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私奔
姜宛白挽着她的手,去了外面的花園,這個時候太陽還沒有那麼曬。
泡了杯花茶,母女倆喝着茶,曬著太陽,很是愜意。
「趙裴歡是個可憐人,我打算讓她回來繼續去靈姝那裏賣珠寶,她對這方面有天賦。」那女孩,跟她一樣都是不幸的人。
她們都是被親人唾棄。
唯一不同的是,趙裴歡被留在了身邊,成為了一個勞動力。
而她,則是被拋棄,為了存活下來,她不得不拼盡全力。
她們都是經歷過這世上最殘酷的對待。
若是不死,必將浴火重生。
趙如心點頭,「那孩子確實是個不容易的,好在她心性不差。若是跟他們脫離了,倒也能活好自己。」
「都說男女平等,可是還有多少地方的女孩成了不被疼愛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在某些人的腦子裏是根深蒂固的,太可怕了。」
「被老舊思想禁錮的人心,確實很可怕。」趙如心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遭遇,也想到了宛白的命運。
不止是趙裴歡,她們母女倆,也是因為那些封建迷信的思想經歷了磨難。
好在,一切都慢慢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希望未來的日子,都是幸福溫暖的。
「女兒,那你打算怎麼把趙裴歡弄出來?你要是去了,那幫人肯定也要跟着來。」
姜宛白笑着搖頭,「我不會親自去的。」
……
孫祺很意外姜宛白會來找他。
上次見她,還是她出院的時候。
「孫少,沒耽誤你吧。」姜宛白笑眯眯的,還是那樣的明艷動人。
看着這女人,他心裏可真是有些不爽。
要是在訂婚禮上她沒有吐那口血,他們早就成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了。搞不好,都已經是夫妻了,孩子都有了。
不對,她這身體要懷孩子還得好好調養一段時間。
但至少,他們的關係是合法的。
「有你召喚,就算是天大的事我也得放一邊。」孫祺那張好看的臉上掛着弔兒郎當的笑。
姜宛白笑道:「孫少真是賞臉。」
「你別孫少孫少的叫,這稱呼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麼聽怎麼怪。」孫祺說:「叫我的名字,或者叫阿祺也行。」
「行。我這次找你呢,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找我幫忙?」孫祺有點意外,畢竟她家那位不比他強嗎?
雖然這事他不想承認,可也是事實啊。
瞧着她身邊的那些朋友,怎麼排也排不到他那裏呀。
「對啊。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願不願意?」姜宛白眨眼着眼睛,清純無害。
她這乖巧的跟小白兔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沒有抵抗力。
孫祺喝着酒,擺擺手,「你說。」真是受不了她這可愛的模樣。
「我想請你幫我接個人。」
「誰?」
「我表妹。」
孫祺意外,「你還有表妹?」
「我就不能有表妹了?」
「我以為,你只有表姐呢。」孫祺問,「去哪接?」
「一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但是呢,有個前提我要跟你說清楚。」姜宛白突然很認真。
孫祺蹙眉,看到她這樣子,心頭有些發虛,「接個人而已,至於這麼嚴肅嗎?你不笑的時候,我就頭皮發麻。」
「有這麼嚴重?」姜宛白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不笑的時候很可怕?
