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生辰盛宴
要說京中近日坊間最盛談之事，那便要屬皇太孫之生辰。茶餘飯後，酒肆閑談，不論權貴還是百姓，人人都在談論這個皇帝最為獨寵的皇太孫。
平民百姓孩童生辰，了不起擺上幾桌，宴請幾家。而這皇太孫生辰，卻是早在幾月之前便開始籌備，皇帝更是親下旨意，廣招天下曲藝大家，各地名吃名廚更是早早入得宮中。什麼東海藍魚，北地雪蓮，四面八方種種奇珍美味更是被皇家重金搜羅。四野諸國皆是籌備厚禮，前來慶賀。
這麼大的陣仗，只為一個五六歲稚童慶生。足見皇帝對皇太孫的喜愛。
然非議自然不可能沒有，御史的奏疏早將龍案堆滿，可皇帝卻連看都不看一篇，仍是執意為之。
京中一家茶館，幾名遊俠打扮的男女抱着一女童正吃茶，聽着耳邊的閑談淡笑不已。
「爹爹，他們是在說弟弟嗎？」趙念懵懂詢問。
「是啊。」趙隸揉了揉趙念的髮髻。
「好厲害~」沒有羨慕，趙念只是驚嘆。
見此，趙隸微微有些內疚，隨即大笑一聲，「等給弟弟過完生日，爹帶你去青玄派，當着他們掌教的面折了那株紫竹給你做竹劍，好不好？」
「真的？」趙念頓時雙眼一亮，「還得讓那牛鼻子親手給我做，讓他上次凶我！」
「好好好……」趙隸只是寵溺著淡笑。
見此，秦廣義跟馮櫻自然一臉無語，這爺倆真是江湖毒瘤，武者禍害。誰不知那百年紫竹是他老人家最喜之物？這就忘了被人家三四百弟子追着喊打喊殺的時候了？
閑聊一陣，秦廣義倏地開口，「就這般溜走，張光不得氣死？」
趙隸撇撇嘴，「那麼大的車隊行進多慢，自然是咱們這樣走快些。又不是不來，這不來了嘛，他氣什麼，高興還來不及才對。」
「是極是極。」趙小念十足一個跟屁蟲，在旁點着小腦袋附和。
見此，秦廣義自然又是一陣無語。
「時日還早，帶念兒在京中多玩幾日再進宮也不遲嘛……」
「爹爹真好！」
…………
離京百里之地，張光臉色紫青，幾欲七竅生煙。捏著一張寫着先行一步四個大字的紙條，顫抖不已。
「大……大人……」身側有人剛剛開口。
張光便迫不及待的咆哮出聲，「閉嘴！一群飯桶，這麼多人都看不住四個人，還有一個是小孩！都幹什麼吃的？！還鷹羽衛，還精騎悍勇？一群沒用的東西！」
咆哮謾罵半響，待氣稍稍消去些，張光這才咬牙開口，「走！鷹羽衛隨本官先行一步，其餘人……其餘人愛去哪去哪！魂淡！」
「喏……」說着便又是幾十騎策馬奔去。
「將軍……愛去哪去哪，那我能不能回家啊？」一名士卒撓頭開口。
被稱將軍的年輕小將面色一沉，「回個屁！急行軍！大人說的沒錯，你們都幹什麼吃的！一群飯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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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三日過去，皇太孫生辰宴至。
從太極門前開始，直至殿內，儘是桌案。其間無數珍饈華盞，奢靡至極。
趙乾高坐龍椅，瞥了眼左側空無一人的席位，面色一黑，隨即又招手喚趙誠過來，「誠兒開心嗎？這些都是給你慶生的，一會還有許多民間曲藝……」
「謝皇爺爺，」趙誠小臉淡漠，時隱時現的青紋遍佈臉上，「然孫兒不喜。」
「不喜？」趙乾一愣，「可有什麼是皇爺爺沒做到的？朕這就……」
「奢靡太過，與家國無益。」趙誠板着臉，一副小御史的模樣，「如此鋪張，着實令孫兒難安。若無此宴席，則足解一地災民之饑饉，或可緩一方黎民之愁苦，更可充盈國庫，無論如何都不該用在孫兒身上。」
懂事，知禮，明是非，這一切安在一個臣子身上，都足矣讓趙乾歡喜。可出現在自己五六的孫兒身上，卻只讓他心疼。一直以來，自從趙誠懂事之後，他就再也沒從其臉上，見過笑容了……
默默嘆口氣，隨意說了幾句，便讓其回席。就在趙誠即將轉身之時，身體一僵，「皇爺爺……父……父……會來嗎？」
神情一怔，下意識看向那個空無一人的席位，趙乾竟不知如何作答。
垂下雙眸，趙誠恭敬一拜，「孫兒告退。」
…………
「趙隸！！要是誤了誠兒的生辰宴，老娘宰了你！！」馮櫻一邊疾行一邊咆哮。
趙隸則抱着趙念一臉無奈，「誰知道東方劍這混蛋現在找到我了？不去打一場我的名聲不就廢了！」
「王八蛋！」馮櫻氣的臉頰通紅，「誠兒重要還是你的名聲重要？」
剛欲開口，可瞥見馮櫻那幾欲擇人而噬的眼神，於是便機智的閉口不言。不過還是安耐不住，低聲嘟囔了句，「都重要……」
疾風拂面，攥著三葉扇的趙小念咯咯咯笑個不停，一旁的秦廣義則顯得瀟灑多了，不緊不慢的跟着，時不時提壺一口，要多舒坦多舒坦。只是看着趙隸的眼神，有些古怪，他當然清楚，趙隸是故意去讓東方劍瞧見的，為何？應該是害怕見自己兒子吧……嘖嘖，還有這混蛋害怕的時候？
…………
殿內宴席之上，歌舞搖搖，音聲曼樂。歌姬招展腰肢，吸引著眾多『君子』的目光。一側，展瑩一身男子打扮面露困惑，低聲詢問，「阿爹，楚國太子怎麼沒來？」
「不知道。」展生不漏聲色回復一句，隨即蹙眉道：「記住！一會有事發生，不要顧及阿爹，立刻逃去！」
沒有回應，展瑩蹙眉不言，一手搭案，另一手卻瞧瞧伸下去，撫摸著案下藏匿著的兩柄刀劍。
終於，歌舞罷，眾人亦是酒醉三分。眾臣開始藉著酒勁，上前獻禮。
「臣奉礁內硯一方，望皇太孫殿下文思泉湧！」
「臣奉北狼毫三支，望皇太孫殿下下筆如神！」
「臣奉金玉刀一柄，望皇太孫殿下身強體健！」
而趙誠端坐席位，每聽的一句，便面無表情的起身回謝，不失分毫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