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暗騎士 第八十八章 天使與魔鬼
「回答我！凱恩.布萊恩特！為什麼要羞辱我？！」黑影朝他怒吼道。
「我想....咳咳....和你談談。」凱恩回復道。
一方面，他是想引出開膛手與自己對話；另一方面他知道開膛手是絕不允許有人以他的名義，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不亂殺無辜，這殺人狂有着很蹩腳，卻又很正當的三觀原則。
沉默了一陣，靜得連心跳聲都可以被聽到，藏在黑暗中的除了水的滴答聲，還有老鼠的吱吱叫聲。同時，他還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我在下水道里！]
那人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應該知道，那孩子不是我殺的，死在我手上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我從不會殺害無辜的人，更別提一個三歲大的孩子。」
「那可不好說，沒準你想換種風格也不一定。」凱恩反駁道。
那人影顯然動了怒，他朝凱恩走過來，將臉湊到他的眼前。那人戴着一個黑色的頭罩，只露出了雙眼，頭罩上面被他用白筆花了密密麻麻的一套經文。
凱恩看着那雙可怖的眼睛，瞳孔在燈光照射下亮着異樣的光芒，眼白上佈滿了血絲，如果那還算是眼白的話。
「不准你侮辱我的使命！也許我是個罪人，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則與信仰！我手下的亡魂會在烈火中重塑，打開那扇門不需要獻祭無辜的靈魂。」他惡狠狠地吼道，咆哮得像只獅子。
（註：神曲，烈火指地獄之門后的火海，入此門者，應當放棄一切希望。）
朝凱恩吼了一番后，他算是平息了怒火，站直身子，再次退回到光影之後。
「你要記住，有些人披着羊羔的皮毛，乾的卻是魔鬼的勾當。聖樹下的果子散落了一地，但不代表每一顆都是美好的。」
在這裏他引用了維吉爾的詩歌，卻又與原版不同。凱恩突然意識到，『開膛手』可能已經先行調查了兇手的身份。
「你都知道些什麼？」凱恩問道。
「你為什麼不去自己一探究竟呢？我想，親手發掘這件案子的真相，對於你的成長會很有幫助的，凱恩先生。」
那黑影從懷裏掏出凱恩的手機，撥通局長的號碼后將其放在了凱恩的腿上。
「哦！該死的！凱恩？你還好嗎？你在哪兒？」話筒中傳來局長焦急的呼喊聲。
「我還好！」凱恩回復道，「我應該是在一條下水道里，帶地窖的不多，應該是在克什米亞古城附近下面。」
「堅持住！凱恩！我們馬上過去！」
黑影走過來關掉了通話，將其揣回了凱恩衣兜里。
「喔~~幹得漂亮，凱恩先生，你總是不會令我失望。」
接着，他轉過身打開了密室的大門，那股濃郁的惡臭也隨之湧進屋裏。
「道德常常能填補智慧的缺陷，而智慧卻永遠填補不了道德的缺陷。」（註：出自神曲，但丁）
「再會了，凱恩先生。」說完，『開膛手』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之後，警方迅速趕到了凱恩所在的位置，將他救了出來。擦乾腳上的污漬，重新穿回襪子踩進皮鞋的那一刻，他感覺好極了，總算是不用再凍着它們了。
同事給他披了一條毯子說：「你確定你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不，我很好，謝謝。」凱恩接過他手裏的保溫瓶，喝了幾口熱水問道，「有什麼新發現嗎？」
「有，我們找到了那孩子失蹤時附近的監控錄像，畫面上顯示他被一個矮個子男人用雪糕帶走了。他和你側寫上描述的很像，已經把他帶回局裏了。」
凱恩滿意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說：「很好，走，回局裏看看。」
回到警局，凱恩和同事來到了審訊室里，兩人站在單視鏡外，觀察著審訊進行。慘白的燈光照在嫌疑人臉上，讓他看上去十分憔悴。
德爾沃弗.布雷克，年齡33歲，身高一米五二，與母親住在一起，未婚，在小本傑明失蹤附近的百貨商場工作，是一家漢堡店的營業員。
警方在他個人的電腦里，發現了大量的涉黃錄像以及多次瀏覽不良網頁記錄，在此前他曾多次因暴力衝突被捕入獄，少年時有着戒管所的記錄。
「我說過了！我沒有殺那個孩子！」布雷克憤怒地喊道。
坐在他對面的是兩個刑警，他們不認同他的說辭，反駁道：「但是監控錄像顯示你曾接觸過他，並帶着他走出了百貨商場。」
