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過如此！
「轟！」
閣樓劇顫，厚實木板拼成的牆壁，被硬生生地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而賀雲飛則已沒了蹤影，顯然是跌飛了出去。
杜心禪依然沒有絲毫停頓，風馳電掣般從那窟窿中縱躍而出。
「不好！」
姬夜和袁聖傑臉色大變，三兩步便衝到了那窟窿前，探頭張望。
岳崢也是腳步一動，跟了上去。
他眼眸之中，異色一閃而過，九品武道宗師，果然非陳魁、袁聖傑之流可比。
樓下——
距斗戰館入口約莫十丈之外，杜心禪軀體挺拔，傲然佇立。
從三層高的地方跳下，杜心禪毫髮無傷。
不過他兩隻腳掌卻已陷入地底，以雙腳為中心，周圍方圓丈餘地面已是爆開眾多裂縫。
此刻，杜心禪一手背負於後，另一手則扣住賀雲飛脖頸，將其高高拎起，掌間一縷縷金色氣息透溢而出，如靈蛇般遊走流竄，幾乎將賀雲飛整個人都覆蓋在內。
這異象，他襯托得越發淵渟岳峙，巍然如山。
「師兄！」
樓上，袁聖傑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該死的老東西！」
姬夜沉着臉，唇角微微抽搐，眸中怒意勃然。
樓下，杜心禪掌中，賀雲飛面龐脹得發紫，眼珠子都似要從眶中凸出，舌頭也從嘴巴里咧出，身軀更是劇烈掙扎，可那一道道金色氣息，卻已將其徹底禁錮。
此刻的賀雲飛雖還沒死，可生死卻已完全操諸於杜心禪之手。
只要杜心禪願意，隨時都能讓他體驗一把陳魁那樣的死法。
「小子，老朽手段如何？」杜心禪昂首望向斗戰館木樓頂層，縱聲大笑，宛如炸雷。
「不過如此。」
慢條斯理的聲音倏地響起。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在斗戰館內外回蕩開來。
就在話音響起的瞬間，姬夜和袁聖傑只覺眼前一花，旁側的岳崢已是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衝出了窟窿。
體內真元流轉，彙集於雙足，勁氣一波波地激蕩而出，讓岳崢身軀彷彿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舉著緩緩向下降落，只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輕盈落地。
「咦？」
看到這幕畫面，杜心禪有些驚詫地低呼出聲，可隨即眼眸之中便閃過一抹恍然之意。
「岳長生？」
近乎同一時刻，周圍響起了一陣驚呼。
岳崢的身份馬上就被認了出來。
斗戰館前本就頗為熱鬧，剛才杜心禪引發的動靜，已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如今岳崢幾乎是緊跟在杜心禪身後，從高處縱躍而下，更是令眾人驚奇。
而岳崢下來的方式，也是讓一些見多識廣之人倍感震驚。
從這個高度直接跳下來而毫髮無傷，並非什麼難事，六品武者便能做到。可是，如岳崢這般不藉助任何外物，卻能似飛絮般緩緩飄落，簡直是聞所未聞。
「他不是剛走沒多久么，怎麼又回來了，而且還在這裏和人交手？」
「那個老頭是誰，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也不知道被他抓在手裏的是什麼人？」
「真氣外放！真氣外放！這可是九品武道宗師啊！」
「……」
周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而意識到杜心禪顯露出的異象之後，眾人都是心神大震。
靈武國內，九品武道宗師屈指可數。
對普通武者來說，他們每一個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可今日，竟有一人出現在斗戰館，而且看情形，和岳長生還是敵對的關係。
也不知岳長生是怎麼招惹上他的？
最初的震愕過後，眾人都是有些幸災樂禍。
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基本上都是賭客。他這些天參與的賭戰，讓很多人幾乎連底褲都輸掉了，早就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而今看他惹上了這樣的大敵，自是快意無比。
「這岳長生真是自尋死路！」
距斗戰館約莫二三十丈的一處巷道口，陳達、薛文星和呂鈞等人的身影悄然出現。