「當然了。本就是個乖乖巧巧,溫柔可耐的小姑娘,突然一本正經,能不慌嗎?」孫祺摸了摸胸口,「你不信,摸摸看,我這小心肝每跳一下,都要斟酌一下。」
姜宛白被他逗樂了,「能不能正經一點?」
孫祺手放在桌上,湊前一點,「笑起來多好看啊。」
「行啦。我要提醒你的是,她家裏的人都是難纏的人,你去接她可能有風險。」這個預防針必須要給他打。
「什麼意思?」孫祺摸了摸鼻子,「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你知道搶親嗎?」
「知道啊。」
「就跟搶親差不多。就是一家人都不同意她跟你在一起,還把她給困在家裏。你呢,就找上門,要跟她私奔。」姜宛白覺得這個形容可以讓他心裏有個大概,危險指數有多高。
孫祺怔怔的盯着她。
姜宛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我就說,你怎麼會突然找我幫忙。」孫祺失望的搖搖頭,「原來,是做這種事。」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可以拒絕。我再找別人。」姜宛白一點也不在意他會拒絕。畢竟,這真的是有風險的。
孫祺坐直了腰桿,拉了拉衣服,「我去!這有什麼,不就是搶個人嘛。」他拍了拍胸膛,「沒問題!」
姜宛白笑顏逐開,「但是,你不能說是我讓你去的。你得編個故事,讓他們不要懷疑到我頭上來。」
「好。」孫祺一口答應。
「等你把人帶回來,我請你吃飯。」姜宛白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你。」
碰了一下他的酒杯,一口把茶喝掉。
孫祺看着她笑的那麼開心,心裏也像是陽光灑滿大地,花兒都迎風綻放了。
……
傍晚,月明星稀,侯琰的院子裏搭了一個薔薇棚,裏面有一個鞦韆。
入夏后的晚上在這裏盪著鞦韆,聞着花香,聽着蟬鳴,看着星空,很是愜意悠閑。
侯琰端出兩杯鮮榨的果汁,給了她一杯。
「謝謝。」姜宛白接過來,往旁邊挪了一下,「你坐這。」
侯琰坐到她邊上,兩個人碰了杯,喝着果汁。
姜宛白望着天,「你說,孫祺把人接來了嗎?」這個點,還沒有打電話給她,也不知道順利不順利。
「他要是連那點本事都沒有,那真的……」侯琰意味深長的搖搖頭。
「我就是相信他有那個本事才讓他幫的忙。」姜宛白也覺得他是做這件事最好的人選。就是不知道在面對那一家子不講理的人,他能不能挺得住。
侯琰側過臉凝視着她,「我也有那個本事。」
「啊?」姜宛白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本事?」
「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姜宛白懂了。
她笑着說:「我知道你本事大著,什麼都可以。但是,我不願意讓你去做啊。」
侯琰眯眸,「為什麼?」
「我給他的劇本是帶趙裴歡私奔,我可不希望我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私奔,哪怕是做戲,也不可以。」姜宛白表達了自己的佔有慾。
這個理由和解釋,侯琰很受用。
伸手摟着她的肩,讓她靠近自己,「原來,你這麼小心眼。」
「當然了。別的女人,想都不能想。」姜宛白輕輕地晃着腳,喝了還剩一半的果汁倒進他的杯子裏,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
她喜歡這樣的安寧,有個讓自己安心的人在身邊陪着,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讓她有一種把幸福留住的錯覺。
侯琰很喜歡她的這種佔有慾,心裏一甜,他就嘬住了她的粉唇……
月朗星稀下,薔薇園中,鞦韆上的一男一女,美的如同一幅水彩畫。
……
孫祺拉着趙裴歡跑,撒丫子的往前沖。
他一身西裝革履,穿着幾十萬的皮鞋奔跑在這鄉間的田野上,後面被人拿着鋤頭和柴刀追,他很怕一不小心就跌進水田裏,要不就是被後面一鋤頭挖下來。
他想過這事不好辦,但是沒想到風險這麼大。
拽緊了趙裴歡的手,這可是他的任務啊。
「他們怎麼這麼能跑?」孫祺看着那幫人把他咬得緊緊的,汗流浹背。
趙裴歡也很緊張,她萬萬沒想到姜宛白會用這種方式把她弄出去。
她喘著氣,「快點,要追上了。」
孫祺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還行嗎?」
「我可以。」
兩個人終於跑到了大路上,孫祺拉開車門,「上車上車。」
趙裴歡坐上副駕駛,關上車門往後看,他們也已經追上來了。
「快點!」她催促着。
都已經逃了,要是被抓回去,那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孫祺啟動引擎,一腳油門,車子走了。
哐——
「什麼聲音?」孫祺握緊了方向盤,這路也太不好走了。
趙裴歡吞咽著口水,回頭看着後面的玻璃,揪緊了安全帶,「那個……他們把鋤頭扔到了擋風玻璃上了。」
孫祺趕緊回頭看了一眼,「我靠!」
蜘蛛網一樣的裂痕,真狠!
「對不起。等我賺了錢,我賠。」趙裴歡很抱歉。
要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經歷這麼多可怕的事。
孫祺心急的只想趕緊回去,這地方太不符合他的氣質了。
他不敢停,一路開到底。
終於到了自己的地盤,他才慢了下來。
天都黑了,肚子也餓著的,還受了驚嚇,他真的是得好好休息一下。
「你餓了嗎?」孫祺把車停在一家餐廳前,解開安全帶。
咕——
不等她說話,她的肚子已經先回答了他。
很尷尬的低下了頭,雙手緊握在一起,臉發燙。
太沒出息了。
孫祺笑了一下,「走吧。」
……
孫祺點了很多菜,他招呼著趙裴歡,「趕緊吃吧,一會兒我送你……」對喲,他該送她去哪裏?
