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雪融寒散

此時蕭寒和冬彷彿已經處於一個全新的領域，他們倆用兩種截然不同的方法超越了時間帶來的限制。在他們眼裏除了彼此的動作，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態的，包括那些正在全神貫注觀看這場曠世之戰的戰士們。

蕭寒還是找到了破解冬穿越時空手段的方法。

轟轟轟！來自蕭寒的拳頭就像是一個個巨大的榔頭一樣不斷砸在冬的身軀之上，即便冬手臂的倒刺在不斷綻放出駭人的綠色光芒，但是在蕭寒靈敏的躲避之下他的倒刺儼然沒有辦法發揮作用。

瞬間，冬第一次在戰鬥中被蕭寒全方面壓制。

「你就這點實力嗎？冬！」儘管自己只用了一隻手，但是來自自己身體內源源不斷的燃燒之血配上已經在自己渾身上下發揮到極致的第三類基因讓蕭寒彷彿已經徹底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接近殺死冬的一次，這一次蕭寒發誓絕對不會讓這個傢伙脫逃。

該死！這樣下去我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擊敗了！必須想辦法打破眼前的局面！冬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蕭寒在局面上已經取得了優勢，但是這優勢並沒有化作勝勢。冬和蕭寒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冬在戰鬥的時候可以全身心投入，沒有任何顧忌地戰鬥，但是蕭寒不一樣，即便是全力以赴，他的內心仍然存在某種羈絆。

善良是人類的本質，但是也是人類最大的弱點。

「吼！」冬發出了一陣怒吼，隨後一道衝擊波綻放在蕭寒跟前。這股威力並不是十分巨大的衝擊波不免讓蕭寒後退了幾步，和冬拉開了一些距離。

「嘎嘎嘎…」冬喘著粗氣，死死地盯着蕭寒，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每當自己的敵人露出類似的笑容的時候蕭寒內心都會衍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不得不承認，蕭寒，你的確是一個偉大的戰士，早知道當初直接殺了你就好了，就沒有現在這麼多事情了！」冬擦拭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鮮血低聲說道。

「你沒有資格說這些，你是被人類製造出來的，而你現在卻要讓製造出你的物種滅絕，我是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現在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

「你真的以為你能贏我嗎？」冬的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我不和你廢話，今天你必將死在這裏！」說了幾句之後蕭寒便沒有什麼耐心了，直接再次爆發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殺向冬。

儘管自己體內的燃燒之血還有很多，但是以防萬一自己還是儘可能早地了結這個傢伙的性命為好。這個傢伙多存在一秒鐘就有不定因素可能會對眼前優勢的局面產生微妙的變化。

冬身上有很多神奇之處，也有很多蕭寒沒有辦法理解的地方，如果他還真的留有什麼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技能恐怕殺死他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嗖！蕭寒再次化作一道光殺向冬。

「我是虛無的神明，我不僅可以化身黑暗，也可以製造光芒！」冬看着蕭寒化作的光不斷在自己的瞳孔中放大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隨後猛地瞪大自己的眼睛。

唰唰唰！頓時間，冬的眼睛由紅色變成了極致的白色，就像是直接從太陽發出的光線一樣。

冬在這一瞬間將自己體內的能量全部集中在自己的眼球之上，利用自己的眼球作為傳輸體爆發出強光。當然，以冬現在的體能自然不可能製造大規模的強光，但是對他而言用強光將蕭寒的眼睛堵住就足夠了。

蕭寒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冬使用了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技能。

「糟了！」當強光直入蕭寒眼睛的瞬間，少年的雙眸瞬間失去了作用。

這個傢伙竟然能用自己的眼球釋放能量！難道他將自己身體的所有地方都改造成能釋放能量的武器了嗎？意識到情況不妙的蕭寒立刻爆發出自己的力量製造出了防護罩抵禦冬的進攻。

但是這一次，冬並沒有選擇攻擊自己。

糟了！這一瞬間，蕭寒突然明白了冬的想法。

蕭寒並非孤軍奮戰，這件事其實是一把雙刃劍，雖然戰士們和東方雪的及時趕到讓蕭寒處於局面的優勢，但是他們的存在也會成為蕭寒的累贅。

「東方雪！」閉着眼睛的蕭寒立刻用殺氣感知能力鎖定了東方雪的位置，隨後再次化作一道光沖向自己的女人。

「我這就讓你付出代價！蕭寒！」冬利用時間凝滯也殺向了東方雪。

東方雪雖然完全沒有辦法捕捉到二人的位置，但是剛才那一刻她還是清晰地看到了蕭寒的雙眸被強光攻擊，並且下一秒，少女便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死亡的氣息。

