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 終章

他將身軀覆上，接着——

——接着，零啟一腳踢開覆在自己身上的李雅身軀。

李雅如拋物線般飛了出去，撞上樹枝后掉到了地面上。

「真是的，你這傢伙，到底是打算做幾個小時啊，別開玩笑了！」

「啊哈，零啟大人嘴巴上這麼說，但其實並不討厭吧？」

李雅搓揉着腫起處，像匍匐般地接近零啟。明明是靈體竟然還會腫一個包，真是不可思議。

「誰知道呀。還不是因為我在睡午覺，你就突然把舌頭……進來！」

「但是，因為您在這之後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做任何抵抗嘛。而且，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是晚上唷，不是睡午覺的時間呢。」

「羅嗦，宇宙里又不分晝夜。」

零啟忿忿不平地瞥了李雅一眼，馬上起身離開。

「啊啊，零啟大人請等等我呀。」李雅嘻皮笑臉地追上前。

兩人的頭上是一片森林，森林的上方是漫天星辰。

這裏是尷尬島，卻不是在行星上。

載着尷尬島的是一條銀色的巨大身軀。

現在，她們航行在靈殿的上空，朝着太陽系之外的地方前進。

「你們做完尷尬的事了嗎……？」腦中傳來貝克曼的嗓音。

「哎呀哎呀，小貝克曼，你沒看到我和你媽媽深情接吻的模樣嗎？你應該要當作是社會歷練，睜大眼睛仔細瞧嘛。」

「咦……那種事……我……」

「你害羞了耶，真可愛。」

「喂，貝克曼，把那個白痴甩下去，真的很煩人啊。」

「零啟大人真壞心。」

現在的這個狀況，遠遠超出零啟的料想之外。

貝克曼選擇和許零共同生活，而零啟准許了，因此她才會和李雅獨自兩人前往太陽系之外。

然而，出現了變數。

就是許零尾巴的細胞。

他的尾巴移植了貝克曼的細胞，也就是說，是流竄在零啟血液里的細胞。而寄宿在上方的意志，被稱為是第二個貝克曼。而細胞的意志本身，也將零啟視為母親。

「還以為會是和零啟大人單獨兩人的太陽系外蜜月旅行呢，有小朋友同行實在是太掃興了。我會很在意小貝克曼的視線，而不好意思對零啟大人出手呢。唉~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沒做呢~」

「我沒有在看啊……而且你才剛做完吧……」

「啊哈，那只是肢體碰觸而已啦。剛剛那樣的，連里姬都不會滿足呢。嘻嘻，機會難得，不如我就認真地實際表演一次，讓你見識一下我有多厲害。」

「果然跟我有沒有看沒關聯啊……」

李雅扭曲著自己的身體，由於動作實在是太噁心了，讓零啟顯現出露骨的厭惡表情。

「只有我們單獨兩人的時候我也說過了，李雅。我之前吃了你的時候，你的靈魂里莫名其妙地貼著一個男人呀。看起來似乎無法剝離我才置之不理的……但那個男的是誰？」

「啊啊，您是說那孩子嗎——墨淵！」

李雅有點靦腆地輕撫著自己的腹部。

「他是我的管家，我想着或許有一天會派上用場也說不定，請准許他同行。」

「我並沒有說不行啊，我只是覺得他一路跟到這裏來，還真是毅力堅強啊。」

雖然出乎意料地成了大家庭，但零啟能夠從容地享受。

明明接下來就要迎接決戰了，自己卻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恐怕，全都是因為鬼魅斯卡·李雅。

只要和李雅在一起，她就會感到平靜。即便發生什麼事，也會覺得只要有彼此便能夠攜手度過。

「馬上就要離開保護網了唷。」貝克曼如此說道。

數百億年前葬身的異靈族先祖們的骸骨，接下來就不會守護自己了。

其實零啟連敵軍的勢力有多龐大都不清楚。

但她唯一明白的是，遠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母親就是被它們所殺害的。

「零啟大人，您在發抖嗎？」

「嗯，其實，我很害怕。你不曉得我們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東西，所以你才能這麼輕鬆。」

