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這麼高興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輕幅度震了兩下，炎亦忱放在桌面上的手下意識摸到了手機上，但並沒有拿出來。
舒緩的鋼琴聲在空氣中流淌。隔着一張不大不小的餐桌，一個頭頂發旋已經有些稀疏的中年男人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說着一些外人聽不懂的專業辭彙，話里還夾雜着一些口音。
大概不間斷地講了三分鐘，感覺到口乾舌燥了就拿起桌面上度數不高的酒一股腦的當水喝，抹了抹嘴角：「炎總，你覺得怎麼樣。」
炎亦忱放在桌底下的手又抬了起來，將桌面上的合同從自己這邊推到男人面前，「合作愉快。」
聞言男人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整個面目表情都洋溢了起來，站起身來伸出有些粗糙生繭的手想和炎亦忱相握，哈著腰：「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炎亦忱沒有表露出一絲嫌棄。對面的這個男人是農戶起家，雖說財大氣粗但是因為自小環境原因行為舉止比較粗魯質樸。自然而然就入不了一些世世代代名門望族的眼，也鮮少有人合作。炎亦忱這次來找他，別提有多高興了。
男人恭敬地把合同收進包里，也不久留。和炎亦忱嘮嗑了幾句也就提議先離開了。
酒吧的角落裏只剩下了炎亦忱一人，因為是白天人並不多，酒吧門口也被帘子遮著，自然地形成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場所。
炎亦忱這才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就一條來自沈葦發的消息。是一條６０秒鐘的錄音，他沒外放，把話筒貼近了耳朵里靜靜地聽着。
有車鳴和人聲夾雜，緊接着他就聽見了一個男聲和熟悉的女聲在交談，提起了他的名字。還沒完全聽清，一分鐘就過去了，聲音戛然而止。炎亦忱隨即加大了音量鍵，再聽了一遍。
莫名其妙的，耳朵就準確的從那段音頻里提取出了一句話：我這一生只愛炎亦忱一個人。
忽然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水珠從遙遠的天上落下來，砸入了他的心池，接連不斷地泛起漣漪。炎亦忱下意識地勾起了嘴角，對着空氣笑，重複聽了好幾遍才把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裏。
他心情愉悅地拿起桌子上的棒球帽和墨鏡，把錢壓在杯子下面，掀起帘子低着頭繼續前往下一個交匯點。
而另一邊夏妍心情卻很是鬱悶，她看着拉着袖子不願意放手的顧慕辰再一次開口：「顧慕辰，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跟你說清楚了。我現在已經不把你當朋友了，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是！」顧慕辰拉着她袖子的手又緊了緊，欲言又止。
夏妍板着臉實在沒有心情和他在這大馬路上糾纏，用力地把他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扯下來，一字一句地跟他說：「沒有可是，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已經有不少人在偷偷把目光投射在兩個人的身上，夏妍皺着眉頭沒有再看顧慕辰一眼，轉身走了。
她留給自己視線里的只剩下背影了，顧慕辰失神地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腳下如同被千萬隻藤蔓扯住動彈不得。
顧慕辰虛握了兩下手，抓住的只有過往不帶蹤影的風。
身後有高跟鞋在「噠噠」作響，隨後鼻尖是濃郁而有些刺鼻的香水味，顧慕辰把半抬起的手垂下，若無其事地放進了口袋裏。
江心亞雙手抱臂，在顧慕辰身後一米的距離停下了，目視着夏妍不斷遠去的背影，詢問：「你跟她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顧慕辰的眼睛閃了幾下，低垂着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不是還要挑婚紗嗎？我們趕緊回去吧。」
在顧慕辰轉身掠過江心亞身邊的時候，聽見她在說：「你可別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顧慕辰走了幾步，頓住了。
不過幾秒又抬起頭伸手扶著江心亞的肩膀，一瞬間又恢復了幾個小時前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佯裝打趣：「行了我的小嬌妻，難不成你還吃醋了？我們趕緊回去買婚紗，為了彌補我的過失，多給你買幾套！」
江心亞沒好氣地拍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當飯吃啊？」嘴上這麼說着，還是跟着顧慕辰回到了婚紗店繼續挑婚紗。
夏妍沒打車，一路走回了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回家的時候，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她後知後覺才發現腳後跟已經蹭破了一小塊皮。
嘆著氣趿拉着拖鞋從抽屜里翻出藥箱，手上邊塗着葯，她的意識又慢慢地飄到了今天看的那件婚紗上，那麼奪目和耀眼，好像腦海里自己的婚禮現場一下子有了像模像樣的３ｄ質感。她忽然對之前出國的決定產生了抵觸心裏。
一個疼痛把夏妍的意識重新拉回了現實，這才發現棉簽一不小心重重地壓在了傷口上，趕忙處理好后貼上創可貼。自己處理完晚飯洗完澡之後，她很早就躺在了床上。
窗戶開了一條小縫用來透氣，總是有小孩子打鬧和大人說話的聲音鑽進耳朵里，而夏妍也在這種環境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睡眠卻很淺，大腦依舊在不停地運轉。
她緊緊握着手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遲遲而來的手機鈴聲輕而易舉地把她喚醒。
夏妍虛虛地撇了一眼，意識清醒過來。穿好外套又是迅速跑到樓下，打開門就看見了蹲在一邊的炎亦忱。
見了她，炎亦忱笑着站了起來，慢慢向她靠近。
夏妍卻是一伸手讓他止步在了一手臂距離的地方，「你聽我說話，別老是動手動腳的。你最近要好好照顧自己。」因為我不在。
炎亦忱聞言有些不解地歪頭看她。
「聽到沒有！」夏妍漲紅了臉語氣狠了不少。
可炎亦忱沒答應只是不停地在笑，邊笑還邊看她，笑夠了才出聲：「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夏妍撇了撇嘴沒說話，心裏糾結著並沒有承認。後來炎亦忱抱了她一會也就離開了。
翌日夏妍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睛去上班，注意力被精神氣爽，面部飛揚的沈葦吸引過去，半癱在桌子上，「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沈葦只是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開玩笑，要是讓她知道昨天的話都被錄音了，今天就是明年的祭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