「陳達，沒想到你們陳家，竟連杜宗師都請了過來。」遙遙望着斗戰館，薛文星禁不住讚歎道。
陳達矜持地笑了一笑，卻難掩眼中的得意。
他雖不知自家是如何與杜心禪搭上線的，但這並不妨礙，他為此事而驕傲自豪。
「對了，怎麼沒見到陳魁長老？」
呂鈞打量著四周，又看了看斗戰館頂層那個破開的窟窿，有些疑惑的道。
陳達聞言，也是愣住了。
杜心禪現身了，岳長生也現身了，窟窿旁側，隱約可見斗戰館館主和大執事的身影，可唯獨陳魁蹤影全無。
「不會是……」
薛文星遲疑着開口。
「怎麼可能？」不等薛文星把後面的話說完，陳達便搖搖頭，斬釘截鐵般的道，「有杜宗師坐鎮，魁長老絕不可能出什麼意外，他應該還在那上面沒有下來。」
「這倒也是。」
呂鈞和薛文星也都下意識地點點頭。
有杜心禪這等武道強者，陳魁遭遇不測的可能性的確微乎其微。
這麼一想，大家神色都輕鬆下來。
「宗師不可輕侮，這岳長生惡了杜宗師，今日必死無疑！」
「……」
「不過如此？」
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杜心禪不但沒有動怒，反而笑了起來，「小子，這麼多年來，還從來不曾有人敢這般小覷老朽，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哦？這麼說來，我應該感到榮幸？」岳崢淡淡一笑，緩步向杜心禪走了過去。
「你可知道，九品武者何以能稱為『宗師』？」
杜心禪雙目微眯，深深地望了岳崢一眼，道，「也罷，便讓你見識一下老朽真正的手段。至於這種藏頭露尾的傢伙，老夫便先料理乾淨了，省得礙手礙腳。」
說罷，杜心禪右掌微動，縈繞在賀雲飛身上的金色氣息竟開始如潮水般退卻，飛速往掌中匯聚而去。
「這就不勞杜宗師費心了！」
幾乎是在杜心禪手掌動彈的瞬間，岳崢便扣指一彈。
一縷凝若實質的白色氣息透出指端，宛如離弦之箭，朝杜心禪胸膛激射而出，彷彿天外飛來的一道流光，能洞穿一切障礙。
「嗤——」
尖銳的破空聲刺激著眾人耳膜，那白色流光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周圍眾人完全捕捉不到其軌跡。
杜心禪見狀眉頭微擰，臉上多出了一絲凝重。
當此之時，杜心禪已是顧不上再去捏斷賀雲飛脖頸，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鬆手，而後雙掌如靈蛇般一吞一吐，大片大片的金色氣息從掌間洶湧而出。
頃刻間，一道厚實的金色壁障，便在掌前凝聚成形，而那道白色流光也近乎同時撞擊而至。
「轟！」
炸雷般的巨響驟然迸出。
金、白之色瞬間爆散，翻卷開來的勁氣，彷彿在這片空間中掀起了一個小型的風暴。
杜心禪猛地倒退了一步。
「蹬！」
腳下竟是發出一聲巨響，他整隻腳掌都已沒入地底，而腳掌周圍，地面則是不斷皴裂。
「嗖！」
也就在他倒退的同時，岳崢卻如離弦之箭般從對面電射而來，速度快得驚人。
賀雲飛尚未完全墜地，就被岳崢左手撥飛出去。
近乎同一時刻，岳崢右手已握成拳頭，如神龍出洞，猛然轟出，電光石火間，白色氣息便覆裹了整顆拳頭，遠遠望去，這拳頭彷彿瞬間膨脹了一倍。
杜心禪鼻中輕哼，也是一拳迎出，濃郁的金色流光如靈蛇般在拳頭表層縈繞流轉，便像是一個瑩光熠熠的金色鐵鎚，勢大力沉，激起一陣劇烈的嘯音。
「轟！」
恍若平地驚雷。
轉瞬之間，兩隻拳頭便異常猛烈地硬撼在了一起，卻又一觸即分，伴隨着勁氣的翻卷，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向後暴退了數丈，才穩住身軀，相對而立。
「撲通！」
側邊不遠處，賀雲飛摔落在地，卻又飛快地爬起。
而後，捂住脖頸，半跪着拚命呼吸，他那幾乎要凸出眼眶的眸子裏，滿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斗戰館前，卻是死一般沉寂。
這一刻，眾人都有些發懵，一個個嗔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岳長生就和那九品武道宗師硬拼了兩次，並從其手中將人成功救了下來？
看兩人硬拼的結果，似乎還是勢均力敵？
這怎麼回事？
那岳長生只不過是有股子蠻力，怎可能敵得過九品武道宗師？
「真氣外放……」
周圍人群之中，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突然手舞足蹈，驚聲大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岳長生也是九品宗師！」
。