「啊哈，那麼，這段時間就由無知的我來安撫您。」李雅露出微笑，握緊了零啟的手。

——非常地溫暖。

「原來如此，這樣做的話，確實是會比較安心。」

「是。」接着，她們突破了靈殿的保護範圍內。

一瞬間，視線所及之處，散佈着赤紅色的行星——不，那些不是行星，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整個空間都佈滿了敵人。

仔細一看，黑色的背景里，有形狀不規則的不明物體蠢蠢欲動着，赤紅色的眼眸閃耀着光輝。

去細數數量就太愚蠢了，眼見之處的數量恐怕就有上兆，更深處想必還有更多。

如果簡單說個上限的話，大概是一萬億以上的數量，不，一萬億也只是一小部份。具體數字可能用「無限」來形容會更加貼切

「零啟大人，這是……」鬼魅斯卡·李雅啞然失言，零啟發出聲音:

「怎麼了，這次輪到你在發抖了嗎？放心吧，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了。我渴望能夠並肩作戰的同伴而製作了後代，也如期地生下了貝克曼。再加上，我有像你這樣的最佳伴侶。若是這個組合的話，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我都不會輸。你難道不這麼想嗎？」

「啊哈，也就是說，零啟大人需要我啰。真拿您沒辦法，我就在您身旁支持着您吧。啊啊，即便如此，這個數量也太多了。雖然說物以類聚，但竟然聚集了足以覆蓋整座宇宙的量，還真是一群膽小鬼的聚會呢。」

