婷請的我,還是你們老大請我來?」

「你去了就知道了。」

「姐,真的要去嗎?」趙裴歡再怎麼努力,面對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她還是沒有辦法冷靜。

這種時候,她更不知道姜宛白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姜宛白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怕。人家請我們來,又不是要吃了我們。放輕鬆。」

「我……」

「大哥,我表妹膽小,能不能給她安排一下?」

對方看了眼趙裴歡,「可以。」

趙裴歡卻慌了,「姐,我要跟你在一起。」

「別怕。這是法制社會,沒有人敢亂來的。剛才我們一路過來那麼多監視器,要是我倆死在這裏了,他們也逃不了干係的。」姜宛白安撫着她,「這可是高級會所,我都很少來。一會兒該吃吃,該喝喝。等我事情辦好了,再來接你。」

姜宛白的冷靜,讓那幾個男人都很意外。

正常人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應該是另一個女孩子那樣的反應才對。

「姐,你不會有事吧?」趙裴歡很擔心她。

「不會的。」姜宛白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姜宛白鎖了車門,拿上包包,走在前面,那幾個來攔截她的人,反而成了她的跟班。

趙裴歡心裏不安的被人帶到了另一處房間,裏面吃的,喝的,什麼都有。

一看這裏都是那些有錢人消費的地方,她卻坐立難安。

另一邊,姜宛白邊走邊欣賞著,「這間會所,比我之前去過的要豪華奢侈很多。」完全看不出她是被人逼到這裏來的。

帶路的人聽到她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他走到兩扇奢華且厚重的大門前停了下來,推開了門,「老大,婉婷小姐讓帶來的人到了。」

果然是姜婉婷啊。

「你們現在都聽姜婉婷的話了?」裏面的男聲聽起來很陰柔尖細,尾音上揚,說不出來的妖嬈邪魅。

那人低下了頭,「婉婷小姐說是您允許的。」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男聲平靜無奇,可已經透露出了不悅。

那人嚇到了,「老大,我們錯了。」

「行了。客人來了,別讓人家站在門口。」

「請。」那人走出來,額頭都已經浸出了汗。

姜宛白微微挑眉,是個厲害的角色啊。

看來姜婉婷這一次,是下了血本的。

現在有點後悔沒聽趙裴歡的話了,應該請救兵的。

姜宛白走進去,裏面有股她比較熟悉的味道。

中藥味。

她看清了那個坐在沙發里的男人,那張臉讓她驚艷了一把。

不過,更讓她驚艷的是他的身體膚色。

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莫名的,她竟然會有些好感。

她在打量着他,男人也在看着她。

彼此的視線一碰撞,他們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種見到同類的欣喜。

姜宛白笑了。

李顯也笑了。

……

趙裴歡完全沒有辦法安靜下來,她拿着手機,翻了一下通訊錄,卻沒有侯琰的手機號碼。

裏面的聯繫人,只有那麼幾個人。

翻到了白宇揚的號碼,立刻打電話過去。

「表哥,我和表姐被人挾持了……」

接到電話的白宇揚立刻就炸了,他結束通話后就趕緊給侯琰打電話,照着趙裴歡發來的定位開車過去。

在半路上和侯琰碰頭,他倆一前一後通著電話。

「那是李顯的地盤。」侯琰臉色陰沉。

白宇揚擰起了眉頭,「他竟然為了個女人管這些事。」

兩個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冷靜,油門踩到了底,朝目的地開去。

到了會所,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對上前來攔的人武力解決。

現在他們的怒火中燒,只想趕緊把人找出來。

他們先找到趙裴歡,趙裴歡看到他們,都激動的快要哭了。

「快快快,快去找表姐!」趙裴歡急得不行。

侯琰已經去了。

「你是什麼人,想做什麼?」外面的人攔著不讓他進。

侯琰一腳踢過去,直接把人家踢趴在地上。

他推開那扇門,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是裏面場景,跟他預想的不一樣。

原本他以為姜宛白會被綁起來,或者怎麼樣,但肯定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吃乾果,喝飲料,談笑風生。