「你住哪裏?」他問。
趙裴歡低下了頭。
之前他們住的那房子,她都沒有鑰匙。
她沒有地方可去。
孫祺見她不說話,皺了皺眉,「你沒有地方可去?」
趙裴歡的頭低得更低了。
「算了,你先吃吧。吃完了再說。」孫祺現在只想把肚子填飽,實在是太餓了。
趙裴歡吃得很慢,在家裏的時候,她永遠都是最後一個上桌吃飯,吃得最少的那一個。
孫祺看她吃一點點,「你多吃點啊。不夠再點就是了。你跟姜宛白一樣,瘦的跟竹竿似的。我告訴你啊,現在的男人,還是喜歡稍微胖一點的女孩子。太瘦了,不好……」
他準備說太瘦了不好玩,瞧著這小姑娘也才二十多點的樣子,說這種話不合適。
更何況,她還是姜宛白的表妹呢。
趙裴歡吃不了太多,她的胃只能裝那麼一點。
吃多了,就想吐。
「我夠了。謝謝。」
「嘖,吃的比貓還少。」孫祺買了單,「走吧,我送你去姜宛白家裏。」
「不不。」趙裴歡連連搖頭,「我不去。」
她已經很麻煩姜宛白了,這大晚上的去她家,不好。
「你不去,那你去哪裏?」孫祺說:「我可是答應她,把你帶回來的。」
「我……」趙裴歡有些緊張,「孫先生,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我去租個房子,等我賺了錢,我就還你。」
「還有,你車子的修理費,我以後也還。」找一個剛認識的人借錢,真的很難以啟齒。
可是沒有辦法,她沒有錢,也不知道該問誰借錢。
孫祺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姜宛白讓他把她帶出來,而且那幫人的作為,差不多也能想像得出她的經歷。
「這事,我得問問你表姐。是她讓我把你帶出來,我得跟她報備一下。」
「……」趙裴歡低下了頭。
走出餐廳,孫祺回頭看了眼弱小的趙裴歡,給姜宛白打了電話,「人已經接出來了,現在是什麼安排?……好。」
結束了通話,孫祺跟趙裴歡說:「姜宛白讓我把你送到她家裏去。」
趙裴歡猛然抬起了頭,有些不可思議,「她……真的這麼說?」
「是啊。上車。」
……
到了水雲間,趙裴歡跟在孫祺身後,很慌張,很不安。
進到客廳,姜宛白一家人都還在。
看到他們,趙裴歡更緊張了。
「歡歡,過來坐。」趙如心起身去拉她。
趙裴歡整個人都繃緊了,她小心翼翼的跟看着趙如心,「姑姑……」
不管怎麼樣,她該這樣叫她。
「別緊張。」趙如心拉着她的手坐下,低頭看着那隻手,一點也不像個小姑娘的手,摸起來很粗糙,很不平順。
這孩子,也是吃過不少苦的。
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她父母,奶奶跑到這裏來野蠻不講理,她覺得很羞愧。
「蘭姨,你先帶歡歡去樓上休息吧。」姜宛白知道趙裴歡在這裏不自在。
蘭姨點頭,「好的,小姐。」
蘭姨去到趙裴歡的面前,「歡歡小姐,請跟我來吧。」
趙裴歡很不習慣別人這麼溫和的對她,她緊張的站起來,「謝謝蘭姨。」
「跟我來吧。」蘭姨笑了笑。
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趙裴歡看了眼姜宛白,姜宛白對她笑了笑,「去吧。」
「嗯。」
蘭姨帶着趙裴歡上了樓,推開卧室門,「歡歡小姐,這是你的卧室。衣櫃里有新衣服,是小姐前兩天準備好的。浴室在這邊,裏面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
「謝謝。」趙裴歡看到這裏的一切,鼻子猛然一酸,眼睛都發燙了。
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溫柔對待過,更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住進這樣的房子裏。
「歡歡小姐?」蘭姨見她眼眶紅了,淚水在裏面打轉,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我沒事。」趙裴歡哽咽,「就是,就是覺得……你們太好了。」
蘭姨鬆了口氣,走過去輕聲說:「其實,夫人小姐他們人都很好,而且他們前幾十年,也是受了很多苦。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苦日子不會是一輩子的。」
趙裴歡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頭,「謝謝蘭姨。」