「你還真會說呀，這樣敵人不是很可憐嗎？畢竟可是和零啟、李雅、貝克曼為敵呢。就算聚集再多的同伴，也還是會感到忐忑不安吧。」

「是呀，不過——我們可沒理由要手下留情呢。」

「就是呀，我們就儘速將它們消滅殆盡吧。就這樣直接帶着孩子繼續享受蜜月旅行也不壞呢。貝克曼，你準備好了嗎？」

「隨時都沒問題。」

「說的好，這才是我的女兒呀！」

——貝克曼細胞的意志繼承了貝克曼異靈族形態的身體。

零啟舉起錫杖，李雅召喚出靈火，貝克曼張開大口。

「來吧，用我們的愛粉碎他們吧。」

……

許零在夢境當中。看得見夕陽。在漆黑地平線的另一端，太陽就要西沉。

腳下有狀似用灰色八角形鋪成的小小立足點。除了那塊立足點以外，空無一物的漆黑空間。

在這裏，只有那道即將消失的夕陽，以及所剩不多的立足之處。其他什麼都沒有。就像即將告終，即將歸為虛無的蒼老世界。

——許零就站在那樣的地方。

沒有任何事可做，也沒有任何事可以思考，因此他只是呆在那裏，望着即將消失的太陽。

忽然間，許零察覺到身邊有動靜。

在他眼前，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有塊小小的水晶掉在那裏。

這是什麼——許零望着水晶，於是水晶劈哩啪啦地發出聲音裂開、膨脹、杻曲，然後削成了近似於人的模樣。

——啊，原來如此。是伊文大哥！

不曉得那個世界現在怎麼樣了？但自己在迪妮斯等人所在的世界應該是可以度過比以前那個世界長很長的時間。

「伊文大哥，我說啊！」即使搭話，也沒有任何動靜。

「您……還好嗎？」伊文沒有回應，哪裏也沒有看，只是杵在原地。

「不好意思，一直都忽略你。」伊文聽見耳熟的聲音，他回頭開口說道。

在即將消逝的朱光照耀下，站着一個看不出年齡，長相令人懷念的男子。

「好久不見，伊文大哥！」

「許零老弟！你似乎忙了不少事嘛？」

「多得數不完。」

「一切都安好吧？」

「跟神決鬥完后，整個世界恢復正常了，所有的怪物都隨惡奇移居月球，而月球那裏，成了犯人的流放地點——以後只要有犯錯的，都會送去月球，成為怪物們的食物。」

「那太好了！」伊文吆喝一聲，坐到許零身邊，然後笑了笑繼續說道:「證明你這趟過得充實。」

夕陽搖曳，使得伊文的影子微微地晃動。

「要毀滅世界，根本不需要邪惡。起初，那些都是不會被任何人怪罪的小小願望。而那樣的願望卻如此輕易地，和末日相連在一起。」

「是啊。到最後，都很難分清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許零搔了搔頭。

「順帶一提，我也差不多該上路了。停留在一個世界的我，不知道為何，成了植物人。」

「伊文大哥，成了……植物人？」

這理應是衝擊性的事情。許零卻沒有特別訝異。

也許是因為心靈成熟的關係，或者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伊文身上發生任何事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是的，成了植物人，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為我工作的酒吧附近的娛樂場所引發的靈異事件導致的。」

「哦，原來如此！」

「許零老弟！」伊文加重了語氣。因此許零抬起頭。

「你那個世界也不簡單，似乎還真有不少靈異事件！」

「是嗎？我還沒遇到過。哦，對了，伊文大哥，您在寫什麼？好專心的樣子。」

「我在記錄。」

「記錄？記錄什麼？」

「記錄我們的事啊。把所有的事情，完整地寫下來。」

「為何你會想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呢？大概是因為……以後可能有機會能有人去閱讀吧！」

「歷史正文嗎？」

許零靠近伊文身旁，用食指在羊皮紙上輕輕撫過，接着便露出了賊笑。

「這樣就行了。」

「你做了什麼？」

「我替您的紀錄賦予了永恆的生命。一旦出現適合閱讀紀錄的對象，無論是誰都可以輕鬆閱讀。不錯吧？」

「太棒了！原來你會這種能力了。」

「小弟我只是心血來潮罷了。」許零輕聲一笑后就消失了。

「許零老弟，關於你的事迹，我也會詳細記錄下來的。」伊文獨自頷首，隨即轉身再度面對羊皮紙。

空中下着雨，附近突然出現的鮮花，正緩緩綻開它的花瓣。

……

滿天的星斗好似隨時會落下。

夜空燦爛閃爍，空氣清澈得令人吃驚，吸入肺中彷佛連心靈也被洗凈。耳邊只聽得見微小的蟲鳴與樹葉磨擦聲。

在如此美好的夜晚──

地上躺着四名女子。

「迪妮斯姐姐，您肚子餓嗎？」

「還行，霏力普妹妹！」

另外兩名女子翻過身，變成仰躺的姿勢，順便手腳伸直呈大字形，然後深深吐了一口氣。

夜晚的空氣充滿肺中，溫柔地將火燙的身體冷卻。在滿天的星空之下，四人「呼～」的一聲，異口同聲地吐了一口氣。

「貝克曼懷孕了。」索菲溫柔說道。

「她生出來的，應該會是史上最強的惡魔一族族人吧。」

索菲與荻榪躺成大字形，互相交談。

旁邊的餐盤上擺着冒着蒸氣的濃湯和柔軟的麵包，芬芳的蔬菜香氣撲鼻而來，馬上就聽見有人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