姜宛白聽到門開,愣了一下,看到門口的人,更是驚呆了。

「你怎麼來了?」

「表姐!」趙裴歡衝進來,看到姜宛白安然無恙,趕緊抱住她,「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姜宛白獃獃的看着那兩個面色難看,滿頭大汗的男人,又看了眼抱着自己的女人,「你打電話叫他們來的?」

「對啊。我擔心你,只有給表哥打電話。」趙裴歡趕緊檢查她,「你沒事吧。」

姜宛白搖頭,「我沒事啊。」

趙裴歡這才發現有點不對勁。

她看向了房間里的另一個主角,那漂亮的男人倚著沙發,休閑的喝酒。

桌上,很多乾果殼。

「這……」趙裴歡鬆開了姜宛白。

姜宛白輕嘆一聲,走到侯琰的面前,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很重,整個人都充滿了緊張。

她上前輕輕地抱住他的腰,仰起臉看着他緊繃的神色,「未婚夫,別緊張,放鬆一點,我沒事,我很好。」

她騰出一隻小手輕撫着他的胸口,她完全能夠感覺到他的壓抑著的怒火。

這男人,擔心死了吧。

「嚇死個人了。」白宇揚看到姜宛白沒事,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姜宛白有點笑不出來,畢竟她的男人現在還沒有放鬆下來。

他是真的擔心死了吧。

不好意思的回頭對李顯說:「今天先聊到這裏,我先把我男人安撫好,下次請你吃飯。」

「沒問題。」李顯很大方。

「那個……你外面的兄弟可能受了傷,那個醫藥費我付。」

「不用。他們技不如人,受點傷長記性。」李顯對她擺擺手,「我不送你了。有點冷,我要回房睡覺了。」說罷,他率先走了。

白宇揚:「……」

趙裴歡:「……」

這是什麼情況?

姜宛白不管了,摟着侯琰,輕言細語,「放鬆,放輕鬆,深呼吸。你看,我沒事的。」她恨不得在他面前多轉幾個圈。

「我沒事。」侯琰終於緩過來了。

他剛才全身繃緊,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一次的情景,在他腦子裏生了根。

他很怕,很怕她再受傷。

姜宛白抱住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侯琰將她緊緊的按在懷裏,這個時候的后怕勁很足。

白宇揚見狀,示意趙裴歡先出去。

他們出去后,趙裴歡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白宇揚安撫着她,「你也不知道裏面會是那樣的情況,任誰在不知道情況的前提下,都會這麼做的。」

趙裴歡這才稍微釋然了些,「你不知道他們跟着我們的時候那架式有多嚇人,誰知道表姐竟然跟那個人聊起天來。」

「我也以為會大幹一場。」白宇揚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今天沒打架,晚上才能好好應付許晴天。

不然,他會被打慘。

趙裴歡想到他找到她的時候,那風風火火的模樣,很意外。

在她眼裏,他應該是那種很斯文,很儒雅的男人。

沒想到,他打起人來,也是那樣的狠。

……

從會所里出來,侯琰沒讓姜宛白開車。

趙裴歡不會開車,只能叫人把車開回去。

「是怎麼回事?」侯琰緊握著姜宛白的手,現在的情緒才完全緩下來了。

「就是……同病相連的那種惺惺相惜。」姜宛白注意著措辭,「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侯琰蹙眉,「你確定?」

「對呀。」姜宛白笑着說:「看到他,就像看到男版的我。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侯琰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短短的時間,她跟別的男人有了親切感,還一見如故,還是男版的她。

這是什麼徵兆?

姜宛白看着他那緊蹙不展的眉頭,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不用有危機感。我跟他的第一眼,都有同樣的感覺。其實,說的更直白一些,就是我們都是病友。」

侯琰不解。

「你有沒有看到他的臉色?還有,這八月的天,他竟然說冷。正常嗎?不正常。」姜宛白輕嘆道:「別人眼中的他,是狠,毒,不好惹。可忘記他只是一個血肉之軀,也有病痛。而他,也不知道是被老天偏愛還是嫉妒,他擁有別人怎麼也得不到的權貴勢力,同樣也擁有了讓人憎恨的病痛。」