「好孩子,去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蘭姨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嗯。」趙裴歡重重的點頭。
人一輩子,總不能都那麼苦。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蘭姨下了樓,趙如心問,「她怎麼樣?」
「那孩子哭了。」
「受了那麼多委屈,該哭。」趙如心重嘆了一聲,「都是苦命的。」她看向了姜宛白。
自家女兒從小也受了那麼多罪,到現在身體還有毛病。
這人一輩子,哪那麼容易一帆風順。
「從她跑出來的第一步開始,她後面的日子就不會太苦了。」姜宛白淺笑着問孫祺,「你是用了什麼辦法把人給帶出來的?」
一提這事,孫祺就覺得是惡夢。
「這用時,還是有點長。」姜宛白又來了一句。
孫祺瞪圓了眼睛,「你還嫌時間長了?」
「天都黑了,還不長?」
「……」孫祺原本想開個兩性之間的玩笑,看到姜自明,趙如心,還有白宇揚他就慫了。
他一本正經,「哪有那麼容易啊。我這可算是去偷人的。」
姜自明盯着他。
趙如心也盯着他。
白宇揚眯著眸子。
孫祺:「……」好吧,他又用錯詞了。
「我跟你們說,我做的這事有多麼危險。」孫祺重新整理了一下,「不管我怎麼出現,那肯定都不好搞。所以,天黑的時候,我就悄然潛進他們村子,偷偷的進了她家。然後……」
他聲情並茂,「我找到了她。好在宛白提前跟她打了招呼,她看到我還算冷靜。然後,我就跟她制定了計劃。」
姜宛白擰著眉,也沒有搭話。
「你們不問一下?」孫祺很好奇,他講的沒有引起共鳴嗎?
「什麼計劃?」白宇揚很給面子的問了一句。
孫祺咧嘴一笑,「硬闖。」
姜宛白眯起了眼睛,「所以,你就帶着她,從她家裏沖了出來?」
「正確。」孫祺得意的打了個響指,「那個刺激程度,比開賽車還狠。」
「你沒被人拿着刀追?」白宇揚問。
「開玩笑。怎麼可能沒有?我跟你說,那危險指數簡直要爆炸了。」孫祺指著外面,「你們去看我的車,被鋤頭砸的。要是跑慢一點,我覺得我腦袋得留在那裏了。」
姜宛白盯着他搖頭。
白宇揚也搖頭。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去把人給帶出來的。
「孫少做事真是不同凡響,我們凡人可不敢做這種事。」白宇揚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姜宛白贊同的點頭。
趙如心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樣把趙裴歡帶出來的。
這孩子,真是膽大。
「那不然呢?那家人那麼難搞,萬一他們賴着我怎麼辦?反正他們也不喜歡你表妹,不如這樣把她帶走,他們也不知道是誰,搞不好就不管了。」孫祺攤開手,「這不是很好嗎?」
「非常好。」姜宛白點頭。
「我怎麼覺得你並不是真心實意的讚揚我?」孫祺皺眉。
姜宛白笑了笑,「你誤會了。我是真的覺得,你做的非常好。這世上,怕是沒有幾個能有你孫少這般不怕事了。」
孫祺得意的揚起下巴,「我當然不怕事了。」
「厲害。」姜宛白對他比起了大拇指。
「好了,事給你辦妥了,我得回家了。」孫祺站起來,「你記得啊,說的要請我吃飯。」
「記得記得。」姜宛白笑眯眯的站起來,「我送你出去。」
孫祺擺手,「算了,不用了。」
「要的。」
白宇揚見狀,也跟着起身。
他可不能讓孫祺跟妹妹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孫祺跟姜自明趙如心道了別,走出去。
姜宛白看到他的車后擋風玻璃砸出了蜘蛛網,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想想那個畫面,真的有些慘不忍睹。
「那個……你這車的損失,也算在我頭上。」姜宛白指了指車。
「不用了。」孫祺打開車門,「我正想換車呢。」
姜宛白不想欠他人情,「那我請你吃兩頓飯。」
孫祺倚著車門,笑道:「我說宛白,你是覺得兩頓飯就能抵我這車了?」
「兩頓不行三頓唄。」姜宛白笑着說:「或者,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什麼事都行?」孫祺兩眼放光。