噗哧！下一刻，一陣強烈的武器穿透肉體的聲音響起。

一股溫熱的血液頓時撒在了東方雪的臉上。

一個略顯瘦削的身軀在這一刻擋在了東方雪的身前，他的雙眸逐漸恢復視野，眼睛盯着東方雪，表情略顯痛苦而猙獰。而他的右側胸口已經被一個閃爍著綠色光芒的倒刺完全穿透。

蕭寒在冬即將用倒刺攻擊東方雪的瞬間擋在了少女身前，而他也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東方雪擋住了來自冬倒刺的致命一擊。

「蕭寒！」東方雪驚叫了出來，她眼睜睜地看着蕭寒的胸膛被完全穿透。

「咳咳咳！」蕭寒痛苦地咳嗽著，隨後他咬着牙，表情猙獰地用自己唯一的右手握住了穿透自己胸膛的倒刺。

「啊啊啊！」少年的怒吼聲響徹天地，隨後他猛地爆發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轟！蕭寒瞬間將穿透自己胸口的倒刺整個扯斷。

「吼！」又是來自蕭寒的一聲怒吼，他最後一次爆發出自己的力量，利用力量化作的衝擊波將自己背後的冬震飛。

在電光火石間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蕭寒的身軀便猛地栽了下去。

當蕭寒的身子快要砸在東方雪身上的瞬間，他再次用膝蓋和右手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表情痛苦地，緩緩抬起頭看向東方雪，眼中寫滿了不舍和柔情。

在和冬的戰鬥開始之前，蕭寒就曾經不止一次地預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感，當他吸收了抵禦軍戰士們鮮血的時候，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曾經的不祥之兆是錯誤的，但是沒想到現實很快就打了自己的臉。

這場戰爭註定悲壯。

「蕭寒！」看到這一幕，周圍所有的抵禦軍戰士們立刻圍了過來，將蕭寒團團位置。

「我沒事…咳咳…」蕭寒話還沒說完一大口鮮血便從他的嘴巴里噴涌而出，而更多的鮮血則是從他胸口的漆黑窟窿裏面流淌出來。

眼下如此大規模的失血已經讓蕭寒的燃燒之血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消耗。

「你們快走，走得越遠越好！」蕭寒的目光緩緩在這些戰士們的身上打量著，隨後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這句話。

「你瘋了嗎？你都變成這副樣子了還逞強？我們當然要並肩作戰了！」東方雪看着蕭寒幾乎以哭腔怒吼道。

而周圍的抵禦軍戰士們則是沉默了。

剛剛蕭寒和冬穿越時間維度的戰鬥方式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在那一瞬間他們也徹底感受到了自己和這兩個傢伙之間的巨大差距。現在即便是他們願意留下來繼續戰鬥也力不從心。

沒有了蕭寒，他們怎麼可能能打敗這個傢伙？

「哈哈哈！蕭寒！那一下子很疼吧！」就在此刻，跌落到一邊的冬突然爆發出了高聲的嘲諷聲，雖然蕭寒剛才那一下折斷自己的倒刺以及凝聚力量的衝擊波讓自己吃了些苦頭，但是胸口已經被貫穿的蕭寒很顯然才是劣勢最大的那個。現在冬幾乎已經可以宣佈自己的勝利了。

蕭寒倒了，剩下這些人將不足為懼。

格雷列夫！我們延續了一個世紀的戰鬥終於可以結束了！

雖然蕭寒重傷，但是冬此刻的體力也已經見底，並且他也同樣遍體鱗傷。

自己可以利用幾分鐘時間極速痊癒傷口，而蕭寒的傷勢全部是被綠素造成的，就算給他幾天幾夜也沒有辦法恢復過來。不管怎麼樣，這場漫長的戰爭自己已經勝利了，對方已經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了！