姜宛白對李顯其實更多的是同情。

她也是個時日不多的人,所以才會和他產生了那樣的情愫。

「我跟他,都是一類人。」姜宛白望着侯琰,「我們,都被老天爺嫉妒。」

「你跟他不一樣!」侯琰握緊她的手,「你會好的。」

姜宛白笑了,「嗯,我跟他是不一樣。我有你,有愛情。他沒有。」

後面三個字,她語氣略有些得意。

侯琰喜歡她這麼炫耀他。

原本以為是驚心動魄的事件,就這樣輕飄飄的揭過了。

……

姜婉婷到了晚上才去了會所,她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李顯到底怎麼幫她的。

她推門進去,沒有人。

目光落在最裏面的那扇門上,她走過去,輕敲了門。

「進。」懶洋洋的聲音有氣無力。

她走進去,看着躺在床上蓋着厚厚被子的男人,神色慵懶,臉色蒼白,眼神很柔和。

「顯哥。」

「過來。」

姜婉婷靠近。

「上來。」李顯拍了拍身邊。

姜婉婷心頭一緊,她對這件事是很不情願的。

可是沒有辦法,她在都城沒有人可以依靠,以前所謂的好友,都對她避而不見。

如今,她能依附的,只有這個男人。

脫掉鞋子,她拿了一床毛毯在床尾鋪上,然後上了床。

不過,她沒有去床頭,掀開被子在毛毯上橫躺下。

把衣服往上撩,將他的那一雙腳抱起來,放到她的肚子上。

那一雙腳在八月的天,冷的像塊冰。

這個天都想要這樣一絲涼爽,但是他腳的溫度彷彿浸到她的心臟上,血液里都帶着寒意。

她把被子放下來,蓋住。

房間里沒有開空調,很熱。

蓋上被子,更是熱得直流汗。

整個人像是在蒸桑拿一般,她只覺得頭有些暈,可肚子上的那絲涼意,又讓她清醒。

沒有人想到,李顯留下她,並非是貪圖她的美色和身子,他要的不過是個暖床的人。

真正的床暖。

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外界連名字都不願意多提的男人,他有這樣的癖好。

他的女人很多,可大多的女人,都只是做着跟她同樣的事。

她們的存在,只是為了給他暖床。

那絲涼意終於被她的體溫一點點融化,最終變得暖暖的。

她全身的汗水,都浸濕了床單。

「顯哥……」她叫他。

「去洗澡。」

「是。」

姜婉婷起身,衣服已經全貼在身子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但是那個男人根本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蜷縮着腳,她立刻把被打濕的毛毯拿開。

重新拿了毛毯將他的腳包好,才去洗了澡。

吹乾了頭髮才出來,站在床前,輕輕地叫了聲,「顯哥。」

「嗯?」男人閉着眼睛,尾音上揚。

姜婉婷在想着要怎麼開口問,她讓人把姜宛白給帶過來了的,不知道他到底怎麼解決的姜宛白。

她打電話問過,沒有人回答她。

來的時候,又沒有人守着,她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

「上次,您讓我把人帶來,她今天來了吧。」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嗯。」

這是什麼意思?

姜婉婷完全摸不透。

「那……」

「命里有時終須有。你們家散了,那就好好的過你自己的日子,別想着報仇。」

「……」姜婉婷愣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顯哥,之前您答應我的。」難道,他是反悔了?

是覺得姜宛白太不好收拾了?

還是別的原因?

李顯緩緩睜開眼睛,丹鳳眼裏有說不盡的風情,他看着她,「我答應你什麼了?幫你處理掉姜宛白,奪回你姜家的財產?」

姜婉婷抿緊了嘴唇。

難道不是嗎?

當初她的意圖說的很明顯,她給他暖床,他替她報仇。

「從開始到現在,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幫你奪回你的家產。」李顯眼角帶着笑意,卻是薄涼無情到了極致,「我讓你借用我的身份,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想借我的手處理你的恩怨,你以為代價只有這麼點?」

「那你要什麼?只要我有的,我都給你!」她急了。

現在想想,當初她找上他,跟他說明了她的情況,他也沒有明確的說要幫她報仇。

是她大意了,太理所當然了。

「你?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是我沒有的?」李顯勾唇,目光輕蔑,「別試圖跟我談條件,你沒有資格。」

姜婉婷整個人都呆了。

他今天說的話,她真的是一句也聽不懂,完全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他到底有沒有見到姜宛白?見到的話,姜宛白都跟他說了些什麼?