白宇揚立刻說:「找我。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來找我。」
孫祺撇嘴,「沒意思。」說罷,上了車,按下車窗,對他們揮手,「我走了。拜拜。」
「再見。」
送走了孫祺,姜宛白笑了,「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當初他那麼對你,你還跟他來往?有什麼事,可以讓我去啊。」白宇揚不太喜歡孫祺。
「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我也多虧了他反應那麼大,不然怎麼能有現在?」姜宛白笑着說:「更何況,侯琰比他好多了吧。」
白宇揚摸了一下她的頭,「你呀,現在誰在你心裏,都比不上侯琰。」
「那是。」姜宛白驕傲的揚起了下巴。
「現在你打算怎麼安頓趙裴歡?」
「她對珠寶這一行有天賦,我打算讓她還是先去靈姝店裏上班,之後找個機會送她出國。」
白宇揚蹙眉,「還要送出國?」
「對啊。先等她在靈姝那裏干一段時間再說,後面看。」姜宛白甩了甩手,「你有意見?」
「我不是有意見。只是那一家人,我很擔心。」白宇揚確實是有認真的想過,「萬一,趙子龍一家人又找來了呢?那家人是不講理的,我怕他們會來騷擾。」
「暫時不敢來了。如果他們真要來,那就只能用不太友好的手段了。」姜宛白眸子裏綻放着陰冷的光芒,「當年那老太太對媽做了那樣的事,這筆賬本該好好算的。」
「本就該用點非正常手段。這幫人,欺善怕惡。」
「先不管他們。倒是你,對晴天到底是有沒有意思?」
這話題轉變得太快,白宇揚有點懵,「怎麼就說到這事上了?」
「你們倆之間的緣分可是很深的啊。難道你們對彼此還沒有產生點好感?」姜宛白疑惑的說:「不是英雄救美或者有救命之恩的男女最容易產生感情嗎?」
白宇揚翻著白眼,「你聽誰說的這些不靠譜的事。」
「我覺得晴天很好啊。你倆的境遇其實還挺相似的。」她想給晴天找個好歸宿,至少能讓她放心。
「這種事,不是說誰好誰不好,而是要兩顆心能靠在一起,可以產生共鳴的。」
「你真的不喜歡她?」她總覺得,他倆應該來電的啊。
白宇揚皺了皺眉,認真的想了想,「說不上來。」
「那你會喜歡她嗎?」
「我的親妹妹哎,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喜歡她?再說了,我喜歡就有用嗎?也得人家對我有意思啊。」白宇揚拉着她的手,「好了,別想這些了,趕緊回房睡覺。」
姜宛白噘嘴,「那你努力一點啊。你要是對人家有意思,你就主動一點嘛。」
「你這麼想要嫂嫂?」白宇揚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一臉寵溺。
「對啊。」她想在她身體還沒有惡化的時候,可以看到她最在乎的人有依靠。
白宇揚摟着她,「那我努力。」
「好。」姜宛白笑了。
最好的朋友跟最親的人在一起,應該會很好。
……
趙裴歡睡在這張乾淨的床上,聞着床單的芬芳,她的心卻是不平靜的。
打開衣櫃,看着那一柜子的名牌衣服,她承認在看到的那一剎那心裏是歡喜的。
可是過後,她心裏落空空的。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是這樣的大。
她想要的怎麼伸手都夠不著,別人卻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住在這個房間里,比她以前住的那個房間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在無邊無際的大海里,又像是在廣袤無垠的沙漠裏,找不到岸靠。
這種感覺將她一點點吞噬,她越來越慌,越來越不安。
什麼時候,她才可以肆無忌憚,可以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以不再被別人壓迫……
她怎麼也睡不着,想睡越清醒。
看了眼時間,她下了床,輕輕地拉開門,牆上的壁燈還開着。
輕手輕腳的下了樓,到了客廳,她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響動聲從廚房傳來。
這個時候了,還有人?
不會是小偷吧。
心裏一緊,她很想返回樓上,可萬一真的有小偷進來了,把這裏的貴重物品偷走了呢?
咬咬牙,她貼著牆,慢慢地靠近廚房。
藉著外面的光,果然看到了一個人影。
真的進小偷了!