布雷克繼續喊道：「那孩子和他的父母走丟了！我只是碰巧路過，想要幫幫他而已。他...他說他的媽媽去附近上廁所了....我只是帶他去附近的廁所看看而已！」
「等到了那兒，我讓他在門口等我，我進去看一看，出來以後他就不見了。」
審訊員挑了下眉毛，質疑道：「這麼說你還進去女廁所了？」
「嘿！我只是想幫他！而且當時女廁所里沒有人！」
另一個審訊員跟着說道：「我們查到你有不良網頁瀏覽記錄，而且你曾多次因暴力被捕入獄。」
布雷克氣得漲紅了臉，沖他們吼道：「那群傢伙嘲諷我個子矮小，而且他們居然用我那年邁的母親侮辱我！！！！他們該死！我打他們是天經地義！！他們就該被打！」
凱恩在窗子外看着他發怒的樣子，與側寫中兇手情緒不穩，易怒十分吻合。這讓凱恩更加相信他就是兇手，雖然還有着一些疑問，但凱恩選擇去忽略了它們。
那兩個審訊員顯然是被他搞得煩了，將筆錄摔在桌子上喊道：「別考驗我的耐心！布雷克先生！趕快說說案發當天你在哪兒，都他媽的幹了些什麼！」
「該死的！！！」布雷克徹底被激怒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拳重重砸在桌上，手銬將他的手腕硌出了兩道血痕，「我說過我沒碰那孩子！！！」
「警衛！！！」
隨着審訊員的求助，房間里立刻衝進兩名警衛員，他們用警棍敲打着布雷克，重新將他關回了牢籠里。
「你覺得是他嗎？」站在凱恩身旁的同事問道。
「應該是他，他符合側寫，暴力傾向，對孩童有特殊癖好，屍體傷痕角度顯示兇手是個瘦小的人。我的意思是，全市也找不出幾個像他這麼矮的了，兇手總不會是個孩子吧？」
「但他通過了測謊儀。」同事反駁道。
凱恩聳了聳肩，說：「那玩意兒並不是百分百準的，在學校的時候，我常用它來向我的前女友表忠心。」
在大學的時候，凱恩交了個很要命的女朋友，她絕對是那種相當漂亮的姑娘，可是卻生性敏感，總是擔心凱恩會沾花惹草。所以那時候，每隔幾周她就會拉着凱恩去搗鼓測謊儀。
而測謊儀主要是監測人的植物神經，常理下植物神經是不受意識支配的，完全是自發的條件反射。所以在人說謊的時候，測謊儀就可以通過植物神經來判斷此人的方應。
凱恩是個滑頭小子，他知道那玩意的原理，所以每次都會去買上一塊超濃的巧克力，吃下大半，然後將剩下的小碎塊壓在舌根底下，以此麻痹植物神經欺騙測謊儀。他那時候是個浪子，可不會滿足於現狀。
「我們已經審訊他兩天了，他的樣子可不像是在撒謊。」
按照大學里老師教導的那樣，久而久之的審訊下，真正的罪犯會沉魔甚至哭泣，因為他知道自己罪有應得，而無辜者則會暴跳如雷。看上去，布雷克像是書中所描述的冤屈者。
其實凱恩多少也覺得這個人不像是兇手，可是他要不是兇手的話，那麼根據那些線索指向的，就是比小本傑明高一些的小孩兒了。
案發時附近的監控也拍到過，在小本傑明旁邊曾有過一個孩子，可那只是不到一秒的片段，他們並沒有過多地在意這個線索。畢竟，一個天生的殺人狂魔，這可能嗎？
就在凱恩自我糾結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巡警慌慌張張地衝進了審訊室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喔~喔~放輕鬆夥計，什麼事這麼急？」凱恩向他安撫道。
巡警上氣不接下氣，勉強解釋道：「又....又一個孩子被拐走了！當我們發現時..呼.....那兩個男孩兒正要將她扔進河裏，我們立刻跑了過去。」
『......』
一陣沉默，凱恩首先聯想到的是殺害小本傑明的兇手，側寫中他很明確地用紅筆圈出了兩個重點。很暴力，頑劣性很強，沉迷於虐殺快感，短期內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高。
他的同事立刻追問道：「在哪兒？！」
「安菲爾德公墓附近的橋樑下。」
話不多說，幾人立刻取下牆掛上的外套，朝着警車走去。不知為何，凱恩感覺身上很不自在，像是自己之前預想的最糟糕的情況即將發生一樣。
「兇手抓到了嗎？」凱恩不安地問道。
「抓到了，是兩個十歲的孩子，我們還在他們的鞋子上發現了幹了許久的血跡，法醫正在進行化驗。」
聽到這話，凱恩被嚇得停住了腳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聽錯，他再次問道：「等等....你剛才說兇手是什麼人？」
那巡警感覺到了他很震驚，不安地用手搓著自己的下巴。
「.....兩個十歲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