心裏沒由來的有些不安。

「顯哥,對不起。」她想過了,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要受着。

除了他,她在都城找不到比他更可靠的人。

只有依靠他,她在都城才會有出頭之日。

不管姜宛白有什麼招數,只要她在李顯的身邊,也沒有人敢動她。

李顯輕笑,「我要休息了。」

姜婉婷退下了。

回到李顯給她住的別墅里,很冷清。

她現在才知道無權無勢無人脈的處境有多難,以前她以為自己很不得了,所有人都會捧着她,出了那事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渺小和卑微。

就算是傅明菲,也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她們身上的光環,僅限於在他們這個圈子裏。

真正遙不可及的那個圈子,她根本就沒有觸碰到過。

如今,她得抓住李顯,哪怕再難捱,她也要抱緊他。

只有跟着他,才有可能跟姜宛白一較高下。

……

聶淑蘭痴獃了。

她每天都在醫院裏叫着「喜兒」,看到人就抱住喊「喜兒」,「乖孫」。

醫院聯繫了趙裴歡,建議她把人送到精神病醫院去。

趙裴歡沒有任何異議,當即就把人轉送到了精神病醫院去。

出了這個車禍,保險公司賠了些錢,已經夠她養到死了。

趙裴歡沒有動那筆錢,交給精神病醫院,讓他們治。如果沒得治,那就按這些錢養著,總之,這些錢必須得養到她死。

跟醫院簽定了協議,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耳邊隱約還聽得到老太太一聲聲的低喃:「喜兒。」

她冷嘲的笑了笑。

果然是疼到骨子裏的孫子,就算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也還是念念不忘。

也罷,她就好好的想着她的孫子吧。

……

八月底,姜宛白的身體出現了一次意外。

正吃着早餐,她的胸口忽然一陣絞痛,當時臉色煞白,冷汗直流,嚇得一家人都丟下了碗筷,趕緊叫了救護車去了醫院。

侯琰和侯夫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緩過勁來了。

「阿姨。」姜宛白虛弱的叫着侯夫人。

侯夫人心疼不已的坐到床邊,抓着她的手,「怎麼這麼涼?」

「我沒事。」姜宛白沖她笑。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侯夫人這心都跟着痛起來,她趕緊跟侯琰說:「找到盧老沒有?這世上,除了盧老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治她了嗎?」

侯琰的心情都還沒有平復下來,他看着姜宛白的樣子,心裏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還在找。」他後悔自己沒有學醫。現在就算有再多的錢,在生命被受到威脅的時候也沒有用。