怎麼辦?
她腦子裏有些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頭一慌,她踢到旁邊擺放的花瓶架,發出了聲音。
完了!
那人身形定住,忽然轉過身。
趙裴歡發着呆,沒有反應。
「是你?」白宇揚回頭看到趙裴歡一臉驚恐的站在那裏,傻傻的,獃獃的。
他端著酒杯走出來,見她還定住不動,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輕笑道:「你在做什麼?」
「我……」趙裴歡終於緩過神來了。
原來,是他。
她看到他笑,眼睛就不敢看他。
白宇揚穿着白色的睡袍,整個人看起來乾乾淨淨的。
他端著酒杯,坐在椅子上,翹著腿,「你睡不着?還是想喝水?」
趙裴歡低着頭,就看到了他的腳尖,還有露出一節小腿。
她咬着唇,閉上了眼睛,「我就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認床?」白宇揚以為她今天和孫祺折磨了那麼大一出,應該會很累的。
趙裴歡搖頭,「不是。我就是……心裏不踏實,想出去透透氣。」
「不踏實?怕你爸媽又找來了?」白宇揚偏頭看她,這小姑娘還真是有點自卑啊。隨時都是低着頭,不敢去看別人。
這樣的性子可不好。
「我……」他說的這一點,確實也是她睡不着的理由之一。
萬一,他們找來了呢?
今天要不是她把電話卡拔了,這電話肯定要被打爆。
「不用擔心,就算他們來了,也有招的。」白宇揚安慰道:「今晚,你就安心的睡。」
趙裴歡聽着他溫柔的聲音,心裏的那份緊張和拘謹在慢慢的鬆散。
她抬起了頭,對上了那雙乾淨的眼睛,心砰砰地狂跳。
像是裏面住了一頭小鹿,在歡快的奔跑。
臉微微有些發燙,她抿著唇,看着他手上的酒杯,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可以喝一杯嗎?」
白宇揚順着她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的酒杯上,「你想喝?」
「嗯。可以嗎?」趙裴歡怕他拒絕。
「可以啊。你已經成年了,可以喝酒。」白宇揚起身,去給她倒了一點點,「這酒後勁足,先給你喝一點點,喝完回房睡覺。」
趙裴歡雙手接過酒杯,看着那隻比杯底多了一點點的酒,她心裏有些緊張。
從來沒有喝過酒,這是第一次。
聽說,酒很辣。
喝到胃裏,像有火在燒。
那種感覺很難受。
她不太明白,既然有這麼難受,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喝它。
她吞咽著喉嚨,緊緊地握著酒杯,看了眼白宇揚,快速地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謝謝。」說罷,仰頭一口喝掉。
酒從喉嚨里往下,一路燒着她的喉嚨管,最後在她的胃裏發酵。
她嗆得想咳,但是又不敢。
大晚上的,會吵到其他人。
趕緊捂住嘴,硬硬的給憋回去了。
等那股勁淡了,她的臉都紅得跟熟透的紅蘋果,眼淚也流出來了。
白宇揚蹙著眉頭,他從來沒有見過女孩喝酒會這樣。
「這是酒,不是水,你第一次喝,還這麼乾脆,不難受嗎?」他去端了杯水給她。
趙裴歡一口氣把酒喝掉,喘著氣,點頭,「難受。」
「知道難受就好,下次就不會這麼喝了。」白宇揚笑了笑,「好了,酒也喝了,回去睡吧。」
趙裴歡抹了一下嘴,「那你呢?」
白宇揚看了一眼杯子裏的酒,「喝完就睡。」
「我等你。」
「呵,不用。」白宇揚笑了笑,「女孩子不要太晚睡,對皮膚不好。趕緊回房睡覺,晚安。」
趙裴歡緊抿著唇,頭有點暈暈的,她點了點頭,「好。」
她放下杯子,轉過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眼神有些朦朧迷離,那人影在她的面前卻是格外的清晰,「晚安。」
白宇揚笑了笑。
趙裴歡回了房,她躺在床上,手放在嘴唇上方,哈了一口氣出來,一股很濃烈的酒味。
所以,她喝了跟他一樣的酒。
現在的心情,好像沒有那麼沉悶了。
她閉上了眼睛,眼前出現了白宇揚溫柔的跟她說「晚安」的樣子。
晚安。
……
第二天,姜宛白帶着趙裴歡去了連城靈姝的珠寶店,繼續讓她在這裏上班。
「你還真是大膽,這樣就把人給帶來了。也不怕她家裏人來找麻煩。」連城靈姝總覺得那家人不好惹。
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幾個人那麼不講理,要是撒潑耍渾還真沒有人治得了。