蕭寒看着不遠處的冬，雖然他並沒有靠近，但是少年知道此刻他在恢復體力等待接下來的攻擊。

留給自己這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雪兒…」蕭寒單膝跪地，竭盡全力伸出手撫摸著少女的面容，輕輕劃去了少女臉上的淚痕，「雪兒，你聽好了，人類在未來需要一個領導者，所以你必須帶着剩餘的倖存者們繼續前進。」

「你還是想打下去嗎？」東方雪看着蕭寒瀕死的樣子忍不住哭出了聲，「蕭寒，這場戰鬥我們已經輸了，但是在最後我想陪伴着你…」

「不…」蕭寒微笑着搖了搖頭，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還沒有輸，我還有最後一招沒用呢…」

「什麼？」東方雪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怎麼可能？你都變成這副樣子了？你說的最後一招是什麼？」

蕭寒沉默不語，隨後轉而問道，「雪兒，你知道我為什麼戰鬥到現在嗎？」

「為了…為了人類？」

「沒錯，這是我戰鬥的原因，我不希望我堅持到現在的努力白費，所以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在這之後帶着我的願望繼續前進，讓人類的歷史延續下去…」

「難道你要…」聽到這話，東方雪彷彿明白了蕭寒要幹什麼了。

「我現在已經必死無疑，但是我希望我的死能有價值…」蕭寒看了看東方雪，轉過頭看了看不遠處正看着自己面帶微笑的冬，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趕緊離開，我會拖住他，然後…」說着蕭寒頓了頓，彷彿很不願意將接下來的內容告訴東方雪，但是此時在蕭寒看來已經是自己和東方雪最後的對話了，蕭寒還是不得不繼續說下去，「然後我引爆我體內的所有第三類基因，讓冬和我一起死…」

東方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樣沉默的還有周圍的抵禦軍戰士們。

蕭寒終究還是走上了章佳楠和克里斯蒂安的道路。

「雪兒，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走到最後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帶着我的意志走下去…」

「我不要…」東方雪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當她抽泣著正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蕭寒打斷了她。

「你想想過去那些死在這場漫長戰爭中的人們，章佳楠，尼爾斯，諾言，布萊恩·揚，查爾摩斯，還有…還有白石奈，他們的努力都是為了勝利，現在這一刻已經不遠了，你難道想讓他們的努力白費嗎？」

「可是…」

「沒事的，雪兒，我沒事的，我會永遠在你的心裏活着的，不是嗎？」蕭寒摸了摸東方雪略顯凌亂的秀髮，但是寵愛的笑容緩緩說道。

這是蕭寒最後一次如此寵溺地撫摸自己心愛的女人了。

蕭寒多麼想讓這一刻無限延續下去，和東方雪在一起的時候蕭寒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但是顯然，蕭寒的世界快要終結了。

而當蕭寒離開的那一刻，東方雪的一部分彷彿也隨着蕭寒的離開而消逝了。

「這是我最後的命令了，兄弟們，把雪兒帶走吧，遠離這裏，越遠越好！」看着東方雪看着自己哭泣的樣子，蕭寒的心已經痛到了極點，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身邊的戰士們發佈了最後一條命令。

「蕭寒！」在東方雪絕望的吼聲中，她的身影被周圍的戰士們拉了起來，隨後被強行拉離了蕭寒的身邊。

「沒事的，雪兒，沒事的，相信我。」看着東方雪哭泣著離開自己的樣子，蕭寒的世界彷彿一下子灰暗了下來，目光也漸漸地模糊，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自己的眼眶也濕潤了。

曾經蕭寒自認為自己並不畏懼死亡，現在蕭寒才明白那一切都是屁話，自己和普通人一樣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也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罷了。死亡真的是恐怖到極點的東西，他能讓你失去一切，也能帶給你最重要的人無盡的痛苦。

「蕭寒！蕭寒！蕭寒！」隨着多普勒效應，東方雪的聲音越來越小。

「對不起，雪兒，對不起…」蕭寒深吸一口氣，隨後抬起仍然留有東方雪溫度的手擦拭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淚花，隨後再也不忍心繼續看着東方雪痛苦地遠離自己的身影，而是緩緩轉過身，面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