「盧老到底去哪裏了!」侯夫人急得臉色都變了。

這可是她未過門的兒媳婦,可千萬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啊。

看到侯夫人這麼着急,趙如心心裏感激,她眼角濕潤,「姐姐,不着急,有醫生在,宛白會沒事的。」

「如心,我現在是擔心孩子受罪。」旁邊的人看着會着急,但真正難受的人還是生病的人。

身體被病痛折磨,有這麼多人擔心着她也會有心理壓力。

侯夫人看着侯琰,「兒子,當年聽你奶奶說,有位祈醫生的醫術也很厲害。而且他祖上曾經在宮裏當過御醫的。要不要讓你奶奶聯繫一下?」

「那個姓祈的,不過是個江湖術士,根本沒有什麼用。」侯琰一點也不喜歡那個老頭。

「但好幾次你奶奶病了,都是他給看好的。」

「奶奶的病又不是大病,只要對症下藥,誰治都能好。」侯琰搖頭,「媽,不要去找那人。」

侯夫人也是太着急了,沒有想那麼多。

「阿姨,不着急。」姜宛白知道他們很擔心,「我這身體,還能等盧老。」

「宛白……」侯夫人就是心疼她這小小的身子承受着這麼大的折磨,看着都不忍心。

姜宛白笑了笑,「侯琰在找盧老,我們都要相信他,也要相信盧老。」

「是是是。我們相信。」侯夫人連連點頭。

「爸,我想出院了。」姜宛白坐起來,「醫院的味道不好聞。」

姜自明是個男人,對於這些情感不善表達,只是藏在心裏。

他點頭,「好,爸去辦出院手續。」

……

許晴天帶着何培一起去了水雲間,喬大夫也來了。

姜宛白看到他們,都笑了。

「其實,我沒事的。」姜宛白說:「你們不用都來。」

「丫頭,你這身體可不能馬虎啊。」喬大夫語重心長,「我給你重新配了葯,一天三次,一次也不能斷。」

姜宛白重重的嘆了一聲,「好。」

「那你們呢?」她看向許晴天和何培。

他們來,可不只是來看看的。

許晴天看着她現在還笑的出來,也是拿她沒轍,「我跟何培商量了一下,準備抽點你的血拿回去化驗,跟其他的專家看看能不能找到攻破的辦法。」

「對。你的病我跟他們提過,他們也樂意一起研究。」何培認真的說:「人多力量大,總有人想得出辦法。不是不相信盧老,只是覺得可以中西結合,找出辦法。」

姜宛白笑着點頭,「好。」

看着滿滿一屋子的人,她覺得自己很幸福,也很幸運。

有這麼多人挂念着她,擔心着她。

她伸出手,「來吧。」

何培看了眼許晴天,許晴天點頭。

侯琰原本是很見不得別人抽姜宛白的血,但是現在他沒有辦法阻止。

何培說的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多一種方法,多一次機會。若是他們能夠研究出來治姜宛白的葯,那就皆大歡喜。

許晴天一心想着給姜宛白治病,她沒有多留就跟何培走了。

其他人,為了讓姜宛白好好休息,也先後離去。

「宛白,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只要保持好心情,開開心心的就好。」侯夫人拉着姜宛白手,「你會好的。」

「謝謝阿姨。」姜宛白感動,「謝謝你們。」

若不是真的喜歡,又怎麼會接受她這般模樣?

若不是真的喜歡,又怎麼可能會這般關心呵護?

她若是好了,能嫁給侯琰,一定會好好的孝順公婆。

「傻孩子,謝什麼?」侯夫人說:「我們將來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謝。」

姜宛白點頭。

侯夫人又說了一些話,「宛白,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阿姨,你留下來吧。」

「不,我還得回去和你叔叔說一下,他也擔心你。要不是他有一個很重要的國際會議在開,他也跟着我一起來了。」侯夫人站起來,「你好好休息,晚點我跟你叔叔一起來看你。」

「我送您。」

「送什麼?不用送。」侯夫人看了眼侯琰,「你送我。」

「好。」

侯夫人又跟姜自明夫妻打了招呼,才走了出去。

上車前,侯夫人看着侯琰,略有些嚴肅,「兒子,媽問你一句話,你務必誠實回答。」

「您問。」

「你是真的鐵了心的要娶宛白嗎?」

侯琰有點意外,但又能夠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問。

他點頭,「是。」

「萬一,我是說萬一,她要是不能跟你長久,你怎麼辦?」在她是一個好婆婆之前,首先是一個媽媽。

她再怎麼喜歡那個孩子,也要先為自己的兒子着想。

作為父母,都是自私的。

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幸福。

她不介意別的女人會成為兒子最親的人,但她介意別的女人傷害到他的兒子,以任何方式的傷害,她都不希望發生。

侯琰蹙眉,他深知母親在想什麼。

他很認真的說:「若是不能長久,我也要她生命的最後是與我度過。」

在母親面前,他不可能那般鐵定的說他的女人沒有萬一。

現實讓他不得不去想那些可能的事。

侯夫人點頭,「我明白了。」

她拉開車門。

「媽。」

「嗯?」她回頭。

侯琰上前擁住她,「對不起。」

侯夫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兒子,跟媽說什麼對不起。既然是你選擇的,那你就要承受得起未來的後果。」

「我知道。」

「你愛她,哪怕知道她可能命不久矣也要跟她在一起,這是你的愛情,我支持。可是兒子,有一點媽要告訴你。若是將來,她離開了你,你不可能一直陷在悲傷里,知道嗎?」

「嗯。」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自私的不希望你為了一個女人,讓你後面的一生都活在她的世界裏。我希望,不管將來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可以好好的過自己的一生。」侯夫人微言大義。