姜宛白笑笑,「暫時不會來了。」
「那以後呢?」
「以後……他們以為,我的脾氣很好么?」姜宛白一點也不擔心。
這一次用這樣的辦法只是維護那一點點可憐的親情血緣,若是他們再來,那就沒有這麼友好了。
連城靈姝聽她這麼說,便放心了。
她就怕她一直這麼心軟,要是被那家人再三的這樣打擾,那這日子不會清靜了。
「對了,我姑姑昨天還在跟我說,讓你有空去家裏玩。你們可是准婆媳關係,應該走動起來,聯絡一下感情。」連城靈姝湊近她笑着說:「我姑姑可喜歡女孩子了,當年她都想把我跟侯琰調換了養呢。」
姜宛白笑了,「你爸肯定不同意。」
「對呀。所以,萬千寵愛就集我一身嘍。」連城靈姝得意的挑眉,「不過,我願意把他們對我的寵愛分你一半。」
「謝謝你這麼大方。」姜宛白笑的有些無奈。
「那你去不去嘛?一會兒就去好不好?我給姑姑打電話,讓袁姨把我們倆的飯煮上?」連城靈姝噘著嘴,等着她點頭。
姜宛白受不了她這模樣,「好,我去。」
「真棒!」連城靈姝趕緊打電話,說完之後放下手機,「搞定。」
「那叫上你哥。」姜宛白給侯琰發了微信。
連城靈姝湊過去,看到上面的備註,「啊喲,還親愛的呢。肉不肉麻啊。」她誇張的縮起了脖子,咬着牙擺頭。
姜宛白笑着問,「怎麼?酸了?」
「才沒有呢。就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肉麻。」
「不是我。是你哥給我改的。」姜宛白忽然覺得,這個稱呼挺好的。
連城靈姝瞪圓了眼睛,「真的?」侯琰會寫這麼肉麻的字?
「嗯。」
「那,他給你的備註是什麼?」有點好奇了。
姜宛白一臉明媚的笑容,「唯一。」
連城靈姝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她搖頭,「他一定不是我哥。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被調包了嗎?」
「有這麼誇張?」姜宛白覺得侯琰很正常啊。
「談戀愛的男人,簡直不忍直視。」連城靈姝翻著白眼,「不過話又說回來,每個男人都有那麼膩的一面,只不過得遇上對的人,才會展現出來。」
從侯琰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她就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事情發生。
她以為,他根本不懂談戀愛,沒想到認真起來,甜得發膩。
姜宛白抿著唇笑了,「對啊,你也會遇上的。」
連城靈姝忽然就想到了付航,那個男人……皺了皺眉,搖頭,「無法想像。」
「不用想像,自然而然就會出現。」
「不說了,走吧,回家吃飯了。」連城靈姝拿起包,挽著姜宛白的手。
姜宛白離開之前,見趙裴歡正在認真的清理珠寶。
她認真的樣子跟平時的樣子,差別很大。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在認真的工作的樣子都是最吸引人的。
她沒有跟她打招呼,上了車之後,她才給她的手機上轉了一萬塊錢。
剛轉過去,趙裴歡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表姐,你怎麼給我轉那麼多錢?」新換的手機號,現在只有姜宛白的號碼。
姜宛白說:「下午早點下班,自己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適合的房子。等找到了,我讓哥把你的生活用品和衣服給你送過去。」
她很清楚趙裴歡的心情,住在水雲間,趙裴歡是不安心的。
雖然從小被欺負慣了,也窮,但這樣的孩子,自尊心也很強。
她需要照顧到她的心理。
「謝謝你,表姐。」趙裴歡聲音有些輕顫,「這算是我借的,等我掙了錢,我會還給你。」
「好。」
結束了通話,她才放了心。
「那女孩子心性倒是不錯。」連城靈姝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嗯。我相信,她以後會很好的。」
「你也是用心良苦。怕她心裏有負擔,又怕她覺得你這是在施捨,借是比給更讓人心裏踏實。」
姜宛白看着前方,「她值得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看中她的?如果是我,我可能就是給她一點錢,然後就不會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