「啊哈哈，索菲姐姐餓壞了嗎？」荻榪微笑着說道，索菲卻白了她一眼。

「雖然很想質問為什麼那麼自然地以為是索菲妹妹的肚子在叫，但是荻榪妹妹，肚子在叫的不是索菲妹妹啦。」

那麼是誰呢？全員的視線必然集中到另一人身上。

「別、別看我……」

是霏力普。她似乎餓壞了。只見她馬上把馬尾卷在臉上，發動羞恥心防禦──馬尾防禦。

現場充滿既溫暖又溫馨的氣氛。

「對了，桑塔納妹妹跟蕾絲特妹妹呢？」

為了拯救因為羞恥而顫抖的霏力普，迪妮斯轉移了話題。

「她們先休息了，桑塔娜妹妹一如往常，因為跟夫君「戰鬥」太過拚命而倒下。蕾絲特妹妹則是因為「輸出」超乎想像，體力先耗盡而倒下。」

「她、她們沒事吧？昨晚夫君一人力戰我們三十人（加上桃運）。除了貝克曼妹妹跟紅麟妹妹外，幾乎沒人能招架的住了。」

「不管怎麼說，她們應該沒事的。」荻榪冷笑道。

「這樣啊，那就好。不過該怎麼辦呢？我基本上也準備了她們兩人的宵夜耶。」

確實，大餐盤上所裝的宵夜看來有六到八人份，那是考慮到有兩名食量大的女人而準備的份量吧。

彷佛美好的滋味傳遍疲憊身體的每個角落般，索菲和霏力普在喝下濃湯的瞬間，立刻露出陶醉的神情，負責烹調的迪妮斯也露出開心的微笑。

「我以為這像平常一樣也是桑塔納做的餐點，不過……這是迪妮斯姐姐的味道吧。謝謝您。」

「呵呵，果然瞞不過霏力普妹妹。」

迪妮斯露出羞赧的笑容。霏力普則是溫柔地笑着說:「那是當然的吧？」

「現在整個世界都握在夫君的手上了，雖然大部分是聯盟關係！」

「迪妮斯姐姐，極品教皇那邊提議與咋家夫君結成兄弟，您怎麼看待？」

「霏力普妹妹，那肯定是一件好事。奇異洲雖然和平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總要提防以後的危險的。」

「嗯嗯，您說的對！」

她們的說話聲，從遠方隱隱約約地迴響在許零耳邊。

許零感覺到籠罩在整顆星球上的靈殿已經消滅。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睜開眼瞼。

看見他再熟悉不過的畫面——奇異洲北部抗巨城森林的花草樹木——他最初抵達這個世界的地方。

「惡魔大人，您醒了！」

「哦，是祖咔跟豹子還有暗林啊！」

「是的，屬下得知您在這裏，所以急忙趕來！碰巧遇到祖咔及暗林，然後……發現奧科也在你這邊！」

「哦，奧科是我特意喊他過來的，畢竟想讓他陪我在這森林裏回憶下往事！」

聽到許零的話，奧科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眼神。

「走吧，你們四人隨我去漂浮大陸一趟！據說出現了一隻不屬於這顆星球的怪物，它在暗處獲取孩子們的脊椎骨！」

許零真的不敢想像外太空過來的這隻怪物實力究竟怎麼樣。但既然已經盯上了漂浮大陸了，只能遵守聯盟約定，他這個盟主必須出面處理這件事！

「末將領命」

「屬下領命！」

「奴家遵命！」

伴隨五人的腳步聲共同行進的前方。

世界真理已定。

時間開始流動。

懷抱着生命，開始流動。

……

作者:E文先生

《腹黑的惡魔先生》一書完結感言

這本2011年7月3日開始起草稿，用了整整九年的時間籌備。到了2019年9月3日才開始發佈第一章。最後花費了十個月時間，把這本書寫完了。共計十卷，一千兩百二十章，222萬個字。

突然間完結，感覺真的很奇妙，如果要問我這十年是不是寫得很辛苦，我的答案是「不會」。

我反而覺得很開心。真的，我真的已經把所有想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了！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能夠有這樣的想法。我是個凡事都容易感到厭煩的人，每次好不容易開始習慣某件事情，就會感到厭煩而中途而廢。我的人生一直在反覆這樣的動作。但好在這本書，我堅持下來了。

雖然《腹黑的惡魔先生》是一部我對長篇作品有許多不了解、也有許多不足之處的作品，但之所以還能像現在這樣走過這麼漫長的道路，也必須感謝能一直不離不棄支持到現在的各位讀者。在此由衷感謝一路支持到最後的各位，希望日後還能以其他故事、其他世界與各位相見。

E文先生

2020年7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