侯琰明白,「謝謝你,媽。」

「好了,去陪她吧。」侯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夫人走後,侯琰才回去了。

他陪着姜宛白回了房。

姜宛白躺在床上,一直偏著頭望着他,嘴角輕揚。

「睡覺。」侯琰伸手捂着她的眼睛。

姜宛白拿下他的手,「睡不着。」

「那你想做什麼?」

「你陪我。」

侯琰:「……」

姜宛白往旁邊挪了挪位置,給他騰出了地方,「上來。」

「你是個姑娘家,怎麼能邀請男人上你的床?」侯琰有些無奈。

「你是我未婚夫啊。」姜宛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快點嘛。」她撒嬌。

侯琰抵擋不住,還在掙扎,「一會兒阿姨上來了,看到會不好。」

「她知道你在這裏,不會進來的。」姜宛白拉着他的手,「上來。」

侯琰實在是不想上去。

他是個男人。

而且,這個女人是他心心念念喜歡的女人。

上她的床,又不能碰她,是煎熬。

她若身體健康,不用她邀請,他都會撲她。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上去了只是在折磨他自己。

「你到底要不要上來?」姜宛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侯琰脫了鞋,隔着被子躺了上去。

姜宛白:「……」

知道她不高興,但這是他最大的容忍度了。

姜宛白拉過他的手當着枕頭,側着身子趴在他的胸口,因為他的腿壓在被子上,她的腳根本就沒有辦法搭在他的身上。

除了手可以碰到他,其他地方完全被隔離開了。

侯琰抓着她的手,「別亂動。」

他就該鐵石心腸,不上這個床。

「阿姨跟你說了什麼?」姜宛白沒再動。

「沒說什麼,就是讓我好好照顧你。」他捏着她的手指,沒去看她的眼睛。

姜宛白輕嘆一聲,「阿姨一定很擔心。」

「嗯,她很擔心你。」

「對,她很擔心我。更擔心你。」

侯琰垂眸,「嗯?」

「你這麼一根筋的喜歡我,要是我死了,你一定會很難過很傷心。阿姨是個媽媽,她肯定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傷心難過。」姜宛白懂的。

只要換位思考一下,很多東西都能想得到。

侯琰心臟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別瞎說。」

「侯琰,我真的想跟你好好談談。」

「我拒絕。」

「你不要這樣。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姜宛白很平靜,「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就忘記我,找個能讓你心動的人,結婚生子。」

這樣的話,她似乎早已經說過。

侯琰不說話,只是緊抓着她的手。

「人必有一死,只是早死晚死。其實我有點後悔,後悔遇上你,後悔跟你在一起。假如我沒有跟你在一起,你就不會經歷我的離開,也會少一段悲痛。」

她感覺到男人的心情很低沉,很壓抑,但這沒有辦法,她必須得讓他正視且接受這種可能。

「要不,我不讓你看見我冰冷的屍體吧。」姜宛白笑了。

侯琰的心卻是狠狠的脹痛。

整個人都繃緊了。

姜宛白又說:「你知道嗎?有些動物在快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就會趁主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離開,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的死去。這樣,主人不會經歷親眼看着它們的離開,減少了一段悲痛。」

「你敢!」侯琰啞著聲音,深邃的眸子裏帶着壓抑的怒意,「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你也得在我懷裏!」

他絕對不允許她悄悄離開,悄悄的死去。

他的女人,不管是生是死,都必須是他的!

「抱着個死人,你不會怕嗎?」身體慢慢變得沒有溫度,應該會很怕吧。

「姜宛白,我警告你,你不許有離開我的念頭,否則,我會恨你!」侯琰抬起她的下巴,毫不掩飾他的憤怒。

姜宛白拿開他的手,嬌嗔道:「痛。」

侯琰深呼吸,看到她微紅的下巴,有些後悔,他將她抱緊,「你最好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了。不然……」

「你會恨我。」姜宛白笑了,「我知道了。」

「你給我閉上眼睛,好好睡覺。不準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簡直要氣瘋了。

她的腦子裏到底裝的些什麼,怎麼敢有這種可惡的想法?

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嗎?

明知道他有多在意她,她還敢有那種想法,簡直……

「我睡不着。」姜宛白還撒著嬌。

話音一落,她的嘴唇就被堵住。

她感覺到了他在生氣,正在釋放他的怒火。

她不掙扎,任由他撒氣。

------題外話------

手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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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身嬌體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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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抱着個死人,你不會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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